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块小甜糕

棋盘安安稳稳地放置在两人中间,谢游起身,垂眼松开白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双手撑在棋盘两侧,倾身吻在了余年的唇上。

开始时,他一动都还不敢动,直到感觉余年的舌尖,轻轻地碰了碰他的下唇。这一下,像是火星将干柴炙炭瞬间点燃,谢游凸起的喉结上下移动,呼吸变化,在下一刻,舌尖抵上了余年的齿关。

唇舌交缠,连亲吻什么时候结束的,余年也不甚清楚,只感觉周遭所有的氧气都被抽空,大脑缺氧到略有些眩晕,感官也变得迟钝,而谢游,则变成了唯一能敏锐感知的存在。

谢游的拇指擦过余年泛着水色的柔软下唇,目光像是陷了痴入了迷一样,好一会儿说了句,“年年好甜。”

声音低哑,还带着未稳的气息。

这么一句话钻进余年的耳朵里,像是“滋”的一声,引得一股热意沿着脊背,迅速窜至全身。他感觉谢游的指腹一下一下地在他唇上摩挲,酥痒地厉害,几乎是本能地,轻轻咬了咬谢游的手指。

谢游指上的动作一顿,低声道,“年年咬我。”

听他告状一样,余年反问,“那怎么办?”

谢游眸色愈深,将自己的手指往余年唇边递了递,“可不可以……再咬一下?”

如果刚刚的咬手指是无心之举,那现在,就足以称为是暧昧。余年没有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而是垂着眼睫,将谢游的手指含进了嘴里。舍不得用力,只用牙齿磨了磨,又怕会痛,他探出舌尖,轻轻卷过谢游的指腹。

然后他听见,谢游发出了克制的“嘶”声,目光所及,像是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样。

松开咬在齿间沾湿了的手指,余年别开眼,“还……还下棋吗?”

谢游收回手指,虚虚握住,指尖战栗的感觉还在,他声音带着哑意,“都可以。”

余年连忙站起身,背对着谢游,提议,“那、要不要看看电视?对了,我买了水果,你要吃桃子吗?”

“好。”

直到坐在了沙发上,余年削着果皮,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还没有缓下来。他回忆,明明好好地在下跳棋,怎么下着下着——

做了个深呼吸,余年将桃子切成两半,忍不住笑起来。

过了几天,走完流程,余年签下了赫西的合同。孟远有经验,将不妥当的地方都跟赫西方面重新商量敲定,最后余年自己再仔细看了一遍,就利落地签下了名字。

这之后,余年按照安排进到摄影棚,拍第一套官宣影像。

梅塞已经等在了里面,看见余年进来,他几个大步走过去,笑着拥抱,“很高兴能够再次合作!”

余年也笑道,“我也非常开心!而且,这一次真的非常感谢您!”

“你的感谢我收下了!”梅塞松开手臂,爽朗道,“不过你凭借翡冷翠的广告片,早已入了斯里曼的眼,被列入了观察候选名单,我至多不过是多夸奖了你两句。”

说着,还真的比了两根手指出来。

余年笑容不改,“能得到您的夸奖,已经非常荣幸了!”

梅塞哈哈笑起来,“那希望这一次的合作,也能拍出惊艳的作品来!”他又道,“对了,那些人告诉你了吗?你这一次穿的衣服,可是斯里曼亲自挑选搭配的,说你一定能将其中的精髓表现出来!”

等看见了整齐挂着的衣服,余年眼里含着惊喜,“复古的风格吗?搭配得真的非常非常——”他想出一个词,“恰到好处!”

“是的,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梅塞也站在衣架前,跟余年并排,抱着手臂,“斯里曼认为,你身上有一种十分内敛的光,很像几十年前,住在长岛和棕榈滩那些豪宅里的老钱家族的小少爷,所以他亲自选了这套衣服。怎么样,穿上试试看?”

余年点头,“我求之不得!”

从更衣室里出来,梅塞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忽然笑道,“斯里曼眼神真是厉害,他还挑了个小物件给你!”说着,梅塞将手里的木盒子递给余年。

余年接下后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副细金边眼睛,上面也刻着赫西的logo。他取出来,刚架到鼻梁上,就听梅塞抚掌笑道,“确实像!”

余年自然地将手插进衣袋里,唇角含笑,“像什么?”

“像老钱家族的浪-荡子,辜负了无数男孩儿女孩儿、玩弄芳心的坏蛋!”

