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施柔翻到约瑟夫的社交账号,就发现对方已经把转发内容秒删了,施柔摸不着头脑,“这操作又是什么节奏”
坐在录音室旁边的休息间里,没了外人,孟远说话也随意,他摸摸下巴,“估计是这个人突然醒悟,自己转采访视频时配的文案不恰当,所以马上就删了”
论坛里的帖子翻页也翻得很快。
“卧槽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什么鬼那个外国人是不是汉语不精通,还非要强行秀一波,发现自己闹了笑话所以干脆秒删了我估计可能是想写友谊天长地久,吓死个人”
“年糕表示惊呆年年父亲是船王果然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我们全群最辽阔宽广的想象力,也就在猜年年家里有矿不过拒绝猜测捧杀带节奏,等年年亲口说”
“这消息从一开始摆明就是编的,余年跟船王都不是一个姓氏,还非要拉一起说是父子又说谢游陪余年买东西,真当谢总很闲啊还百年好合,这么离谱有人信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背后编故事的能不能走点心”
“啊啊啊啊游鱼女孩儿出来放鞭炮啪啪啪年年直播里面说过,自己和谢游认识不信的人摆出再多证据都不信,但我们信嗷,张嘴吃糖百年好合”
施柔大致看了看,“大家在争论的第一个点,是约瑟夫说的这个ian到底是不是年年你。第二个点是,约瑟夫秒删的那条内容里,说谢总陪你,还祝你们那什么,是不是他误解了这两个成语的意思。”
孟远一连挂断了好几个电话,烦了,干脆直接关上静音,问余年,“我们怎么做”
“孟哥您认为呢”
“虽然这个约瑟夫做的事儿确实挺坑的,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契机,至少让不少人心里都埋下了一句话,”
施柔迅速接话,“谢总和年年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对,就是这句。”孟远思忖,“谢总以前一直专心专意地在微博黑年年,还一度成了黑粉头子,这是粉和路人都知道的事,也是粉和路人不相信年年和谢总关系好的依据。但年年在直播里说过,自己认识谢总,又被拍到过两人同行的照片,所以有一部分人已经相信,年年和谢总是从相互看不顺眼,变成了朋友。”
余年点头,“是这样没错。”
施柔“还有还有,同款腕表,买断年年的同款高定,还有年年回来时可能乘坐的是谢总的私人飞机”
孟远摇头,“不算,这些暂时还不是实锤,”他继续说话,“现在约瑟夫曝出来谢总陪年年买东西,刨除他后面用的那两个成语,其实更像是,你们在现实中,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余年接着道,“而百年好合和白头到老这两个词,会让别人在觉得我们就是朋友的同时,心里有猜测,会不会并不是止步于朋友关系。”
“对,”孟远手掌撑在桌沿,很冷静,“所以我的意见是,不压热度,我反而花钱再带带热度,一方面让约瑟夫这句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深入人心,同时又让大家都怀疑,约瑟夫这两个成语是不是汉语不精装逼失败。”
余年明白孟远的意思,“做缓冲”
“嗯,做缓冲。你承认和谢游认识,已经有不少粉丝路人表示死都不相信,现在要真一次性曝出你们谈恋爱,他们不得原地爆炸你不把你的人气舆论风评什么的放心上,我这个经纪人靠你吃饭,我可很放在心上的”
孟远吁了口气,“从在巴黎的酒店里,和你谈好会公开这件事,我就一直在做准备。你说到做到,已经为自己累积了公开的资本,我也要尽自己的所能,减低这件事为你带来的不良影响。好歹我这个经纪人,也不能太拖后腿不是吗”
余年摇摇头,“我能到这个位置,幸好有孟哥。”
孟远展开笑容,“前提是你自己有天赋又努力,我最多算是锦上添花。不过你这句话,听得我心里确实舒坦”
孟远行动力很强,约瑟夫删转发之后的三个小时后,整个舆论风向就被控制住了,约瑟夫也被众营销号和大v调侃,乱用成语会出大事的。不少粉丝和路人都纷纷表示,自己被惊得心脏差点停跳。但也有人问,如果约瑟夫真的说的就是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呢
