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学校有三天的假期, 林飞然早早就买好了车票, 在放假第一天早晨和顾凯风一起坐上了前往A市的高铁。
两人上了车,刚安置好行李, 林飞然便从书包里抽出数学卷子和演算纸, 招呼顾凯风道:“来, 比赛做题了。”
“好——”顾凯风一脸宠溺地收起刚刚掏出来的IPAD,也翻出自己那份数学卷, 懒洋洋地放下小桌板, 道,“做完这套陪我玩游戏。”
“行。”林飞然一点头, 低头扫了眼手表, 一边在第一道选择题的空白处写下一个大大的C, 一边厚着脸皮飞快道,“八点五十二计时开始,后做完的是猪。”
顾凯风抻长脖子瞟了一眼林飞然的卷子,在自己的第一道选择题上也答了一个C。
林飞然佯怒道:“你抄我。”
“谁让我脸皮厚呢。”顾凯风右手飞快演算着第二道, 左手则慢悠悠地摩挲着自己的脸, 道, “让你亲出茧子了都。”
林飞然:“……”
这脸皮可以说是真的厚了。
林飞然又做了两道,低头看了眼腿上的书包,把书包拉链又拉大了一些,给那件号称有幽闭恐惧症的戏服透气。
戏精今天一路跟在他们后面,可能是因为终于能回家太开心了,戏精兴奋得要命, 一直喋喋不休地和林飞然讲话,林飞然为了不被路人以为自己精神病,一路上都没怎么搭她的话茬儿,现在又开始闷头写作业,戏精满腔激动无处宣泄,只好自己和自己玩,在高铁上一人分饰十几角,自导自演了一出中国版《东方快车谋杀案》。
戏精:“我死了我死了!”
戏精:“那个列车员很可疑。”
戏精:“根据我的推理,凶手就是……”
顾凯风冷静地切断了共阴的连接,在下面用脚踝勾住林飞然的小腿,两个人的阴阳眼消失了,世界立刻安静下来,戏精唯二的两个观众也看不见她了。
有点儿惨!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林飞然做完了数学卷,撂下笔的一瞬间他迅速往顾凯风的方向看过去,顾凯风正在做最后一道大题。
“我赢了,后做完的是猪。”林飞然抬手捻了捻顾凯风的耳朵,坏笑道,“猪耳朵。”
“哼哼。”顾凯风十分配合地学了两声猪叫,捞过林飞然作怪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按住,问,“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吃我?”
林飞然威严道:“至少也要留你到过年。”
“别啊主人,”顾凯风按着林飞然的手,引他顺着自己大腿一路往上摸,怕前后座的人听见,刻意压低声音道,“我现在正是好吃的时候,阳光帅气,精力充沛,手感口感俱佳……”
林飞然喉结上下滚动了片刻,凑过去贴在顾凯风耳朵上,带着一丝笨拙和生涩,小声地说了句荤话:“今天晚上我……非把你吃干抹净不可。”
说完,顾凯风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林飞然就自己先飞快缩了回去,抄起书包挡在自己和顾凯风中间,一低头躲在书包后,臊得耳朵通红。
顾凯风被他逗得不行,那一缕旖旎的心思消散无踪,像哄小孩儿一样开口唤道:“然然……”
“别说话!”林飞然面红耳赤地用书包糊顾凯风的脸。
“不说不说。”顾凯风笑笑,低头梳理了一下刚刚被打断的解题思路,运笔如飞,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完了。
林飞然拎起顾凯风的书包,从里面翻出IPAD,问:“想玩什么?有缓存好的电影吗?”
“没有。”顾凯风接过IPAD在上面划了两下,道,“玩这个,双人游戏。”
林飞然一看,是一个英文小游戏。
“你是黄色,我是白色。”顾凯风声音温柔地讲着规则,“规则很简单,只要把方块拖进对应颜色的虚线区域,坚持一定的秒数就可以,虚线区域会动。”
“太简单了吧,这有什么游戏性吗?”林飞然嗤之以鼻,“能不能来点儿高难度的,让然哥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做风骚的操作。”
顾凯风低低地笑了几声,一字一顿意味深长道:“风骚的操作你已经向我展示过很多次了。”
林飞然:“……”
这个人怎么一秒钟正经都没有的!?
