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维荣之妻【3】

夏冰洋愣了一下才发现纪征放在他耳边的东西是他的手机,并且已经接通了,任尔东正在他耳边嚷嚷:“宝贝儿啊,你怎么一去不回头了?我已经吐了两回了,都他妈的快被这帮人灌死了——”

夏冰洋听得到任尔东的声音,但听不到任尔东在说什么,他看着正在帮自己系衬衫扣子的纪征,简直瞠目结舌。

他没想到他千辛万苦和纪征滚到床上,衣服都被纪征脱了,还能被纪征亲手穿回来。

他心里又呕又气,撑着床铺坐起来一把按住纪征的手:“你干嘛?!”

纪征很温柔地在他唇角亲了两下,道:“现在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说完,他下了床,弯腰捡起西装外套和皮带,背对着夏冰洋一件件的往身上穿,最后走到扔眼镜的地方把眼镜捡起来戴好,再一转身,绅士般的纪征又出现了。

纪征把略显散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对夏冰洋笑道:“接电话吧,你朋友可能有要紧事。”

要不是夏冰洋刚才亲身领教过纪征的‘兽化’,一定会把刚才的经历当做自己的一场春梦。

夏冰洋面朝下扑在床上,握拳在床铺上用力捶了两下,然后把脸埋在柔软的被褥里哀嚎了一声。

纪征见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接电话的意思,于是走过去坐在床边拿起他丢在床上的手机:“任警官吗?对,我是纪。征冰洋在我旁边......现在吗?行,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大概五分钟左右......好,再见。”

简言之,酒桌上的人发现夏冰洋没回来,就让任尔东给夏冰洋打电话把他叫回来,任尔东很贴心的帮他抗了一会儿,现在渐渐扛不住了,就想把夏冰洋叫回去救命。

纪征挂断电话,弯下腰像是哄孩子似的在夏冰洋耳边轻声笑道:“你也听到了,你朋友在等你回去。”

夏冰洋瓮声瓮气道:“不回去。”

纪征自然顺着他:“不想回去就算了,那我们还待在酒店吗?”

夏冰洋是很愿意和他继续待在酒店的,但是一想到任尔东被灌了酒上吐下泻的惨样,难免起了恻隐之心,他很清楚那群人如果敞开了闹,十个任尔东也扛不住,没准儿还会被他们灌到医院里去洗胃。

他一脸沉郁闷地坐起来,揪住纪征的领子把他拽到跟前,愤愤道:“你管杀不管埋。”

纪征抬起手,指腹在他略显红肿的下唇轻轻划过,道:“下次让你死得其所。”

夏冰洋一愣,然后搂住他脖子开始呜呼哀哉:“我以前都在干什么?早知道你也喜欢我我就在十五岁那年就向你告白了啊!”

纪征微笑着,眼睛里飘过一丝惘然:“现在也不晚。”

由于夏冰洋的拖拖拉拉延误了一些时间,纪征和任尔东说好的五分钟被延长至十五分钟。夏冰洋推开包厢门往里一看,即使已经深更半夜了,但这伙人依旧闹的盈沸翻天。酒桌上被喝趴下两个,清醒着八个,任尔东和检察院的一人在划拳,其他人各自开小会吹牛逼,党灏还坐在原位解刨一只大闸蟹,但是脸色已经红了许多,看的出来有点醉了。

众人看到去而复返的夏冰洋,立马把他哄搓进来,一个喝大了的科长还试图对纪征动手动脚:“小夏的哥哥是吧?来来来,咱俩喝两杯。”

夏冰洋把往纪征身上伸的几双手尽数挡了回去,对众人笑道:“各位官爷,我哥从不喝酒,他对酒精过敏,实在抱歉啊。”

说完他拉着纪征走向他之前坐的位置,从党灏身后经过时听到党灏撕着一只螃蟹腿,嘴里叽叽咕咕地说:“还,还跑你娘的。”

夏冰洋本以为党灏在指桑骂槐,但他往党灏脸上一看,党灏连瞳孔都散了,一脸如临大敌状盯着手里的螃蟹。才知道原来党灏真的在骂那只被他分了尸的螃蟹。他和党灏交情不深,在饭局上没碰到过几次,今天是头一次见到党灏喝多的样子,没想到党灏喝多了挺‘文静’,比他清醒的时候讨喜多了。夏冰洋在桌上看了一圈,每个人都乌烟瘴气,也就党灏身边安静点,于是他把椅子搬到党灏旁边,安置纪征在党灏旁边坐下,还按着党灏的肩膀对他说:“党队,我哥不能喝酒,待会儿如果有人灌他,你帮忙挡一挡。”

