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征走出写字楼时天色已经暗了,夜晚并没有带来凉爽,空气里依旧翻滚着层层热浪。街道上漫射出万道霓光,夜晚的蔚宁比白天还要热闹。
纪征开车到一家甜品店买蛋糕,坐在大堂里等店员打包时拿出手机给夏冰洋拨了一通电话,这次提示他的不是‘不在服务区’,而是没人接。
“先生,好了。”
服务员把打包的蛋糕递给他。
纪征道了谢,提着蛋糕走出甜品店。
天色更暗了,明晃晃的霓虹笼罩街道和高楼,蔚宁像个不夜城。
纪征看着公路上来往的车流,忽然改变主意,驱车开往离家相反的方向。
半个小时后,他开来到了718省道。
纪征把车停在没有路灯的漆黑的路边,下车站在路边看了眼广阔无人,延绵不觉的公路。他对出现在行车记录仪里的那道光耿耿于怀,想着现在是夜晚,如果那道光能再出现,在夜里会看的更清楚些。
他沿着路边往曾经藏尸的桥洞走,注意沿途的店铺招牌,但始终没有看到类似在录像里出现的那道光。
越往前走,夜色越深,路边的店铺渐次少了下去,前方一片昏暗,只有路边草丛里的蛐蛐不时叫两声,偶尔飞过去几只飞虫。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店铺消失,旧桥洞近在前面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他沿着公路边下了斜坡,走在杂草从里,向洪芯被抛尸的旧桥洞走去。
他没有到桥洞来过,今夜也只是临时决定到桥洞看一看,就在他距离桥洞不足十米的时候,他敏锐地捕捉到一点漂浮在草丛上空的光点,那光点很暗,很小,像是燃烧的碎纸屑,稍不留意就会被遗漏。
这片旷野寂静无人,极目之处接着黢黑的夜幕,旷野上忽然出现的这点光亮立刻引起了纪征的注意。他没有多想,立刻矮身蹲在草丛里,仔细辨认那个光点,发现它忽明忽暗,位置固定不动,不是飘飞的燃烧的碎纸屑,倒像是烟头。
此时夜色浓黑又寂静,一点星火显得格外突出。而那星火所在的地方就是洪芯被抛尸的旧桥洞。
纪征当即把西装外套脱掉扔在一旁,避免外套和杂草摩擦发出声响,潜行在夜里,从斜后方接近那点星火。
越逼近那点光,纪征就越肯定那点光就是烟头,他甚至看的到细微的光圈里现出的两根人的手指。
纵然他没有侦查经验,但是这个夜深时独自出现在抛尸现场的神秘人,非常有必要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最后,纪征距离那人只有两米多远,借着朦胧的月色,他看到那是个男人,那人背对着他蹲在一块石头上,正在抽烟。
纪征盯着他,从西装裤口袋里摸出一把巴掌大的折叠刀,这把刀是他下车时临时起意揣在身上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一手持刀,一手扒开几尺高的草丛,脚下使力,正要朝那人冲过去,就听身后‘啪嗒’一声。车钥匙从他的口袋里滑出来掉在了草丛里。
在哪一瞬间,男人异常警觉地站起身回头看,手里的烟头顿时熄灭了。
纪征当机立断,把眼镜摘下来挂在衬衫胸前口袋,猛地起身朝他冲了过去。
那人只见草丛一晃,随即一个人影披着夜色转眼逼至自己面前,便转身就跑。
纪征捞住他肩膀,拇指朝他肩胛处狠狠一按,抬腿就踹他膝弯。
那人痛的哀呼一声,双膝跪地。
纪征扑过去用右腿压住他膝弯,右臂从他脖子前横过去,左手按着他的肩,使了一招锁喉计。
那人使劲扑打纪征的手臂,不停的咳嗽,忽然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土朝纪征脸上扬了过去。
纪征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眼睛,锁住对方颈子的右臂忽然传来尖锐的剧痛。那人从怀里拔出一把刀,刀刃瞬间扎入了纪征的小臂。
趁纪征一时吃痛,那人挣开他的胳膊,喘着粗气站起身,没有再逃,而是掂着刀和纪征面面相对。
他站在桥洞底下,那里暗黑无光,但纪征看的到他森寒的双眼,和他手里那把闪着冷光的匕首。
纪征右臂受伤,鲜血顺着他的手掌往下淌,他甩掉流到手上的几滴血,毫不迟疑地迈步走向那人。
