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宛哑然, “跟我闹着玩的吧?他说得出这种话?”
“世子确实是这么同皇上说的, 不少人都听见了。”冯管家硬着头皮, “世子应该没说的那么糟心,但外面传的就有点难听了,说您很娇气, 吃起醋来就哭闹不止, 轻易哄不好,早年安国长公主给世子议亲, 您就大闹了一场,然后您一边哭一边跑, 一跑就是七年,沿着两河一路哭过去, 经过的地方, 还留下很多凄婉的话本……”
钟宛失声:“活活哭着跑七年?我就是个牲|口也该跑死了吧?!”
“还有!老子当年是一路风餐露宿强撑着一口气走回黔安的!为的是宁王!”钟宛被气的脑袋嗡嗡作响,“郁子宥他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事了?!而且谁是一路哭着跑回去的!三个月的脚程!还要哭着跑!你让他跑一个给我看看!!!”
冯管家忙安抚道:“这可不是世子说的, 就是口口相传,谁料到传着传着就……”
钟宛被气的五脏六腑一起疼, “他……还说什么了?”
冯管家忙道:“世子没再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就说您不喜欢他纳妾, 到时候没准会天天缠着他,不许世子去上朝, 麻烦的很……”
“行了行了别说了。”钟宛头皮发麻,崩溃,“我突然不想替他去见宣璟了。”
冯管家怕钟宛回来同郁赦吵, 忙又劝着,“别动气别动气,世子这不也是为了不纳妾吗?您如今可是世子的谋士了,气量可不能小,不是您自己说的吗?您是谋士,什么丢人的事都愿意为世子做,这事儿您就认下吧,这是大义!是您对世子的忠心!”
“我他娘的就没听说过……”钟宛被气的奄奄一息,“谁家的谋士要为主人背这种黑锅的。”
冯管家只能干笑:“能者多劳……”
钟宛心中淌泪,把所有的苦都埋进了心底。
勉强吃过早膳,钟宛让人备车,自己去寻宣璟。
钟宛到了宣璟府上的时候,正好遇见宣璟下朝回来,宣璟看着挂着郁王府标志的马车很不痛快,但还算是客气的将钟宛迎进了府。
上了茶,宣璟让下人们避开,一拍桌子,“林思呢?”
不等钟宛开口,宣璟怒道:“别想再骗我!原黔安王私自回京,郁赦去围剿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林思了!他必然是从我这一跑就去找你了!枉我之前还信了你的鬼话!”
钟宛哑然,都这么久了,林思竟还一直避着宣璟吗?
钟宛不知林思是怎么打算的,虽对他这一味躲着的做法不太赞同,但也不想替林思做主,顿了下道:“是,林思确实是找过我,但你也知道,之后我连着病到了现在,一直没出过郁王府别院,他如今到底在哪儿,我确实不清楚了。”
宣璟眼中一暗,“他……是不是还怪我?”
钟宛根本不知两人到底如何了,只能道:“没有,我问过他,他说是自己心中有愧,不敢见你。”
宣璟骂了句粗话。
宣璟不耐烦:“你来找我,是郁赦有话跟我说?”
“是,也是我自己的意思。”钟宛正色道,“北狄王频频在我边境侵扰的事,你必然已知道了?”
宣璟不信任的看着钟宛,“知道啊,如何?不过是现在青黄不接,那些狄子又吃不上饭了,惯例来打劫一波。”
钟宛在心里叹口气,果然,四皇子没人疼没人爱,异族同朝中苟且都不带他玩。
宣璟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替世子来提醒你一句。”钟宛道,“来日朝中若同北狄开战,你万万别被人蛊惑,随军出征。”
宣璟警惕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北疆上统共才有几个北狄人,这值得开战?”
“值得。”钟宛隐去北狄探子找过郁赦的事,将北狄王同宣琼密谋的事告诉了宣璟,道,“朝中就两位皇子,既然北狄王没找过你,那这个陷阱就是给你准备的,来日若真应验了……你自己想个法子,装病也好自残也罢,总之别出征就是了。”
宣璟听傻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盛怒道:“北狄王他娘的也不是个东西!他怎的不跟我合伙坑宣琼?!”
钟宛:“……”
钟宛安慰的很违心,“大约是知道四殿下你心怀天下,料到您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宣璟闻言怔了下,被钟宛搔到了痒处,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那是自然。”
宣璟端起茶盏来,又放下来,疑心道:“郁赦怎么会这么好心,特意来提醒我这话?”
“四殿下。”钟宛坦然道,“您不会同北狄王同流合污,世子就会吗?”
钟宛道:“朝中自己人内斗就算了,勾结上异族人,将本该早早平息的边境小乱拉扯鼓动成一场大战,这种事能做?“
宣璟拧眉,想了片刻后冷笑,“别瞎奉承了……北狄王这是没来找我,若是找我了,我说不准就会想办法把宣琼送到北疆去……谁爱死不死,宣琼背靠着郁王府的大树,他一天不倒,我就没一天日子好过。”
宣璟转头看向钟宛,“郁赦就不怕宣琼?实话跟你说,就我这边知道的消息……宣琼如今忌惮郁赦比忌惮我还多,郁赦既然突然有了良心好心来提醒我一句,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郁王爷近日对郁赦的种种举动很不满意,你们……”
钟宛皱眉:“什么意思?郁王要做什么?”
“那我怎么会知道?郁王那边的消息是出了名的不好探听,我能知道这个就不容易了,总之你们好自为之。”宣璟道,“让郁赦别做梦也别瞎指望,他是个什么东西,郁王最清楚,郁王一心要保宣琼上位,郁赦现在已经碍着他的眼了,你们……好自为之。”
钟宛沉默片刻,点头,“谢了。”
“你……”宣璟欲言又止,“你既要谢我,那……待你见着林思,让他早点回来,就跟他说,说……”
宣璟满脸烦躁,“说我不怪他了,一个哑巴,在外面让人堵了,叫都叫不出声来,东躲西藏的做什么?!”
