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二合一)

姚怀林第一反应是这个景区负责人在撒谎,可是他仔细观察着景区负责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除非对方有着影帝级的演技。

负责人担心姚怀林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解释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旅游宣传手册上面,我们旅游导航图上,从来就没有这个什么山庄。”

姚怀林翻开景区宣传册,里面确实没有那座山庄的相关路标,警局的技术人员查过卫星平面图,上面也没有这座山庄存在。

这座山庄隐藏在浓雾中,仿佛就是突然出现的怪物,更加诡异的是,里面还有那么多具尸骨。

让景区负责人回去以后,姚怀林喝了几口浓茶,调取了景区里的一些监控出来。

随后他发现,今天早上因为大雾天气,景区已经关闭了同行的大门,所以门口十分冷清。八点四十分左右,一辆黑色的汽车开进园区范围,一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直接朝售票厅走去。

“沈长安……”

姚怀林点开售票厅里的监控,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但是沈长安却对空无一人的售票厅说这话,然后拿着几张票与景区宣传手册离开。

随后景区大门缓缓打开,放沈长安乘坐的车进入了景区内部,黑色汽车很快消失在浓雾里。

陪姚怀林一起看监控视频的警察浑身发寒,他拿起警帽赶紧戴上,国徽的光芒能够保佑他百邪不侵。

“姚哥,这人……还不知道他白日见鬼了吧?”警察打了个寒颤,“我们今天抓回来的那些,究竟是人还是……”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队跟两位同事带着几个陌生的人走进来。

“这是安全部门的同事,今天的案子移交给他们处理。”李队看了眼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监控视频,伸手关掉电脑,转身对这几个陌生人道,“辛苦各位了。”

“应该的。”安全部门过来的人,态度很温和,但是行为却很快速,他们把所有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东西都带走了,包括那台放过监控视频的电脑。

跟李队一起送走安全部门的同事,姚怀林正在犯困的脑子有些木,他愣愣地跟着李队到了队长办公室:“李队,沈长安这算不算白日见鬼?”

“案件已经移交给上级部门,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要随意讨论。”李队年纪大了,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案子,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不适合讨论,“你最近很辛苦,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看完那段视频,我哪还睡得着。”姚怀林抹了一把脸,毫无形象地往椅子上一坐,“没想到沈长安这么虎,遇到鬼不仅没有倒霉,还把人给救出来了,这种情节如果被拍成剧,会被观众打差评吧?”

“你想多了,我国影视剧里没有鬼。”李队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啊,下班。”

姚怀林掏出手机,给沈长安发了一条信息。

姚怀林:沈长安,你牛逼。

在姚怀林心中无比牛逼的沈长安,此时此刻骑着辆共享单车,身后还有两个跟屁虫。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吵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你们再废话,我就报警说你们恶意跟踪我,有抢劫的嫌疑。”沈长安跳下自行车,瞪着两人道,“你们别来烦我,有事明天再说,行不行?”

见沈长安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吴玮不敢再继续跟着,他小声道:“当年我跟学校解释清楚论文是你的以后,回来发现你已经离开了学校,就连毕业典礼也没有参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原因,但是长安,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做不出这种偷兄弟论文的事。”

“我知道。”沈长安看了眼张谷,张谷干笑两声,“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他装作调转车头,朝相反的方向骑去,但是趁着沈长安不注意,在他身上下了一个追踪咒。

张谷离开后,沈长安与吴玮之间反而安静下来。吴玮挠了挠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几年前我帮一个迷路的小孩回家,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小孩儿过世了,变成鬼跟在我身边,非说他欠了我恩情,要报恩。”

“论文大赛那次,我跟一位朋友吹嘘你的论文写得好,肯定能拿第一名,我就是去凑个数。”说到这,张谷尴尬一笑,“哪知道这话被偷偷跟着我的小鬼听见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我们两个的论文内容调包。”

当时他很生气,问小鬼为什么要这么做,偏偏那个小鬼还觉得,帮他拿第一名没有错。他没法跟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鬼讲道理,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把别人成果据为己有,只好去找校方解释。

可是等他从校领导办公室出来,就听室友说,长安已经收拾行李匆匆离开。这一年来,长安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他四处打听也找不到他的消息。

这件事成为了压在他心头的大石,总觉得不解释清楚,他这一辈子内心都无法得到安宁。

“我知道这个理由任谁听起来都觉得荒诞,可是……”吴玮继续挠头,“我真的没有骗你。”