这个男人很会几招拳击台上惯用的狠招,属于在民间打群架或者单挑都绝对不会吃亏的水平,换做和其他人对打,他完全可以占据上风。但是纪征父辈出身行伍,他从小就被父亲硬逼着学习格斗术,他在高中时曾参加市级散打比赛取得第四名的成绩,曾经被强迫逼学的格斗术早已经在他体内形成肌肉记忆,就算长时间不练,也能随时拿出来用一用。
所以在纪征面前,这人的三拳两脚就变成了花拳绣腿。
桥洞下一丝光都没有,只有冷刃的光不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纪征和那人贴身近战,赤手空拳对抗他手里的一把匕首依然占据了所有上风,空气中不断响起骨骼相互挤压碰撞的响声,还有那个男人走了调的呻|吟和哀嚎。
那人硬拼了几下,发现自己远不是纪征的对手,于是转身想逃,但是纪征在黑暗中紧靠着手感从后方擒住对方的手腕,正要往下很拽卸掉对方的膀子,就见一道冷刃的淡光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冲着他的眼睛刺了过来。
纪征忙闪身去躲,不然刀尖必然从他眼珠上划过。
纪征恼了,一直没下狠招的他忽然抬腿往对方头部踢去,坚硬的皮鞋鞋尖正中那人的太阳穴。
那人当即趴在地上,破碎的呜咽堵在胸腔里,依然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纪征蹲在他身边,阴沉着脸看着他埋在泥土里的小半张脸,声音暗哑又低沉的问:“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周围依旧只有草虫的低鸣,纪征并不追问,用膝盖压住他的脊背,一手掐住他的后颈,一手去解他皮带当绳子用。
夜色太昏,纪征没有察觉到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等到纪征察觉到他鬼祟的动作时,脚下已然起火。
原来这个男人往桥洞下钻的原因是桥洞下摆着一只破旧的汽油桶,地面淌满了油桶里的残留,刚才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着了桥洞下的一片草地。
纪征的裤腿也沾了汽油,火苗瞬间吞没他的双脚,火势燃的又凶又猛,纪征下意识扑打身上的火苗,原本被他擒住的男人趁机爬起来往前疯跑。
纪征连忙去追,却发现他从桥洞另一边滚下斜坡,不见了踪影。
桥洞下的火还在烧,并且面积越来越大,不远处的草丛里还摆着几只废弃的油桶,如果引燃油桶,很有可能会发生爆|炸。
纪征折回去灭火,附近的居民听到动静,纷纷打着手电筒提着水桶赶了过去。纪征趁乱离开失火现场,走到桥洞另一边接着火光往下看;斜坡至少五六米深,两旁是杂树林,树林接着一片平房,里面的深巷小路错综复杂,随便往犄角旮旯里一猫,除非牵条警犬,不然不可能再把人掏出来。
纪征只能背对着救火的人群顺原路返回,捡起刚才扔在草地上的西装外套,沿路边回到停车的地方。
他打开车灯看了看右臂的伤口,伤口不深,三四公分长,不值得去医院。于是他直接驾车往家里开。
把车停在小区楼下停车场,他用西装外套裹着手臂,提着蛋糕上楼了。
开门的是吴阿姨,吴阿姨接过他手里的蛋糕,道:“小蕖已经睡了。”
纪征往一楼卧室看了一眼,问吴阿姨:“我记得您以前是护士。”
“是啊。”
纪征指了指书房,道:“帮我个忙。”
吴阿姨跟着他来到书房,看到他胳膊上不轻不重的一道刀伤,骇了一跳:“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说着已经从书房里找出医药箱。
纪征坐在书桌后,把胳膊搭在桌子上,按着手机淡淡道:“消一下毒,然后包扎就行了。”
在吴阿姨用碘酒帮他伤口消毒时,他又给夏冰洋打了一通电话,通倒是通了,但还是没人接,第二次打,依旧没人接。他有些乏累地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看着吴阿姨往伤口上撒药粉。
他手臂的伤口扁平,创源光滑,目测长度不超过两厘米。他的父亲是退伍老兵,爱好收藏军刀,他受其感染,也了解过一些国内外的各种军刀。而刚才在桥洞下碰到的那个男人用的刀似乎和父亲曾收藏的一把军刀有些相似……
“纪医生,你手机响了。”
纪征想的出神,经吴阿姨提醒才发现手机在桌子上震动。
是夏冰洋打回来的,纪征接通,还没说话就听到夏冰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喊道:“蹲下蹲下!抱头!”