钟宛一笑,起身,“好。”
宣璟满腹心事的将钟宛送出了府,忧心忡忡回府去了。
钟宛心里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宣璟并不会全信。
但这并不重要,只要宣璟的知道宣琼的计划,在将来不会脑门一热跟着北征就好。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郁赦自请出征,宣璟知道郁赦有借此争储的念头,必然是要拦着的。
还会往死里拦着。
崇安帝会怎么想?
两个皇子,一个默不作声,一个竭力拦着,待来日,郁赦将留下的那封北狄探子的血书呈上去,崇安帝又会怎么想?
经此一事,崇安帝会对宣琼彻底失望。
钟宛轻声叹气,盼着来日宣璟不要太怪罪自己。
大不了……哪天林思来找自己,替宣璟给他下点蒙汗药,让冯管家帮忙把林思送到宣璟那去就是了。
从宣璟府中出来后天色尚早,跟车的家将问钟宛回不回府,钟宛犹豫了下,“罢了,不去了。”
家将一愣:“钟少爷想去哪儿?世子说了,您只要不出城,哪儿都能去。”
“不了。”钟宛怅然一笑,“我同他……没话说了。”
家将试探道:“少爷说的是原黔安王?他还在京中呢,要见也方便。”
钟宛摇摇头,放下了车帘。
晚间,听了一天政的郁赦终于回府了。
郁赦没在前院停留,回府就往钟宛院中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
钟宛正在看书,两人四目相对,郁赦眼神瞬间转向了别处。
在崇安帝面前造谣钟宛爱吃醋的事,钟宛必然是知道了。
郁赦有些过意不去,下朝回来的路上经过点心斋,特意下了车,给钟宛买了一包糖回来。
“给......给你的。”郁赦将包好的糖放在小桌上,“你吃药的时候吃。”
钟宛叹气,郁赦这是将自己当小孩哄了?
自己二十好几了,什么物件也不比别人少长,现在缺的是糖吗?
钟宛突然小声道:“宣璟今天笑话我了。”
郁赦瞬间有些心虚。
钟宛可怜巴巴的,“我今天回府,走在路上感觉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善妒。”
郁赦眼神闪烁,把桌上的糖包往前推了推。
钟宛要被气笑了,吃了糖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钟宛看了外间的小丫头一眼,放轻声音,“世子……我是不是该还债了?”
卧房外间,郁王府别院中唯一的丫头正在收拾杯盏,卧房中,屏风后,郁赦将钟宛抵在床头,躲着个小丫头,偷偷亲吻。
钟宛并不喜欢浅尝辄止的轻吻,郁赦也清楚,他像是在补偿又像是在道歉,亲的很凶,揣摩着钟宛“那方面”的喜好,还着意半强迫的,把钟宛的双手拧到他身后。
钟宛让郁赦亲的有点喘不上气来,往后让了下,郁赦一手揽在钟宛腰上,把人又扯了回来。
郁赦低声道:“不喜欢糖,就喜欢这个?”
钟宛让郁赦亲的呼吸急促,小声“嗯”了下。
郁赦重新亲上他。
卧房里没盏灯,小丫头以为里间没人,端着烛台就进来了,一眼看见两人,小丫头吓得辫子都立了起来,撒腿跑了。
郁赦放开了钟宛,自己坐到了一边。
钟宛有点意犹未尽,但也不好意思再缠郁赦了,他拿起郁赦带回来的糖,拆开糖纸包,看了一眼,又忍不住使坏:“世子......话本里,你都是怎么喂我吃糖的?”
钟宛抿了下嘴唇,意思不言而喻。
亲都亲了,再含着糖喂自己一次呗。
郁赦垂眸,眼神晦暗,“你真想听?”
钟宛清了清嗓子,“你话本看的那么多……肯定知道的吧。”
郁赦偏过头,突然笑了下。
不知死活。
再不教训教训,就真的管不住了。
郁赦起身,走到钟宛身前,捏起了一粒糖,喃喃细语,“话本里是怎么喂你的?”
“话本里......我会把这个糖。”郁赦看着钟宛,语气平静,“放在你身后的那个地方.....然后再逼问你甜不甜。”
钟宛的脸轰的一下红了,“你……”
郁赦根本不理他,郁赦微微俯下身,低声在钟宛耳畔道,“敢说不甜,就再往里塞两粒,一直逼到你受不住了,说甜,说你喜欢这么吃......”
钟宛腿软了,“别、别说了.....”
郁赦耳朵也红了,但他还崩得住,借着夜色没被钟宛发现,郁赦警告的看了钟宛一眼,站直身子走到一边,冷声道,“这种调调我不是不想,也不是不会……你如今既受不了,就别不分轻重的撩拨我。”
“就这个破身子,你能禁得住什么?”郁赦上下看了钟宛一眼,难以置信,“还喜欢让人捆着,真捆你一晚上,你还有命在?”
钟宛刚要反驳,外面冯管家见小丫头头也不回的跑了,还以为两人吵架吓着丫头了,忙赶了过来,两人适时闭嘴。
冯管家见两人没吵架,很是欣慰,上前收拾杯盏,笑道,“呀!怎么在外面买糖?咱们府里什么进贡的好糖没有?”
冯管家无心随口问道:“甜吗?”
钟宛呛了下。
郁赦看向一边,嘴角微微勾起,“问你话呢。”
钟宛憋了个大红脸,半晌道:“甜。”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错估了回酒店的时间,抱歉抱歉,爱大家。
谢谢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