“先玩会儿这个。”顾凯风霸道地点开游戏。
屏幕上出现了一些黄色和白色的小方块,以及一些对应的虚线区域,林飞然用两根手指按住自己的两个黄色方块,把它们两个朝虚线区域拖去,顾凯风也按住自己的两个白色方块拖动起来……两个人的手指在拖动的过程中时不时地摩擦、贴合在一起,他们平时虽然不少亲热,但这种手指甫一接触便分开的若即若离感竟格外地撩人心火。林飞然玩了一会儿,低垂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坐姿也渐渐开始不自然起来,两人的手指碰着碰着,顾凯风忽然轻笑一声,林飞然心猿意马地抬眼朝他看过去,两人灼热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了一瞬,顾凯风一把握住林飞然那只漂亮的手,狠狠揉捏搓弄了几下还不解恨,咬牙道:“我想亲你。”
林飞然也正心潮澎湃着,积极提议道:“去厕所?”
“不了吧。”顾凯风唇角一翘,“太难闻,等回酒店的。”
把小粘糕都熏臭了还怎么吃!
林飞然关了这个很能搞事的游戏,点开一个自己擅长的动作游戏玩了起来,顾凯风在一旁边看边浮夸地赞美:“这套连招连得漂亮!然然太厉害了,卧槽这操作,你可以去当游戏主播了。”
“我就是玩得多,孰能生巧。”林飞然小尾巴翘到飞起,虚伪地谦虚了一下。
顾凯风忍笑几乎忍出内伤。
火车到了站,顾凯风重新打开了阴阳眼,被无视了一路的戏精兴致不减,仍然活蹦乱跳,见他们两个又能看见自己了,忙催促道:“现在才下午一点多,我们今天就去吧?那边肯定还没关门呢。”
“肯定是今天去,”林飞然指指自己和顾凯风的行李箱,“但是得先去酒店放趟行李。”
戏精嘀嘀咕咕的不太情愿,但毕竟本体在林飞然书包里,拗不过,只好跟着去了酒店。两人安顿好行李后连饭都没吃一口,便打车去了沈凤升故居,车上林飞然从书包里掏出一盒饼干一瓶牛奶,和顾凯风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光了,林飞然贪馋地舔舔嘴唇,对顾凯风道:“A市有一家巨好吃的私房菜,都是当地特色,上次我和我爸妈一起去吃的,我们先饿一饿,等把戏……”林飞然瞟了眼司机,道,“把她的事办完了我带你好好吃一顿去。”
“好啊,我不饿。”顾凯风语气温和地用指尖抹去林飞然嘴角的饼干屑,又舔了下自己的指尖。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沈凤升故居门口。
来故居参观的游客很少,门口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林飞然抱着书包下车去售票处买了票,正要进,路上一直嚷嚷着“快点快点”的戏精忽然发出一声尖叫道:“等等!”
林飞然停下:“怎么了?”
“我紧张。”戏精在故居门口来回踱着步子,一会儿拨弄头发一会儿捂心口的,原本没什么血色的面颊晕出两团淡淡的粉,看上去活像个就要见到梦中情人的小女孩,和她平时的风格相差巨大。
林飞然有点儿想笑,故居门口几乎没有过路人,他便放心地和戏精说起话来:“你怎么了?一点儿都不像你了。”
“我……我……”戏精泼辣地叉起腰,精致的眉毛斜斜一挑,脸却仍是粉红的,“你懂什么呀,我这是在表现我这个人物近乡情怯的内心情感!”
“那你表现完了吗?”林飞然问。
“没、没呢。”戏精怂怂地后退一步,“我再表现表现。”
林飞然不禁油然而生一种怂怂相惜之感。
“哎你说我主人去投胎了吗?”戏精问林飞然。
“不知道。”林飞然老实答,“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执念。”
“执念么……”戏精偏着头想了想,“我主人事业有成,寿终正寝,一生不曾娶妻生子,而且他这辈子,除了戏什么都不想,大概是没什么执念的吧。”
“那大概已经往生了吧。”林飞然轻声道。
戏精抿了抿嘴唇,无所谓中藏着一丝掩不住的落寞:“一定是了,那我就……不怕了,我们走吧。”
林飞然带着戏服走进沈凤升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