背影音呼呼通通,人声嘈杂。
“那个黄毛,我让你蹲下你他妈听到没有!东子,把他铐起来!”
纪征撑着额角,听着夏冰洋在电话那头生龙活虎地骂人,本来神色疲惫的脸上泛出极浅的笑意。
迟了好一会儿,夏冰洋才喘着粗气道:“纪征哥。”
纪征轻声问:“忙吗?”
“不忙,你有事?”
虽说不忙,但他听到夏冰洋又咬牙‘嘶’了一声,不知冲什么地方低吼了句闭嘴。
纪征察觉到他那边的状况不乐观,所以直接切入正题:“我刚才在718旧桥洞撞见一个人。”
电话那头的夏冰洋在满屋子的杂乱里翻正一把椅子,往椅子上一坐,无视蹲在墙边盯着他的七八双仇视的眼睛,有意压低了声音:“你去旧桥洞了?”
纪征道:“我想趁晚上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看到那道光,但没看到。”
夏冰洋用手指磕了磕脑门,皱眉道:“你刚才说你在桥洞里碰到一个人?”
纪征闭眼想了想,道:“一个男人,我认为他去桥洞的动机不纯。”
“为什么?”
“因为他看到我就跑,而且和我交手了。”
夏冰洋的重点瞬间跑偏:“你受伤了?”
纪征看了看正在包扎的手臂,平静道:“没有,但是被他逃了。冰洋,我很久以前在书上看过,是不是有一种凶手会重返杀人或者埋尸的地方?”
夏冰洋正色道:“对,你说的这种行为叫快感回溯,百分之八十的杀人凶手都会在杀人后不定期的回到杀人或者埋尸的地点重温杀戮时的快|感。你今晚碰到的那个人,是这种情况吗?”
“有可能,不然他没有理由不折手段的逃走,而且他拿着一把刀,刀的器具特征是扁平的单刃刀,宽度在2厘米左右,长度不到二十公分。”
2厘米,20公分……
夏冰洋立刻联想到出现在洪芯和冉婕脖子上的伤口,正好符合纪征说的器具特性,忙问:“他是左手持刀还是右手持刀?”
纪征稍一回忆,笃定道:“左手。”
一层热汗迅速涌上脑顶,夏冰洋扶着额头道:“纪征哥,你碰到的这个人可能就是杀死洪芯的凶手。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纪征道:“没有,天太黑,看不清脸,不过我大约知道他的身材特征。”
“你说。”
“比我矮四公分左右,身高大概是180到182之间,偏瘦,惯用左手。”
夏冰洋把他说的这些特征记在脑子里,和闵成舟比对,发现闵成舟和这些特征相差甚大,而且闵成舟也并非惯用左手。
夏冰洋还有话对他说,忽听房门被一脚踹开,娄月和黎志明压着一个老男人走了进来,便道:“纪征哥,我待会儿给你打回去。”
刚才他们摸到黄勇住的地方,本想隐藏身份,但是夏冰洋察觉到里面的人在故意拖延时间,便当机立顿破门硬闯。他们冲进屋子,恰好看到一个老男人从窗口跳了下去,留下了一屋子的马仔。
娄月一马当先紧跟着黄勇就从窗口往下跳,满屋子的马仔见状就往门外跑,夏冰洋和任尔东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个个把人揪回来,只有黎志明愣在门口不知该如何下手。
“去帮娄月抓人!”
