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筵咬上了血族的侧颈。但他本能地不敢下死力去咬,拧来拧去,换了几个角度,不过是印上了一个浅浅的牙印,糊了一片湿哒哒的口水。
简直就像一只没长牙的扭着玩的小奶狗。血族忍俊不禁地抱了抱他,轻声道:“你是在和我玩吗?是在亲我吗?小坏蛋。”
迟筵泄气地收回了嘴,有些迷茫地睁着无神的黑色眼睛“看”向血族,摸索着把对方扶在自己后背上的左手扒拉下来,拿到自己嘴边对着手腕一口咬下去。
然而手腕比颈侧还不好着力,他勉强试了几次,这次连牙印都没能留下。
迟筵更茫然了,血族血液和圣力在身体内相互斗争的灼热感烧得他想哭,身体难受极了,偏偏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意识已经变得不甚清醒,他本能地向血族怀中靠,拼命汲取着对方的气息,以此来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他靠在吸血鬼的胸膛上,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身子,自下而上地仰望着对方,双眼泛红,水汪汪的瞧着他,表情混杂着难耐、控诉和哀求,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艾默尔亲王伸出手点他的鼻子,俯下身亲他的眼睛,嘴里喃喃着:“别这么看着我,好像又是我欺负了你似的,明明是你傻,不管人家给你什么都敢喝。”
明明一副意识模糊的样子,迟筵却像是潜意识里听懂了他的话,闭上了眼睛,抱住他的腰小声哼哼了两声,脸上的表情更委屈了。
血族轻轻戳戳他的脸:“越来越娇气。这就受不了了。”
迟筵意识迷蒙地用脸轻轻蹭着他的胸口,闭着眼睛,睫毛微微翕动着,嘴里小声地嘟囔着:“艾默尔,救救我。求求你,给你喝我的血。你别不管我,是我错了,以后我的血都给你喝,我什么都听你的。”
听上去真是又软又乖,吸血鬼只觉得一颗心躁动不已,忍不住将对方抱紧了些,舔了舔牙。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迟筵此时到底是不是清醒着,如果不是醒着的,怎么潜意识里就知道要这么乖、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多讨他欢心的话。这样想着,他的意识却忍不住飞远,想起那天晚上也是在这里,这盏灯下,怀中人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主动献上温温软软的吻,求他爱他。
吸血鬼愈发觉得抗拒不了了。
真是完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从来不肯老老实实地乖乖陪着他,总是能给自己惹上各种麻烦,偏偏让他对他无计可施,只能一次次顺从他的心意,妥协再妥协,只怕他不开心,只怕他顺意。
血族抱着他站起来走到外间,从书桌上拿起银质小刀后再抱着他走回来。
他把人类放到一边的床上拿被子裹好,拿刀划破自己手腕。
黑暗到奢靡的血的气息瞬间四溢开来。不用他主动把手腕递过去,闻到气息的人类已经主觉迅速从被子堆里爬了出来,跪坐在他身前,两手捧上了他流血的手腕。
迟筵很小心。他先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又抬起头仰着脸乖顺地等待对方的指示,发现面前的血族并没有不悦或是阻挠的意思才埋下头肆意吮吸起来。
他吸食地欢快。艾默尔亲王用右手拿起被子披在他身上,然后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发顶和后颈,迟筵也都顺从地接受了。
到后来迟筵又喝着喝着喝饱就抱着手腕躺倒睡着了。吸血鬼试图将自己的手腕抽回来,却发现对方抱得死紧,察觉出他要抢之后还在睡梦中发出不满的鼻音抗议。艾默尔亲王无法,只好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起来,放到枕头上摆好,自己侧身躺在他旁边,伸手轻轻搂住对方。
反正你抱着我的胳膊,我抱着你,也不吃亏。
翌日,天才蒙蒙亮,血族便醒来了。他探查了一下人类体内的情况,那些圣力已经全部消除了。他想了想,缓缓把发麻的左臂轻轻抽出来,翻过身从床头柜抽屉中取出黑色丝带,不放心地轻手轻脚地系在了人类的眼睛上——谁知道他家小混蛋什么时候会醒?
