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这边回了话,藏宝节目组几乎是马上就给了回复,开始走流程,谈合同。因为余年方面对出场费没有过多要求,日程配合度也非常高,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谈妥了。
孟远照例感慨,“要是换成我以前带的艺人”
余年笑话他,“孟哥,你就像班主任一样,我以前带的学生怎么怎么样。”
孟远横余年一眼,“年年,我跟你说,你膨胀了啊,跟你孟哥我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说着他自己也笑了,“不过说真的,要不是你自己想去,我还真不会让你上这种既没热度又不赚钱的节目。”
“但我真的想去。”
“对啊,千般万般都抵不过你想去,所以去就去吧,”孟远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我对你的标准,怎么变成你开心就好了”
施柔开门进来,听见最后一句,她把买的咖啡和奶茶放在办公桌上,又将余年的鲜榨果汁递过去,一边回话道,“孟哥你没发现别的经纪人都是把自己艺人当摇钱树和衣食父母,你不一样,你走的不是寻常路。”
孟远又得意上了,“我当然不一样了,别的艺人能出道一年,就包揽六个金曲奖吗能吗不能吧我带的这个艺人是开了挂的,当然得不走寻常路”
施柔没理孟远,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余年,“年年,你在微博上发的那一段说的真是太好了”她又愤愤道,“赵春明什么人啊,大讲堂里那段话真是气死我了”
孟远捧着冷咖啡,“所以这不是被网上群嘲了吗,赵教授应该会消停两天了。”
跟藏宝节目组走完合同,过了不到一个星期,节目就开录了。
余年带着施柔到电视台演播厅时,远远就看见古益延被几个工作人员簇拥着慢慢走近。他快走几步,到了古益延面前,扬起笑问好,“古爷爷,好久不见了。”
古益延一见余年,脸上就笑开了,“年年来这么早”
余年任对方握着自己的手,放缓了步子,微微低着头回话,“嗯,想到要和古爷爷一起录节目,还有一点紧张。”
“紧张别紧张年年现在长大了,都是大明星了,跟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紧张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见古益延和余年十分相熟的模样,言语间还极为熟稔,都有些奇怪,但也没人不看场合地开口问。
古益延拍拍余年的手背,“节目组想邀请你来,甘州还在说,你不一定能有空,你现在忙,日程又紧。我就说,不,只要找你,你肯定会来。”他脸上的褶子里都是欣慰,“看吧,我说中了,你来了。”
余年抿唇笑道,“就是甘馆长没有邀请我,我也会自己主动争取的。”
古益延乐呵呵的,又叹息,“你外公外婆要是看见你现在出落得这么俊俏这么好,不知道多开心。”
余年稍稍睁大眼,故作不服气,“古爷爷,我小时候出落得也很俊俏啊”
古益延愣了一秒,朝旁边人道,“看看,就夸了一句,还得意上了”
众人都笑起来。
等到了休息室,甘州已经先到了。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文气十足。见古益延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两步,“古老”
握了古益延的手,他又笑着转向余年,“年年这是又好看了不少啊”
古益延笑着往里走,“你可别再夸他了,真觉得他好看也憋着别明说,这孩子夸不得,一夸就能上天”
余年也不出声,只是笑。
三人在休息室的沙发坐下,节目组的总导演赶过来,让好好休息,前台还在准备。寒暄几句后,又急急匆匆地走了。
休息室的门关上,古益延拄着拐杖,问余年,“我看新闻说,你从意国把昌方尊买回来了”
余年点点头,“嗯,收藏昌方尊的是意国的蒙蒂家族,家族正内斗。我刚带着昌方尊离开,那边就发生了爆炸和交火,据说人没伤亡,但上拍的东西都有大小的损失,当时只觉得幸好。”
单是听这么两句,就知道其中必然有不少惊险。古益延沉吟,“辛苦辛苦,老一辈的人曾说,古物有灵性,皆会趋利避害,或者救主人于危难,说不定真是这样的。”
余年笑道,“古物是否有灵性不得而知,但它们都不能动,所以说到底,还是需要人保护着。”
“你说的也有道理,”古益延看向甘州,“博物馆做的,就是这件事情啊。”