夏冰洋单膝跪在一个人的背上,朝黎志明吼道。
黎志明这才慌慌张张地往娄月追逃犯的巷子里赶,等他呼哧带喘的赶到,娄月已经把黄勇堵在死胡同里,和黄勇交起手来了。
娄月家里办跆拳道馆,她从三岁起就学跆拳道,闲暇时的娱乐活动就在馆子里当教练,教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
黄勇虽狠,但出手间全是江湖路数,娄月根本不屑一顾,把腕上的手表解下来往口袋里一揣,一记低鞭腿扫过去,把黄勇横扫在地,紧接着一拳接一拳,把黄勇揍的鼻血喷溅倒地不起,然后冲黎志明勾勾手指,道:“手铐。”
黄勇就逃出几百米就被娄月逮住,回到家里一看,连马仔带老窝都被臭条子拆了,气得他大骂:“狗|日的,你们是哪个号子的!”
夏冰洋一巴掌兜在他后脑勺:“把你嘴里的零碎咽回去,看清楚,我们不是狱警,是刑警。”
任尔东从屋子里搜出两把没有子弹的56手|枪和两包共计56克重的冰|毒,齐刷刷地扔在黄勇面前。
黄勇的脸登时变的蜡黄,和马仔们保持一致,贴着墙根蹲下了。
夏冰洋拖了张椅子坐在黄勇面前,道:“今天找你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说着,他把一把手|枪踢到黄勇脚边,冷笑道“但是你如果不老实,光凭这些东西,我也能再关你几年,让你在牢里安度晚年。”
黄勇虽然老了,但狠劲儿还在,且非常地看不起警察,尤其是像夏冰洋这样年轻的警察。他脸上现出一种阴冷且不屑的神气,道:“军爷给咱划条道儿吧,死也得让咱死的敞亮。”
夏冰洋笑道:“别急,我让你敞亮。”
他向黎志明伸出手,黎志明把几张照片交到他手里。
夏冰洋拿着其中一张放在黄勇面前:“这个人是不是你?”
黄勇一扭头,看到自己走在春熙路步行街的照片,一看就是从录像里截下来的。
“是我,怎么地?”
“你刚出狱那段时间,住在那儿?”
“老片儿楼,就是现在的八方街。”
夏冰洋一直盯着他,见他神气狂傲又不屑,看似没有半点造假的成分,心中对他的怀疑陡然间打消了一半。
但他还是继续问:“今天从八方街绿化带里挖出来一具女尸,你知道吗?”
黄勇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扭头问手下:“小马,这条子在说啥?”
叫小马的枯瘦男人忌惮地瞄了一眼夏冰洋,被夏冰洋的眼神震慑住,不敢回话。
夏冰洋又向黎志明要了张照片,举在黄勇面前:“这个女人,你没见过?”
黄勇被照片里骇人的白骨吓了一跳,向后躲了一下,连骂了几句脏话,一句‘操|你娘的’刚出口,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狠狠盯着夏冰洋:“我明白了,你这是怀疑我杀了人呐。”
夏冰洋笑问:“那你有没有?”
“没有!老子行的端坐得正——”
夏冰洋抬脚往他膝盖踹了一下:“你喊什么喊,一个涉黄涉毒又涉赌的老杆子,在我面前充什么绿林好汉。”
黄勇悻悻地闭嘴了。
夏冰洋又问:“16年9月到10月之间,这段时间你在哪儿?”
