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说,“你稍等。”
它迅速翻找了世界历史,想给宿主来段回放,可惜没有。
从宿主挂掉大卫电话,到他从卧室醒来这段时间,它的记忆一片空白。
233略思索就猜到,一定是大佬又搞事情了,正要开口,突然想起对方的可怕,又变得犹豫。
方灼见系统半天没反应,催促道,“到底有没有啊?”
233说,“没有,我那段时间恰好下线了。”
方灼纳闷,“好端端的,你下线干嘛。”
233理直气壮,“我也是需要休息的呀。”
系统一天将近二十四小时在线,确实很累,虽然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玩儿卡带游戏。
方灼勉强接受它的理由,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传话人身上。
察觉到他的注视,传话人扭过头来,用力瞪了一眼,但很快就在另一双眼睛冰冷的注视下,匆匆移开视线。
他慌乱起身,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我,我先上楼了,吃饭不用叫我。”
顾沉实在是太可怕了,收拾起人来毫不手软,丝毫不念旧情。
鬼才要跟他一起吃饭。
他气冲冲的,却在经过管家时,忍不住偷偷说,“福伯,六点准时,让厨娘帮我煮碗面,外加两个煎鸡蛋,三片火腿……谢谢。”
管家,“……”
顾沉嘴里发出嘲讽的轻笑,随后扣住方灼的手指,“半小时后有裁缝上门,替你量下身材尺寸,做后天参加宴会的礼服。”
方灼应了一声,又看向必须要扶着楼梯扶手,才能上勉强上楼的传话人,再次肯定了之前的猜想。
他低头问顾沉,“你真那么讨厌他?”
要不然也不会把人往死里揍。
顾沉不可置否,方灼疑惑,“那为什么不让他离开?”
等了几秒没等到答案,他自顾自道,“他是你之前的同事吗”
“不是。”顾沉矢口否认。
方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猜测,“从跟他那次的谈话内容,我能感觉出,他很了解你……”
他斟酌一二,选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说法,“另一个你。”
“依照你的性格,不可能让不喜欢的人留下来,所以我猜,他是……派来的?”方灼省略了关键字,但他相信男人能听懂,“是为了监视你,还是监视我?”
顾沉抬手抚上青年的脖子,拇指在上面亲昵的摩挲,“我。”
方灼垂下眼,有点担心,无缘无故的,上面为什么要派人下来,“阿三哥,大佬是犯了什么错吗?”
233察觉自己又被动了手脚,心里不爽,在顾沉偷窥这项罪名的基础上,又加了条非法篡改辅助系统记忆。
它气呼呼的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方灼莫名巧妙,“你吃炸-药了吗。”
有顾沉坐在那儿,233敢怒不敢言,弱了吧唧的哼了一声,遁了。
方灼知道,要从顾沉口中得知他具体犯了什么错,是不可能的,规则和权力更大的那位不会允许他说出口。
他叹口气,捏着男人的手指头把玩两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顾沉轻声笑起来,捏住方灼的下巴,将他的脸拉下来,仰头亲吻。
大白天的,又是在客厅,方灼的脸皮没有在卧室里时那么厚,老脸通红。
他尴尬的瞥了眼管家,老爷子一双眼睛笑成了缝,满面红光,别提多高兴。
方灼觉得,他要是再跟男人亲下去,福伯会拍手把他们送入洞房。
他屁股往下一滑,跟顾沉挤坐在一张沙发上,脑袋往右边靠过去,盯着男人手里的报纸看起来。
不多时,门铃响了。
前来的裁缝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师傅。
据管家介绍,他是当地很有名的西装定制师,从二十多岁从业至今,从未有过客户投诉或者不满,手艺甚至比国外某些大牌高定的服装师略深一筹,曾被不少国内外大师登门拜访。
裁缝面容和善,进门后跟顾沉打了个招呼,随即看向方灼,“小少爷好。”
方灼点头致意,被顾沉从沙发里拽起来,推到客厅中央,“腰身不必收得太紧,西裤臀部位置稍微宽松一点。”
裁缝是个人精,哪能不懂顾沉的意思,点头表示明白。
他从带来到包里掏出木尺,测量的时候动作小心,几乎没怎么碰到身体。
大佬这恩爱秀的,方灼都忍不住帮他脸热。
五分钟后,测量完毕,裁缝没有丝毫停留,得赶回去加班加点的将衣服赶制出来。
管家送走了裁缝回来,站回原有位置,他嘴唇抿了抿,忍不住说,“小少爷恐怕不知道,老裁缝以前为大少爷做过衣服。”
说着说着,管家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起什么,却碍于顾沉在场不好明说。
方灼心领神会,拉着管家直奔花园。
花园里有个秋千,方灼拉着管家坐上去,慢悠悠的摇晃,“福伯,您刚刚想起什么了?”