难道还骗他是做梦?恐怕骗不过去。何况白日宣淫也不好……吸血鬼舔了舔牙,不太敢承认自己想到那四个字的时候意动了一下——啧,反正对于血族而言白天才是正常的应该睡觉的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
迟筵是早晨将近十点的时候才醒的,他能感受到微弱的亮光,却什么都看不见,眼睛上像是蒙了什么东西,触感却很熟悉。迟筵伸手摸了摸,果然,是那条黑色丝带。
他瞬间想起自己现在是在艾默尔亲王那里,同时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包括他是怎么抱着艾默尔亲王、哭着、撒娇耍赖一样说着讨好的话求他给自己他的血喝的。
他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呻/吟一声捂住了左脸,想了想又拿起右手连右脸一起捂住了。虽然在梦到叶迎之的那些梦里,他也做过许多没眼看的想起来便觉得羞耻无比的事情,说过很多自己都没耳听的话,但那毕竟是在梦里,没有人会知道的梦里,和艾默尔亲王这次的性质完全不一样。自己这次是彻底丢脸丢到吸血鬼面前了。
听见血族的脚步声后他的脸就更红了。迟筵坐起来,不安地捏着手下的床单,垂着头轻声对应该已经离他很近的血族道:“对不起,昨天……喝了您那么多的血。”
其实他是挺期望对方完全忘了他昨天做的所有事和说的所有话的,但这显然不现实,他只能自己避重就轻地假装忘了那些事,同时安慰自己对于艾默尔亲王这样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亲王而言什么没见过?根本不会把你愚蠢的表现当一回儿事的,不要自寻烦恼。
血族没有说话,迟筵却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他愈发举得不自在,为了化解这种尴尬甚至向着血族的方向膝行了两步,凑近他之后主动扬起脖颈,露出颈间单薄脆弱的皮肤和隐约可见的纤细的青色血管。他没有说话,但是他想血族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血族冰凉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脖颈,轻轻摩挲着:“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以后你的血都给我喝。”
他俯下身子,将人搂进怀里,利齿一瞬间刺破了人类柔软的皮肤。
香甜而温热的味道,爱人的滋味,恍如和怀中人融为一体的感觉。他满足地闭上了深黑色的眼睛,半晌后才拔出牙齿,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舔舐着颈间的齿痕和伤口,刻意留下了一点被他的獠牙咬过的齿痕没有处理。他感受着人类在他掌下不自觉的颤抖,笑了笑:“我的小可怜,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迟筵不敢惹怒他,又耍赖不想承认,他的心中甚至有些茫然,有点不敢肯定自己无意识说出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心话……于是只偏过头去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回家了。”
那就是打算离开我?吸血鬼尚未收回的獠牙再一次刺穿了他的后颈,他听到人类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连忙放轻了动作,却保持着叼住对方后颈吸血的姿势不放。
真是……只会撒谎哄人开心的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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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迟筵吃过午饭后艾默尔亲王就让格雷送他离开。冷淡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再提昨日发生的事。
迟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他竟然……有点想吸血鬼能像前几次那样要求他留下来,甚至是用什么手段强迫他留下来。他想血族逼他承认,他昨天无意识中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这个想法让他悚然一惊,仿佛心中一直包裹着的什么东西突然被触及被剥开了一样。
迟筵不敢再深想,从吸血鬼那里出来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吸血鬼猎人。叶迎之的说法和艾默尔亲王一模一样,也说是因为他对他体内共存互斥的圣力和血引无能为力,猜到那个血引是艾默尔亲王所下的才把他送去那里请血族施救。说不清为什么,听到这个和血族一样的回答之后迟筵又觉得有些失望。
原本两个星期的假现在还剩下四天,迟筵回到宿舍后江田过来找他玩,先问了他这趟旅行怎么样,又邀请他一起去附近一个海湾小镇参加一个冲浪两日游。
说实话,这次旅程除了中途被抓去参加一个奇怪的吸血鬼祭祀差点成为祭品丧命,和不小心喝了圣水差点伤到身体这两桩意外其他方面还挺不错的。但是他现在也需要一次正常的旅行来放松一下。况且他不会冲浪,学习新的技能会是能让人迅速专注起来,没时间胡思乱想的好的方法。
他痛快地答应了江田,在冲浪两日游的时间里迟筵也的确很少再分心去想那些和吸血鬼相关的事,唯一遗憾的是返程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掌握冲浪的技巧。
南半球已经渐渐步入冬天,天黑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他们下午五点的时候从海湾小镇坐上返回索菲斯的大巴,大约八点多的时候就能回到索菲斯市区。这一路上几乎都是在没怎么开发过的山林中行驶,倒不会堵车,但都是曲曲折折的翻山路,绕的人头晕脑胀,来的时候迟筵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为了避免晕车,他上车就开始睡觉,不知不觉真的睡了过去。
突地一声,车前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声,猛地停了下来。迟筵晃了晃头,醒了过来。
窗外是一片黑暗的森林,左面靠着山体,右面则是密密匝匝的树木和植被。山林中起了雾,唯一的照明光亮只有大巴的前灯,使得一切都影影绰绰的,更加看不清晰。
迟筵转向江田,轻声问道:“怎么了?”
江田摇了摇头,摘下耳机,表示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司机狠狠咒骂了一声,坐在他们过道左侧的一个同学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叫托尼,是学校冲浪俱乐部的会员,经常参加这样的冲浪活动,已经来过这个小镇好多次了。他和江田说过话,有一些交情。
此刻他神秘兮兮地偏过头看向江田,低声道:“完了,我们可能是碰上传说中的‘劫道人’了。”
“劫道人?”江田满脸疑惑,“那是什么?”
“传说他们是隐藏在山林和野外的,成群结队流浪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