一时间,相关的推测分析层出不穷,很快,有余年的大粉发声。
“事情到这里,谢谢团队。暂不讨论成语到底有没有用错,我只想代表个人表示,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和谁在一起,我都支持你。你是歌手,也是人,祝愿你拥有美好的爱情”
这一条下面,不少粉丝留评。
“赞同1,虽然知道年年有喜欢的人时很难过,但现在又很开心了,因为以后,就有一个人能陪着年年,分享酸甜苦辣。不管这个人是谁,我都祝福”
“赞同1,呜呜呜看哭了其实年糕们都闻到一点点气息了对不对又开心又难过又祝福,等年年亲口告诉我们,在此之前,我乖巧等。”
“赞同1,谢谢团队,谢谢年糕们,大家真的都好棒我室友也是年糕,我们讨论之后,她表示不能接受,需要暂时缓缓。我心情也很复杂,年年是我追的第一个明星,但喜欢一个人,他能幸福就是最重要的了,加油啊年年”
看了粉丝的反应和下面提交上来的数据,孟远松了口气,“经纪人真是一个高危职业,孟爸爸我的心脏也要有点不好了”
施柔也在旁边跟着紧张,“粉丝的反应比预估的要正面些,言辞偏激的粉不算太多,幸好幸好”她拍拍胸口,“再次庆幸,年年没有走什么男朋友人设之类的,不然脱粉再一个回踩,可怕”
合上笔记本电脑,孟远先发现余年神情不太对,“年年,怎么了”问了两遍,余年才有了反应。
“孟哥你叫我”
孟远蹙眉,“怎么了,你神情不太对。”
余年习惯性地想弯弯唇角,但没能笑得出来,他五指紧紧地握着手机,指尖都在不可控制地发抖,“那边的视频电话打不通。”
“你父亲那边”见余年点头,孟远猜测,“是不是有事耽搁了,所以”
“不会的,他专门准备了一个手机接我的电话和信息,如果他昏睡过去了,管家就会注意着,所以从来不会漏接。除非,”余年轻轻吸气,声音也带上了涩意,“除非是病情波动,在抢救。”
听见这句,孟远和施柔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孟远轻轻拍了拍余年的肩膀,张张嘴,也没说出什么来。
一时间,网上的争论和怀疑、诋毁,都变成了扰不了人的飘渺云烟,余年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我有时觉得,人命真的太脆弱了。”
“谁说不是呢。”孟远也坐下了,“我父母去世时,我就觉得,在生死面前,别的都是小事。那时我正是事业低谷,签的艺人认为我挡了她的路,反过来折腾我。筋疲力尽,干什么都没动力。后来突然发现,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毕竟活着就有希望,这才重新站起来。”
孟远剥开橘子,分了一瓣给余年,没再多劝。他清楚,这种时候,再多的安慰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了提示铃声,余年几乎一秒就接了起来。屏幕上,路易森向来熨烫平整的黑色燕尾服上,多添了几缕褶皱,但他脸上带着轻松,没有多的话,“小少爷,先生救回来了。”
高高悬在心上的巨石终于重重落地,带起钝痛,余年点了两下头,“嗯,好。”他喉结动了动,哑着嗓音,“我、我可以看看他吗”
路易森将镜头转向病床,病床上,何骁唇色苍白,正沉沉昏睡,一旁的医疗器械发出平稳的“滴”声。
余年视线落在何骁身上,看了许久,见他呼吸平稳,这才安心。
镜头转回来,路易森又道,“约瑟夫发表的不当言论已经令他删除了,是我不周,给小少爷带来了困扰。”
余年开始就猜到,应该是路易森这边做的,也没有惊讶,“谢谢您。”
路易森神情温和,“是我应该做的。”
又说了几句,见路易森脸上也带了不少疲态,余年关切道,“您也好好休息吧,保重。”
从录音室回家,是谢游开车过来接的。坐进后座,余年靠在谢游肩上,出了会儿神,轻声喊,“谢游。”
谢游发觉余年有些冷,把人往怀里拢了拢,应道,“嗯”
“你陪我去看看他吧,我一个人不敢去,”余年垂着眼睫,将自己的手指依次嵌进谢游的指缝中,握紧,竭力忍着酸楚,第一次喊出那个称呼,“去看看我爸爸,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