“那个鬼呢?”沈长安问。

“我不知道,他说我拿了第一名后就消失了,可能觉得自己报了恩,投胎去了?”越说越觉得这种事扯淡,吴玮叹气,“我觉得他哪里是来报恩的,分明是是来报仇。”

若是在一天前,吴玮用这个理由来跟他解释论文调包的事情,沈长安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打爆他的狗头,但是今天他有些不确定了。

他揉了揉鼻梁,发现鼻梁上空荡荡一片,才想起刚才取下来的眼镜忘记戴上了。

叹了口气,算了,丢了就丢了吧。

“你别叹气啊。”吴玮道,“我用我下半身的好运气发誓,绝对没有说谎骗你。”虽然他最近一年的运气,本来就不咋地。

“我没说不相信,就是……”沈长安摇了摇头,“就是三观有点碎裂。”

“没事,我刚看到小鬼的时候,三观也碎成了渣,习惯就好。”吴玮掏出手机,“本来我还觉得被发配到梧明市上班,是件倒霉事,没想到会遇到你,看来我的水逆快要结束了。看在咱们误会已经解除的份上,要不加个联系方式。”

沈长安看了他两秒:“别跟其他人说我在这边。”

吴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跟吴玮加了联系方式,又听了他一堆唠叨,沈长安终于回到了家。

安静又空荡的屋子,终于给了他一个静下心思考的空隙,他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了办公楼外的那棵古树。

苗苗,古树,玩伴……

他翻身下床,拿起手机跟钥匙,冲下了楼。

民服部门办公楼外的路灯坏了,院子里没有灯,整个院子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沈长安用钥匙打开破旧的院门,走到那颗巨大的树下。

他刚靠近这棵树,树叶就发出簌簌的响声,仿佛被风吹起,又仿佛是在害怕。

“出来。”沈长安盯着这棵树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

树没有反应。

“听说树很害怕盐水,我家里买了很多盐,如果……”

“伤害保护级树木,是犯法的。”大树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却没有人出现。

“伤害他人也是违法的。”沈长安道,“你既然懂人类的法律,为什么还要因为一己私欲,掠夺他人魂魄,害得一家人生活在痛苦之中?若不是我无意间放出了孙稼的魂魄,他一辈子都会是傻子,而他的父母到死都会放心不下他。”

“而他临离开之时,还想着你这个儿时的朋友。你说人类不讲信誉,我倒是觉得,你这个妖才是冷血无情,只想着自己。”沈长安冷笑,“就因为你是妖,就可以随性而为?”

大树听出沈长安语气不对,吓得整棵树都开始剧烈抖动:“你还想要怎样,因为你,我失去了几十年的修为,连化形为人都不能做到。”

听到这话,沈长安想起那天晚上,他以为树妖与鬼怪都是梦里出现的东西,所以把他们狠揍了一顿。原来那不是梦,只是他自我欺骗,把一切都当成了梦。

他记得当时只是把那个绿毛小鬼拖过来揍了屁股,为什么他会说丢了几十年的修为?

现在连妖怪都跟着选秀节目学歪了,开始走卖惨路线?

“早知道你是十世功德身转世,我宁可从这里拔地离开,也不去招惹你。”大树仍旧发抖,“我修为低,好不容易靠着日夜吸收月华化身为人,哪能招惹你这种人?”树妖的语气里带着委屈与后悔,“像你这样的体质,不去修佛,跑来跟大爷大妈打交道,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你害人家庭,落到这个下场就是天意。”沈长安心里犯疑,十世功德身又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这个树妖知道多少,装作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十世功德身有什么了不起,不能吃肉的日子才最可怕。”

“没什么了不起?!”如果此刻可以化身为人,树妖很想跳出来晃一晃沈长安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脑子还是水,“十世功德身千年难遇,鬼妖莫近。若是灵气充盈的年代,你就能修行成仙,长生不老,再不用经历一切苦难,这不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吗?”

“可现在不是灵气充盈的年代,对吗?”听了树妖的话,沈长安心中的疑惑更甚,如果他真的是鬼要莫近的体质,那他小时候为什么会做那么多与恶鬼有关的梦。

“你既没有修道,又没有修佛,在成年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树妖问,“十世功德身虽然是百邪不侵的体质,但是在成年前因为命格不稳,是各种大妖跟老鬼的十全大补丸。《西游记》你看过吧,在成年前,你的神魂对那些邪魔歪道而言,就等同于唐僧肉。”

“难道你也有一个类似于孙悟空的贵人?”