旁边的工作人员都跟着笑了起来。

余年无辜地耸耸肩,“我明明十分专情!”

梅塞摆手,“狡辩没用,你现在啊,就是天天夜里都在海边别墅举办派对,接受所有递来的秋波,无论男女,却一个都不搭理,整日游戏人间的豪门浪-荡子!”

听梅塞说完,余年在脑海里构筑出场景,顺手拿了旁边国际象棋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在手里抛了抛,偏头看向梅塞,略勾着唇,“这样?”

“我的上帝,完美!”梅塞重音道,“你,站在那儿别动!打光师,过来!”

梅塞的热情上来,就再歇不住,到天色渐晚,才停下了拍摄。

余年活动了几下因为摆造型而僵直的手腕,见梅塞一脸遗憾,走近道,“怎么了?”

“我拍了足足一千八百多张照片,却只能选三张出来,太遗憾了,很多照片都近乎完美!”

余年安慰道,“就像我写一百句歌词,或许其中只有两句可以用。我编写五十段旋律,可能一段也达不到我的需求。艺术追求的本就是完美,近乎完美的东西,就是瑕疵品,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梅塞蹙着的眉头松开,拍拍余年的肩,笑容又爬上了眼尾,“谢了,我心情现在很好,你这句话我要记下来。”

梅塞及他的团队离开后,孟远见余年动作慢条斯理地,一点也不急着走,笑道,“啧,今天怎么不慌不忙的了?”

余年:“谢游飞国外处理工作了,七号中午才回来。”

“敢情是因为对象不在,都不积极了,没有赶紧下班收工回去的动力了?”孟远又换了话题,“说到七号,你拍照的时候,我去跟赫西的负责人谈了,五月七号早上九点官宣!”

余年点点头,“也是七号吗?说实话,我挺期待这一次拍的照片的。”

七号上午九点,赫西的官博就发布了更新。

“@赫西:跟随代言人@余年的脚步,探索全新的赫西,全新的美,#你就是惊艳本身#”

而公布的照片,色调是怀旧的黑白色。余年穿着格纹的西服马甲和白色衬衣,姿势懒散地站着,细窄的腰线极为引人视线。他斜斜靠着一张木制长桌,桌面上摆放有精致的鎏金烛台、成簇的繁盛鲜花、酒液还剩一半的玻璃高脚杯,以及凌乱摆放的精美餐具、手绘瓷盘、刺绣餐巾,像是正在进行一场随性又奢华的晚宴。

他左手捏了一枚国际象棋的棋子,漫不经心地将其倒扣在铺着手工编织的蕾丝桌布上,另一只手摆弄着打火机,鼻梁上架着细金边眼睛,正朝向镜头说着什么,笑容邪气又迷人。

官宣后没多久,#你就是惊艳本身#迅速占到了热搜第三的位置。

“——#你就是惊艳本身#快不能呼吸了!官宣的照片简直无法形容!我特么才知道,年年竟然还有这么这么斯文败类的一面!真的是那种,明知道这男人很坏,很花心,都是在逗你玩儿,但你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一样冲过去,只求他对你笑一下!”

“——#你就是惊艳本身#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尖叫!浪荡贵公子,斯文败类,豪门少爷,这个男人真的是□□!无药可解那种!”

“——#你就是惊艳本身#我的妈!赫西?年年竟然真的代言了赫西!我特么震惊完,原地就是一个劈叉!还有那个手指,捏棋子拿打火机那个,作为手控,我要窒息了!”

“——#你就是惊艳本身#对,年年,你就是惊艳本身!真的太美了!我终于懂了,为什么有的男人一看就坏到掉渣,却还是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施柔也抱着手机,正在《让我来唱》的休息室里刷微博。她捂着心口,连“啊”了好几声,“这张照片真的绝了!不行不行,我要当屏保和桌面!”

余年笑她,“你不是天天都见我吗?”

“不一样啊!笑容这么邪气、这么斯文败类的年年,平时是见不到的!”施柔几下操作完,忍不住又盯着屏幕,“年年,你这个形象,和平时的反差太大了,而且真的超好看,超迷人!不止粉丝,我的微博首页也被屠了!大家跟自来水一样,各种转发啊啊啊!”

余年对成片也很满意,“梅塞拍得特别好,不过我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施柔捂嘴笑起来,她又刷了刷微博,忽然顿住,“卧槽,什么鬼!”

余年:“怎么了?”