黄勇道:“我出狱后就住在筒子楼是不假,但我七月就离开蔚宁回老家了,过完年才回来,你随便去查。”
夏冰洋递给娄黎志明一个眼色,黎志明出门给技术队打电话。
夏冰洋又问:“7月12号,你为什么出现在春熙路。”
“忘了,大概是买东西去了。”
“我帮你回忆,你在百货商场买了一套刀具。”
“对对对,我买了刀,咋的?买刀也犯法啊。”
夏冰洋道:“买刀不犯法,但是在你买刀当天,一个花店的女老板死了,我也怀疑是你做的。”
他故意拿话激黄勇,黄勇果然安耐不住,高声喊道:“你凭什么怀疑我杀了那个小娘们我告诉你,我有不在场证明!”
“哦?说来听听。”
“我知道那个小娘们死在了酒店,那天晚上我领着兄弟们在过江龙喝酒,整宿都没出来!”
夏冰洋扭头去看其他人:“他说的是真的?”
一人道:“是,勇哥的确请我们喝酒来着,一直喝到第二天早上。”
“哪家店?”
“就福泰路的过江龙火锅城。”
夏冰洋看了一眼任尔东,任尔东也出去了,不一会儿和黎志明一起回来。
任尔东弯腰趴在夏冰洋耳边道:“黄勇说的是实话,他在16年7月12号回老家了,来年2月份才回到蔚宁。冉婕出事的那天,他在和这些人吃饭,店老板可以作证。”
虽然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是现在核实了黄勇的不在场证明,夏冰洋还是忍不住气馁了片刻,然后扔下一屋子人一言不发地领着任尔东等人走向门口。
没走几步,黄勇叫嚣道:“老子告你暴|力执法!”
夏冰洋回头,冷刺似的目光扎在他脸上,然后拿出手机拨出缉毒支队队长的电话,走开了几步笑道:“徐队,是我啊,我抓到几个藏|毒|贩|毒的,你过来带人吧。”随后又拨给最近的一个警亭,巡逻的民警五分钟就到了,先把这一屋子人控制住。
夏冰洋拍拍一名民警的肩膀道了声辛苦,然后就不留功与名地走了。
他们出来开了两辆车,娄月和任尔东去取车,夏冰洋和黎志明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夏冰洋看一看路边延绵不觉的街火,才发现已经入夜了,而且已经夜深了。
连续奔走了一整天,且没吃什么东西,此时想起种种悬而未决的难题,夏冰洋蹲在一杆路灯下,摸出烟盒,蹲在路灯下抽了一会儿烟,想起纪征刚才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又摸出手机想给纪征打回去。
电话拨出去等接通的时候,夏冰洋对站在他旁边的黎志明道:“路对面有家卷饼店,你去买几个饼。”
黎志明向对面看:“在哪儿?”
夏冰洋回过头,抬手指着马路对面:“就在那,那家川菜馆旁——”
他的目光绕过人流,投向卷饼店鲜红的招牌,话说到一半忽然噤声。
他想起来了,7月12号,他去冉婕的店里买花,临走时冉婕把他叫住,看似想和他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往他身后眺了一眼。
他本以为冉婕看的是警局方向,因为对身后的方向里最熟悉地方是警局,所以下意识的认为冉婕看的就是警局。而且后来闵局成为杀害冉婕的嫌疑人,让他笃定冉婕最后向他身后眺望的地方就是警局。
但是他一直疏忽了一点,闵局不再是冉婕谋杀案唯一的嫌疑人,他甚至已经摆脱了杀害冉婕的嫌疑,用这条思路去反思冉婕往东南方眺望的一眼,或许......冉婕看的根本不是警局?
夏冰洋想起冉婕写在眼睛里的忧虑和忌惮,不禁在心里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或许冉婕当时把他叫住,是为了向他寻求帮助,或许冉婕向东南方眺望的不是警局,而是凶手!
就在那个骤雨初歇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和冉婕告别的时候,一个人影藏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向冉婕投来致命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冉婕的那一眼在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