党灏已经喝到了反应迟钝的地步,他讷讷地看了看夏冰洋,然后看了看纪征,大着舌头说:“没,没问题。”然后把放在蒸笼里的两只还捆着绳子的螃蟹拿出来放在纪征面前,道:“小夏他哥,吃吃吃吃螃蟹。”

纪征虽然参加的酒局不多,但挡酒的经验还是有一些的,根本用不着夏冰洋把他嘱托给别人,但是夏冰洋在为他忙碌的时候他淡然受之,一言不发,完全接受了夏冰洋的安排。

叮嘱好党灏,夏冰洋站在纪征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道:“等我一个小时,我把那帮人全都喝趴下咱们就走。”

纪征不知他酒量深浅,担心他把身体喝坏,道:“你适量,我在这里待一晚上也没问题。”

夏冰洋笑道:“放心吧,这几个加起来都不是我对手。”

纪征还想劝他注意节制,但是夏冰洋已经走了,步伐自信又轻快,带着股风发的意气。

纪征不仅不喝酒,还厌恶乌烟瘴气的酒桌,更厌恶大行其道的所谓的‘酒桌文化’,以往他对在酒桌上活跃的人是没有半分好感的,但是这个人变成了夏冰洋,就不得不让他另眼相看。

夏冰洋游刃有余又圆滑得当的周旋在众人之间,言辞和举止之间非但不油腻,反而散发出老成的少年气和飘逸的豪气,他年轻又俊秀的眉眼间满是慧黠的灵光,一说一笑的劝酒间让人感到舒适又自如,倒像是心甘情愿地被他灌。

自打他突入重围,任尔东就像看到了救星,立马藏在夏冰洋身后,静悄悄地隐居二线,抱着酒瓶子跟在夏冰洋身后把这帮人挨个灌。

纪征看着他,眼神沉静又深邃,像是在一片疮痍中找到了一处可以长久寄托目光的风景,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夏冰洋正举着酒杯耐心听一位科长升职的心路历程,腰侧冷不妨被任尔东用酒瓶子捅了一下,然后在任尔东的示意中朝斜对面看过去,就见纪征神色端凝,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对上纪征的目光,夏冰洋向纪征挑眉一笑,然后对着纪征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纪征端起自己的茶杯和他隔空碰了一下,抿了一口茶水。

夏冰洋煞有其事般一仰头把酒喝干了,然后把杯底给纪征看,即狡黠又风流地一笑,慢悠悠地用口型对纪征说了一句话。

纵使纪征没学过唇语,也能读出他说的是:合卺酒哦,夫君。

纪征陡然觉得刚才喝下去的茶水在身体里泛起丝丝辣意,他接不住这句半真半假的调情话,于是垂下眼睛不再看着夏冰洋,当真剥起党灏放在他面前的螃蟹,唇角始终含着笑。

当他和党灏一样,把螃蟹分解的只剩一堆蟹壳和一盘蟹肉时,距离夏冰洋约定好的一个小时恰好到了。但是夏冰洋却没有顺利脱身,因为隔壁几个包厢的人来回串门,夏冰洋只能继续迎敌,一直折腾到凌晨四五点,四个包厢的人才彻底的偃旗息鼓,仅有几个没趴下的,也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唯一清醒着的夏冰洋和因为要善后所以不敢喝多的高秘书叫了七八辆车把大小官员们依次送走,天色已经微明了。

他和纪征在最后走出酒店,夏冰洋站在酒店大门前,被微凉的晨风一吹,也有点醉意上头,扶着脑门踉跄了几步。

纪征把他拥在怀里抱着,摸了摸他因酒意而略有些发烫的额头:“很难受吗?你到底喝了多少?”

夏冰洋其实醉的不厉害,只是头晕的厉害,他搂着纪征的腰,把脸埋在纪征胸前,叽叽咕咕地说:“我没喝多少,我聪明着呢,都是我在灌别人。”

纪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发红的耳根和脖颈,觉得此时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狡辩撒娇的夏冰洋实在可爱,不禁笑道:“对对对,你很聪明,那聪明的夏警官把车钥匙放在哪儿了?”

“嗯......在我右边的裤子口袋里。”

纪征从他口袋里拿出钥匙,一抬手扔给在旁等待多时的饭馆服务人员,道:“车停在前面公园停车场,一辆银色的路虎揽胜。”

几分钟后,服务员把夏冰洋的车停在路边,跑下车又把车钥匙还给纪征。

纪征把夏冰洋安置在副驾驶,帮他系好安全带,然后坐在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子一动,本在阖眼睡觉的夏冰洋就醒了,一脸茫然地扭头看着纪征问:“哥,你去哪儿?”

纪征存心逗他:“你想去哪儿?”

夏冰洋把他的右手拖到怀里抱着,略微发烫的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我想跟你回家。”

纪征目光深长地看着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道:“好,那我就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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