甘州道,“说起来,昌方尊上拍的事,我们都没有得到消息,幸好年年你买回来了,不然就又错过了。”
古益延颔首,“当年昌方尊被盗运出国,修宁先生气得茶饭不思,捶胸叹息了许久。”
余年笑道“要是外公知道我把东西带回来了,八成能高兴地把我抱起来转圈”
这时,工作人员敲开门,提醒说前台已经布置妥当。跟随工作人员的引导,三人坐在了鉴定师的席位上。
不管是对古益延,还是余年和甘州来说,古董文物的真伪鉴定、背后的故事渊源,都是信手拈来,录制非常轻松。
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将一个笔洗放上鉴定台,露出底部的印记时,古益延端详两秒,笑道,“余年老师,你来评这件宝贝。”
余年恭谨地点点头,面向舞台调整了话筒,开口道,“笔洗是古代文房清玩中不可缺少的一件,盛水洗笔,日常使用频率很高,以瓷质多见,如传世不足十件的汝窑天青釉笔洗,就极为珍贵。瓷质传世量最多,您这一件,是玉质。”
老人点头,“是的。”
余年继续道,“您这一件,是秋蝉桐叶玉笔洗,生动活泼,玲珑有加,器身雕琢成一片被折枝托着的内卷桐叶,叶脉清晰,秋蝉栖息于叶面上,栩栩如生。”
老人握着话筒,“小老师眼力好,说得非常对。这笔洗,从先祖起,就一代代作为传家宝传了下来。不过,我想考考您。”
主持人是国家台的名嘴,连忙笑道,“我们的小老师要做好准备了,考题来了”
老人问道“您可知道这笔洗的来历”
余年笑道,“老爷子,您这考不到我。”他眉目神飞,字句清楚,“这笔洗的顶部有一个印,是浮光斋三个字。以浮光这个名字为书斋名的,只有史上的太子太傅余怀南。余怀南落自己名字时,习惯将南字的弯勾处,封一半的口。您仔细看您的笔洗,那个南字肯定是这样的。”
大屏幕上出现了底印的高清大图,果然如余年所说,南字底部,封了一半的口。
余年继续道,“余怀南一生只用过三个笔洗,您手里这个,是第二个,出自当时的玉雕大师夏叔。他自用十一年后,将这个笔洗送给了一个名叫恭季阳的人,叮嘱说,望季阳如笔洗净墨一般,荡尽天下污浊。这个人后来官至大理寺少卿,史书上也能翻出这个姓名。”
老人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连声道,“您说的全对甚至比我知道的还要详细祖上确实姓恭名季阳笔洗传家,我父亲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这个故事。我小时候,我父亲也跟我说过这个故事。”他看向主持人,“我算是心服口服了,小老师果然厉害”
录制结束后,甘州笑道,“年年这算不算是作弊”
余年不太好意思,“小时候背过家史,里面有这件事的记载,当时就非常佩服恭少卿惩奸除恶,一身正气。”
过了两天,这个节目在国家台播出,因着余年的原因,微博上讨论的热度持续走高。
“还真有人信余年有真才实学不过是节目组给的台本,照着背一遍,再念出来就行,识字的都能做到说实话,为了艹人设,也是勤勤恳恳尽心尽力了,这种节目都愿意接。”
“啊啊啊啊我年年穿白色中山装太特么好看了坐在那里讲述这些古老东西的来历故事时,我只想原地昏厥原本是为了看年年,结果看着看着,真心喜欢这些古董文物的故事等追第二期”
“节目组请人请得对,余年不愧是曾鸿影的关门弟子,论起史学基础,以及文物鉴定,令人佩服,绝对是浸淫多年才有的功底就算是靠投资古玩文物赚钱,人家这也是靠才学吃饭。”
孟远看完各方的评价,特意去舞蹈练习室找了正在上课的余年,喜笑颜开,“年年,没想到节目效果还很不错”
余年正用白毛巾擦额头的汗,闻言笑道,“嗯,甘馆长还圈到粉了,微博突然涨了上万,说是受到了惊吓。”
孟远哈哈大笑,听余年提起电话,孟远又想起,“有个糟心事,下一期,赵书亚要上节目。”
见余年拿白毛巾的手都没顿一下,孟远继续道,“节目组开始想邀请你,但没报多大希望,因为你咖位太高,所以他们的犹豫过要不要请赵书亚。
对艹书香门第人设有利的事,赵书亚自然不会放过,只是没想到,最后你接了这个节目,赵书亚就彻底没机会了。所以估计心里不舒服,想着办法地往你面前杵,恶心你。”
余年喝了水,拧好杯盖,“没关系,孟哥放心,我能应付。”
见余年收拾了东西,像是要走,孟远惊讶,“要走了不是准备练舞到晚上八点吗”
余年拎着水杯,“嗯,不练了,男朋友来接下班了。”他想了想,弯弯眼睛,轻快道,“要是以后我舞蹈水平退步了,一定是谢游负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