1、楔子 天下谁人不识君

黔安王府外的大街上,前前后后十几辆马车候着,仆役们自角门进进出出,匆匆忙忙的抬行李装车。

隔街的酒肆里,几人探头探脑的看着,嘀嘀咕咕。

“这是怎么了?王爷府里做什么呢?”

“再过三个月就是万寿节了,听说王爷府里的几个主子要进京去拜寿。”

“那还回来不?”

“废话!拜完寿不回来做什么?!”

“万寿节每年都有,怎么今年要去?”

“这我哪儿知道!”

“干活去!”酒肆的老板在两人头上各打了一巴掌,把人轰走了,笑吟吟的亲自给客人倒茶,“慢待慢待。”

“无妨。”客人是个外地人,正听的来劲,问道,“王爷府里有好几个主子吗?我之前怎么听说黔安王今年不过刚十几岁,原来已经娶妻了吗?”

“没。”老板笑笑,“王爷府里除了黔安郡王,还有王爷的一双弟妹。”

客人点点头,欲言又止,“这天潢贵胄,怎么到了,到了……”

“到了我们这穷山恶水之地了?”老板笑着接了话,“这得从先帝时讲起了……”

南疆天高皇帝远,民风开放,从不避讳议论朝政,大早上,酒肆里没旁的客人,老板索性坐下来,娓娓道来。

“先帝一共有六个皇子,先帝晚年,属意的两个皇子,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六皇子。

“二皇子年长持重,六皇子年少聪颖。”

“据说先帝晚年更偏爱小儿子一些,但六皇子实在太小了,先帝驾崩那年才刚满十五岁,大约是想着国赖长君,弥留之际,先帝还是将皇位传给了二皇子,也就是今上。”

“先帝驾崩后,六皇子的母妃钟贵妃悲伤过度,跟着先帝去了,六皇子那同入宫为妃的姨母小钟妃,也跟着去了。”

“六皇子外家还跟着犯了事,这一桩桩的事出来,六皇子的处境一落千丈……”

客人了然的点点头:“着实尴尬。”

老板和客人相视一笑,隐去不能说的话,继续道,“不过今上对六皇子也算好,登基的第二年就将未及冠的六皇子封为宁亲王,种种厚待……”

客人皱眉,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一拍桌子:“宁亲王!就是那个曾经被俘的……”

老板点头:“就是他,太和十五年,北狄来犯,不知客官知不知晓,我朝□□皇帝定的铁律,每逢战事,必要派一皇子随军出征以振奋军心,那年,今上的皇子们病的病小的小,就……派的宁王。”

客人迟疑:“这……”

“哈哈哈,亲弟弟和亲儿子也差不离嘛。”老板悠悠道,“战事如何,咱们小老百姓是不知道,只听说宁王贪功冒进,不敌被俘,半年后薨逝在北疆了,前线又有人说,宁王其实是投敌了,到底如何……谁清楚。”

“宁王妃生那对儿龙凤胎的时候就去了,留下一个十岁的长子,一对儿两岁的龙凤胎,三个小主子惶惶不可终日,若宁王真是投敌了,那这几个孩子……”

客人跟着揪心:“也要被牵连吧?”

“今上仁慈,压下了那些流言,没迁怒于宁王的三个幼子。”老板淡然一笑,“不止如此,还破例让刚满十岁的宁王世子平级袭了爵,可算是厚待了。”

老板看向外面,道:“如今这黔安王府里住的王爷,就是当年的宁王世子,还有世子的双胞弟妹了。”

客人又不懂了,迟疑,“你方才说,宁王世子平级袭了爵,那应当是宁亲王,外面这明明是郡王府……”

“哈哈哈哈,那是王爷来咱们不久,就奏请今上,说自己无德无才,担不起圣上的恩宠,自请降为郡王。”

“郡王以咱们黔安为封地,就自然成了黔安王了,自那后到现在有七年了,黔安王在咱们这里,平平安安。”

客人细想了片刻,明白过来了,叹息:“黔安王年纪小,倒聪明通透,知道进退……”

老板摇头一笑,“这话倒是错了。”

客人纳罕,老板慢慢道:“黔安王自是天资聪颖的,但他当时如斯年幼,怎么懂这些。”

“是啊。”客人算了一下时间,“黔安王当时不过十一二岁,怎么……”

老板道:“护住王爷和他那一双弟妹的,其实是他们府里的另一个人……”

客人连忙追问那是何人,老板隐秘一笑,“这人就不用我多说,客官必然听说过了。”

客人一哂:“我刚到此地,哪里清楚……”

“钟宛。”老板一笑,“客官可听说过?”

客人缓缓睁大眼,一拍桌子,兴奋道:“名镇皇城!传遍江南!多年来让郁小王爷求之不得思之如狂的那个钟宛吗?天下谁人不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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