管家说,“想起大少爷儿时的趣事。”
一看管家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黑历史。
方灼板起脸,“您说,我保证不笑,也不去打小报告。”
管望回忆道,“那是大少爷十二岁那年出事前几天的事,那天下午,他画了一张服装草图,让我托裁缝照着做一套,特意强调必须一模一样。”
方灼好奇,“他自己设计的?”
管家摇头,“应该是照着谁的衣服画的,款式很普通,但大少爷就是喜欢,说是什么兄弟装。”
方灼,“……”
管家笑了笑,“我问他谁是兄长谁是弟弟,他抿着嘴不肯说,我想应该是他新交的朋友,只是可惜了,直到离开出国,我也没能见上大少爷的那位新朋友。如果见到,我一定要对他说声谢谢,让大少爷在那段时间里,过得像个正常人家的小孩,有了那个年龄阶段该有的小脾气。”
方灼心里酸溜溜的,哪儿来的毛孩子,魅力竟然这么大。
管家没发现他的异样,拍了下脑门,“那张图我一直存着呢,小少爷想看看吗。”
方灼想看,又不想看。
他高兴有人能在过去的时间里陪伴着顾沉,可是又很别扭,为什么那个不是他呢。
方灼用脚撑地,让秋千停下来,“看看吧。”
管家低声说,“您在小花园等等,我去给您取过来。”
老爷子虽然年纪略大,腿脚却很利索,很快就带着画稿返回来,回头看了眼落地窗的方向,迅速塞给方灼。
管家对顾沉的情感很深厚,即便是一张普通画稿,也被裹了层塑封,保存得非常完整。
画纸上的衣服确实非常普通,老旧的款式,跟时髦完全不挂钩。
即便是在十几年前,这也是家境非常普通的家庭才会买的衣服。
如果非要在上面找一个亮点的话,那就是胸口有只狗头。
那是个动画片里小角色,一只凶巴巴的白色恶霸犬。
方灼眉头缓缓皱紧,觉得这只狗有点眼熟,莫名其妙觉得,这只狗头本来不应该在这儿。
管家看他表情不对,低声问,“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方灼指着恶霸犬的狗头说,“这应该是个补丁。”
管家愣了一下,接过画纸仔细看。
方灼说,“小时候我妈就买过这种补丁,直接贴或者缝在破掉的地方就行。”
款式有很多,蝴蝶、小猫、小狗,还有英文字母,他记得,记得……脑袋突然卡壳,死活想不出刚刚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什么。
直觉告诉他,那很重要。
管家盯着看了半晌,突然一笑,“我就说那只狗怎么有点违和,原来是个补丁。”
这衣服他在送顾沉上学时候,见别的小朋友穿过,人家胸口是没有狗头的。
他当时还纳闷,猜想会不会是大少爷突然奇想添上去的,结果原来是这样。
“大少爷小时候可真可爱。”管家慈爱的抚摸着画纸,“哪像现在,整天就知道板着脸,也就对着您的时候,会笑一笑。”
方灼沉浸在思维中,拔不出来。
他使劲地在脑海中挖掘,只能找到模糊的剪影。
“福伯,我得出去一趟。”方灼丢下话,匆匆返回大厅,在经过顾沉时停了下来,“我要回趟合租屋。”
顾沉看向腕表上的时间,合上报纸站起来,“我陪你。”
方灼没有犹豫,“好。”
顾沉亲自开车,如同往常一样沉默寡言,倒是方灼很奇怪。
平时青年一上车就玩儿手机,要不就跟他说话聊天,今天却抿着嘴一个字都不说,心事重重的。
等红灯的空档,顾沉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下,“在想什么?”
方灼垂眸说,“我听管家说,你十二岁那年在学校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顾沉,“不算认识。”
“嗯?”
“是我单方面认为我们是朋友。”顾沉说,“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大概是想起童年趣事,男人眼神柔和深邃,让方灼有种对方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的错觉。
可是眨眨眼睛又发现,顾沉好像只是在看他。
“为什么这么说?”方灼,“既然是朋友,应该相互认识才对。”
顾沉垂眸盯着方向盘,手指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说,“因为我怕。”
“怕什么?”方灼脱口而出。
后方传来不满的鸣笛声,顾沉看了眼后视镜,将车启动。
他没有直行,而是将车停在路边。
“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他是什么时候吗?”顾沉答非所问,目光投向远处,“2012年8月6日下午三点整,我在市人民医院,第一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