沈长安:“……”

想起自己小时候想尽各种办法在梦里打鬼,沈长安觉得,他可能是变异版的武斗型唐僧。

“还是说,你住在正气充足的地方?”

沈长安怔住,住在正气充足的地方?

他仰头看着这棵大树,眼神幽深。

“你、你、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是随便聊聊,随便聊聊。”这棵树早就被沈长安打怕了,他怕对方再敲他几下,他连灵识都保不住,变成一个普通的树木,赶紧说好话:“我敢向天道发誓,我这辈子就干过一件坏事。”

今天可能宜发誓,这已经是第二个向他发誓的了。

“你自己也承认干的是坏事了?”沈长安啧了一声,收回自己的视线,“好好改造吧,在你真心弥补错误前,别想化身成人了。”

“等等,兄弟,大佬,大爷……”

沈长安没有理会树妖的呼喊声,他大步走出院子,锁好院门后,看着道路两边昏黄的路灯,忽然有种天地之大,却没有人等着他回家的孤独感。

掏出手机,沈长安看到姚怀林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过来,他没有理会对象,发了一条消息给道年。

长安:道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怪神仙吗?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道年,可是在今夜,他突然想再问一次。也许他并不想知道什么答案,只是欺骗自己,在他迷茫的时候,有个可以询问的对象。

发过去以后,沈长安又觉得这个行为有些可笑,想把消息撤回来。

年:?

看着这个简单的问好,沈长安忽然就笑了,他没有撤回消息,快速回复了道年。

长安:刚才有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有感而发。

年:没有,不要信。

沈长安把“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这几个字,一个个删除。

长安:嗯。

道年把手机收起来,问垂首站在他面前的刘茅:“明天再去追加一笔科学宣传资金。”

刘茅立刻点头:“好的,先生。”

星期一早晨,沈长安刚走进办公室,看到刘茅跟杜主任说说笑笑走出来,他停下脚步跟刘茅打了声招呼。

看到他出现,刘茅非常热情:“沈先生,早上好,吃过早饭没有?”今天沈先生没有戴眼镜,看起来挺精神的。

沈长安点了点头。

不等沈长安问,刘茅就主动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先生觉得,宣传科学不能光靠传统纸媒,还要加强网络宣传,所以今天我过来,是代表先生给贵部门增捐一笔经费。”

“多谢贵公司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你们这种热心公益的精神,我一定会写成报告,汇报给上级。”杜仲海脑子有些短路,一时间竟不记得刘茅老板姓什么了,只好用“贵公司”来代替,“也请诸位放心,财政支出方面,我们会出具详细的报表,保证每一分都用在科学宣传上。”

“我相信贵部门,更何况有沈先生在这里,我们就更加放心了。”刘茅不忘给沈长安上司表明沈长安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若不是沈先生,我们还不知道贵部门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宣传科学默默努力。”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刘茅微笑着道,“我们先生向来崇尚科学,反对封建迷信,能为科学贡献一份力,那是我们的荣幸。”

听到这话,沈长安暗自庆幸,幸好昨晚没有跟道年说,也许世上真的有鬼神这种话。

对不相信世界上有神鬼的人而言,在他面前说什么神鬼之类的话,无疑就是挑战三观。

身为朋友,就该尊重对方的信仰,比如说……信仰科学?

此时此刻,在北面的一座山峰上,各界修士面容狼狈地看着峡谷中翻涌的秽气,眼神中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

“严印大师,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一位穿着黄色道袍的老人吐出一口血,面色蜡黄,“封印大阵快撑不下去了。”

他们在这里待了几天,灵气几乎耗尽,除了硬撑,别无他法。

“实在不行,我们再试一次请神敬天?”另一位身着紫色法袍的女道长走到黄袍道人面前,“万一能够成功呢?”

众人闻言,皆露出苦笑,近百年来已经没人能够请神敬天成功,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他们渐渐明白,神灵已经放弃了人间界,又或者说,人类已经不再需要神灵。

可是待这些秽气溢出,人间就会爆发重大的瘟疫。虽然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也许很快就能研制出有用的疫苗,但这些秽气终究会伤害人的身体?

“再试一次吧。”紫袍女道长睁着疲倦的双眼,抬头看着白云翻滚的天空,“万一上天能够听到我们的祈求呢?”