施柔把手机递给余年看,指指热搜榜末尾,“这里,热搜出来了,#余年代言赫西,唐晓轲删博#”

“他真删博了?”余年看了看讨论度,“不像是买上来的。”

“还真不是买的,刚刚赫西一官宣,年糕和唐晓轲的粉丝就开撕了,很快,唐晓轲就把自己微博里跟赫西有关的全删了!”施柔眉飞色舞,满脸的兴奋,“哇好想看看唐晓轲现在的表情,脸都被打肿了,肯定气炸了吧?酸爽!”

余年正在跟谢游发消息,听完施柔说的,点点头,“我猜,他应该会很不甘心。”

施柔紧张,“难道他还要搞事?”

余年轻笑,“说不准,但我们不怕,不是吗?”

脸上的紧张神色很快又消失不见,施柔连连点头,“对啊,我们又不怕!”

没过多久,孟远推门进来,脸上压着怒色。

施柔收了手机,小心道,“孟哥,你不是去跟总策划接洽了吗?年年什么时候去拍第二波宣传的影像啊?不对,这是谁给孟哥你气受了?”

孟远冷笑,“还能有谁?”他坐到椅子上,将手机“啪”的一声扔在了桌面上,语气像是掺着冰渣,“赫西一官宣,唐晓轲气得马上删了博,回头就去找他爹,让他爹给《让我来唱》的节目组下通牒,说留余年,他唐晓轲就带着所有资金马上撤。不留余年,就再给节目组追加一倍的资金!”

施柔愣在原地,结巴着问道,“唐晓轲那边是投了多少钱?”

“注资总额的百分之六十,不然当初唐晓轲怎么可能被塞进来当评委?”

“这么多?”张张嘴,施柔艰难地问了出来,“那……节目组方面怎么说?”

孟远脸黑,咬牙道,“节目组又想要钱,又想要年年的名气和专业水准,当然是想两个都留下,和稀泥!”

一直没说话的余年语气很冷静,“所以呢?”

孟远紧了紧腮帮子,才把话说了出来,“想商量商量,能不能让你去给唐晓轲赔礼道歉。”

施柔瞬间就红了眼眶,没控制住音量,“这什么道理?明明是唐晓轲先挑衅在先,侮-辱年年!之后又处处跟年年作对,还在采访里公开骂年年,说年年买不起赫西。现在年年自己凭真本事拿到了代言,狠狠打了他的脸,他唐晓轲没了面子,就那这个施压,要年年道歉,凭什么?”

孟远没说话,只看着余年,“你说呢?”

余年眸色冷淡,“唐晓轲费尽力气,才进了这个节目当评委。百分之六十的注资额,这么一大笔钱,他可不会真的撤资,真的不当这个评委。所以,他要的,只是以此要挟节目组,让我亲自低头弯腰,向他道歉。”

“告诉节目组,道歉?不可能。”

孟远点头,“好,我就这么回。”说完,他就起身出了门。

施柔急得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又问余年,“年年,如果真的要……这评委我们真的不当了?”

余年神情轻松,“嗯,如果要求是向唐晓轲道歉,那这个评委我不当了。损失也是节目组的损失,我大不了再换个节目。”

施柔定了定心,“对,那么多节目等着年年,我们不差这一个!”

“是这样,节目组其实也知道,所以他们会提这个馊主意,应该是被这个消息打蒙了。等孟哥过去,说明了我们的底线,节目组方面反应过来了,自然不会偏唐晓轲。”

施柔接话,“对,年年你本来就是这个节目挑大梁了,要是你退了不干了,那所有宣传要重做,他们节目的收视率至少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对,所以柔柔姐你别慌,我们有这个底气。”余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而且,这节目唐晓轲家里出了六成的资金,节目组自然要看他脸色。而我跟他交恶,保不准后面还有麻烦。还不如现在先把强硬态度摆出来,让节目组知道,到底要怎么做。”

听余年说完,施柔这才镇静下来,重新点开#你就是惊艳本身#这个话题,去看赫西官宣代言人的反馈。

半个多小时后,孟远快步回了休息室。

施柔“噌”一下站起来,连忙问,“孟哥,怎么样?”

孟远抹了把脸,眼角的细纹里都是笑容,“我特么算是见识了!”他话语间郁气尽消,“就刚刚,他们高层领导直接过来了,你们知道怎么的吗?”

施柔紧张地摇摇头。

“谢总直接全额双倍注资,就只有一个要求,让唐晓轲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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