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知道在忙什么，沉默了很久，在江影以为他不会再回消息的时候，又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吵3357868]：……
[吵3357868]：“您”还有这意思？
[蟹老板]：有的有的。
[蟹老板]：信我，我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久，懂得多。
[吵3357868]：竟然还有这层意思……
徒弟需要仔细斟酌新知识，江影十分善解人意地让他多思考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了下去。
[蟹老板]：不过，我用“宁”比较多。
[蟹老板]：慢慢来呗，总之你先学这几个，首先气势上就不会输。
[吵3357868]：哦。
[吵3357868]：谢谢您。
江影：“……”
考虑到这位徒弟说的“您”就是真的“您”，没有其他意思，江影决定按捺下心中那股不妙的感觉，暂且不多计较。
时间不早了，传道受业解惑不急于一时，今天能玩手机已经是意外之喜，江影明天还有工作，不能睡太晚。
[蟹老板]：我明天还有工作，要睡了，有空我们再聊。
[蟹老板]：886
[吵3357868]：嗯。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话不过三句，他俩聊天没几次，江影却已经有了某种习惯的感觉，说起来，他以前不喜欢带人，觉得麻烦，现在倒是觉得，好像还不错，比“命题吵”要有意思。
对话停在了这里，江影奔波了一整天，困意渐深，他推开房间门，打算去完洗手间就睡，客厅的灯已经灭了，有人开了盏暖橘色的小灯。
戚逐背对着他坐在灯光里，手里的纸质剧本又翻过一页，手机倒扣在一旁的茶几上。
节目组给嘉宾们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找了这栋小别墅，房子内部装修的风格偏田园风，室外是三月的月夜，室内的柔和的灯光，向来喜动不喜静的江影，突然不想打破这里的氛围。
所以他放缓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戚逐拿着手中的剧本正要翻页，抬头的时候，看见客厅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正在往卧室的方向挪。
戚逐：“……”
他放下手里的纸质稿，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个剥壳后的开心果，右手一扬，动作十分熟练，目标十分明确。
“哎哟。”江影被砸，停下了脚步，想到其他人已经睡了，不情不愿地捂了自己的嘴，向戚逐的方向走去，“你干什么？”
这砸人的手法，江影太熟悉了，不是戚逐还能有谁。
初中有那么一阵子，老师上课总找不到粉笔，因为那时班里十分流行互砸粉笔头，通常班里新的一盒粉笔刚拆，就被一群人给抢光了。
戚逐不屑于玩这个，但不代表江影不喜欢，江影心直口快，有什么话当场就说了，因此树敌颇多。每逢混战，多半的“弹药”都冲着他的方向来。
两人偏偏还是同桌，戚逐再怎么置身事外，在帮江影掸了几次头发上的粉笔灰后，他再觉得无趣也只能帮着江影砸回去，时间久了，还练成了砸人的手艺。
“这么晚了还不睡？”戚逐坐在沙发上，把剧本文件背过来放在茶几上，问走过来的江影，“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半夜在客厅里表演行为艺术？”
“看你那么认真，不好意思打扰你。”江影白天穿得像模像样，这会儿却穿着单薄的睡衣，前胸和后背的衣料上都印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戚逐不信。
既然被发现，江影也不打算回卧室了，他径直走过来，在戚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安分不过三秒，把爪子伸向戚逐放在茶几上的剧本。
戚逐一把打落了他的手，从沙发上拎了张毛毯，把他结结实实地裹了起来：“刚开春，就穿那么点，回头生病了，网友可不管你为什么没精神的。”
江影连人带手都被毯子包在了一起，就剩个脑袋还露在外面，只好放弃想拿剧本的念头，不过他原本也没那么想看：“太稀奇了，班长还会关心人了。”
“无事献殷勤啊。”
若放在平时，江影被人招惹，那必然是要咬着不放的。
但暖橘色的灯光削弱了人的攻击性，戚逐递过来的毯子也的确暖和，再说江影刚才那瞬间回想起了初中时戚逐帮着他砸人的事情，此时此刻，他暂时被迷惑了一瞬，莫名看戚逐有点顺眼，甚至想夸夸戚逐。
这个时间狗都睡了，戚逐还在研读剧本，就问这不是好演员还能是什么？
江影难得想夸人，被子裹着行动不便，他用左肩撞了撞戚逐，特地换了个称呼：“戚哥哥，您还真是认真的好演员呢。”
他话还没说完，戚逐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轻飘飘地扫了江影一眼。
“你骂我？”他听见戚逐问。
江影：“？”
没有啊，他难得想夸夸人呢。
但是可能他杠精的人设在戚逐的心中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戚逐都觉得不是好话。
“去睡觉。”戚逐没好气地说，“成天不好好看剧本拍戏都在想些什么，《瑞雪》拍不好你完了。”
江影莫名其妙挨了顿训，始终没搞清楚自己夸人的那句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训人的样子可真像我妈啊。”江影扔下一句话卷着毛毯跑了。
不过戚逐对待工作是真的认真，这多少对他有点触动，决定在空闲的时候也好好把剧本读一读。
*
客厅里的戚逐就着橘黄色的灯光继续夜读，那份文件的外面写着“剧本”，翻开之后，里面的内容却是和某人的QQ聊天记录。
戚逐一手拿文件，一手拿红笔，继续画重点。
“您”和“宁”要圈起来。
小黄脸的微笑和再见表情要圈起来，问号也要圈起来，句末若是有语气词，戚逐也顺手给圈了。
江影似乎认定了省略号会有损他的气场，通篇下来，几乎看不到省略号。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表情包。
戚逐放下纸质文件，拿起手机，打开了那个有巨轮的对话框，开始一一收藏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