“人类肆无忌惮地伤害大自然,无休止的开发各种资源,早就失去了一切敬畏之心。”严印法师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神有些疲倦,“人类早已经抛弃神灵,无数神灵消失在天地间,现在我们还能去请哪位神?”

“这些秽气,因人类贪婪而生,我们能做的,唯有尽量减少秽气。”严印长长叹息一声,“只要人类有私欲,这些秽气就不可能有永远消灭的一天。可世间万物,只要想活下去,就会有私欲,这是天理循环,无法可解。”

“阿弥陀佛,诸位着相了。”严印闭上眼,再次念起经文来。

山谷中的秽气张牙舞爪,渐渐凝结,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有人求神的时候祈求富贵,有人在求神时祈求平安长寿,但也有人在祈神时,显露出自己一切丑恶。比如希望自己的伴侣死去,比如让自己看不惯的对手死全家。

在神像面前,他们不再掩饰自己的私欲,因为他们知道,神只是一尊泥像,永远都不能说出他们的秘密。

可是……神真的听不见吗?

梧明市,周一下午两点,沈长安与陈盼盼敲开一家人的门,这套房子散发着一股不常打扫的臭味,门口散乱堆着几双鞋子。

“你好,我们是民服部门的工作人员,想来了解一下你们的家庭情况。”陈盼盼朝开门的中年男人笑了笑。

面对陈盼盼的笑脸,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打开门让陈盼盼跟沈长安进了门。

客厅地板有些黏腻,茶几上摆着没有几个没有收拾的脏碗,桌面上积着一层油垢,沈长安甚至闻到了一股闷闷的油味。

中年男人看过沈长安跟陈盼盼的工作牌,招呼两人坐下:“不知两位想问什么?”

沈长安看了眼满是污渍的沙发,让陈盼盼在旁边的塑料凳上坐下,自己坐在了脏兮兮的沙发上,“是这样的,听说你家里有人生了重病,我们过来了解一下,是不是有经济上的困难?”

“谁跟你们说的,我老婆娘家那几个多管闲事的老娘们?”男人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起身把房间门关上,不让沈长安跟陈盼盼看清房间里的景象,“这几个老娘们平时就喜欢胡说八道,我老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走夜路丢了魂,我已经请了人来请魂,很快就会好。”

沈长安皱眉,随即笑开道:“丢了魂是什么样子,我能不能去看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男人见沈长安面嫩,一副刚从学校出来的模样,于是道,“女人嘛,天生八字就弱,我早跟她说了,哪个正经女人会去上夜班,可她不信,这不就撞到脏东西了?”

男人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对老婆的担心,反而带着几分“不听我的话,总算吃亏了”的得意感。

陈盼盼是个女孩子,见男人这个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沈长安恍然道,“那大姐现在还好吗,要不要先送去医院,万一医生有办法呢?”

“随便喝点符水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花那个冤枉钱。”男人戒备地看着沈长安,“你们民服部门的人,管不了别人家的家事吧?”

陈盼盼皮笑肉不笑道:“是管不到。”

“行了,我还有事,请你们离开。”男人沉下脸,打开门道,“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他拿出手机,大声喝道:“信不信我拍一段视频到网上,说你们强闯民居,欺负普通老百姓?”

“你!”陈盼盼忍无可忍,“你老婆生了病,你不送去医院,还有脸冤枉我们?”

“她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拿不拿钱给她看病,也是我的事。”男人伸手去推陈盼盼,被沈长安伸手拦住了。

“先生,你一直阻止我们去探望大姐,我怀疑你有害死妻子的嫌疑。”沈长安冷笑,“我们是大姐娘家的亲戚,听说她生病,来探望也不行?”

“多管闲事。”男人推了一下沈长安,发现竟然没有推动,没看出来这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力气还这么大?

这两个年轻人,一会儿说自己是工作人员,一会儿说他们是那个丑婆娘的亲戚,分明就是来故意找他麻烦的。

男人越想越怒,挥起拳头就要打人。

沈长安单手就把看起来很壮实的男人摁在了地上,忽然内屋传出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屋内有个女人虚弱的声音响起。

“救……救命……”

陈盼盼瞬间变了脸色,她扭头看向沈长安。

沈长安加重了按男人的力道:“盼盼,报警,叫救护车。”

报完警,等救护车来了以后,陈盼盼才发现自己有些腿软。

“长安,幸好你提议到每家每户发宣传资料,又发现这家人不对劲。”陈盼盼满脸崇拜地看着沈长安,“不然那个大姐,说不定真的要被她老公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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