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学在帝都星的中心地带,紧邻皇城而造。但是整个国子学其实有些类似于一个城中城,在国子学中,有很多自成一体的规矩。
国子学中的精英学子,大部分今后都会成为华夏王朝的栋梁之才,支撑起这个庞大的帝国。因此,历任的帝王都给予了国子学很大的自由度,对于国子学的内部事务,并不会多做干预。
恃才傲物,年少轻狂,都是年轻天才们的特权。在国子学中担任教职工作的大学士,学士对于年轻学子们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着一种宽容的态度。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你们随意交流。今天的授课下午开始。”把陆恒带进精英班所在地的驻班学士交代一句后就匆匆离开。毕竟这些学士在六部中都是有担任实职的,平日里都忙碌得很。除了上课外,其实很少出现在国子学。
陆恒随意捡了个没人的角落,走过去坐下。他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从夏凌钰身上查出关于自己任务的线索而已。其余什么人际交往党同伐异之类的,他都没有兴趣。
即使是在他一路走过去,感受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情绪,最好的也不过是漠不关心。轻蔑、敌视、排斥,种种负面情绪向着陆恒身上蜂拥而来。只要这些人没有行动,心里要怎么想,对于陆恒这种心志坚定的人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
荣亲王世子出了名的脾气差嘴巴毒,却不是个爱主动惹事的人。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别人不来招惹他。
驻班学士才刚离开,陆恒的桌前就围上来一群人。
“尊贵的世子殿下?”开口的人相貌平平,周身气度却是可以窥见其不凡之处。
国子学的精英班,虽是文武兼修,但是身上却依旧是文人气息更浓重些。比如这种情况,都会先在嘴皮子上做做文章。不战而屈人之兵,总是上策。
陆恒抬起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有事?没事别围在我前面,闷得慌。”
“大家都是同学,您初来乍到的,相互了解一下,才不枉费我们这番同窗情谊。在下于一凡。”于一凡行了一礼,整个人看起来彬彬有礼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于一凡带着一脸诚恳的表情,只是他身上的轻蔑敌视却是丝毫瞒不过陆恒的表情。这人分明是来挑衅的,作为肆意妄为的亲王世子,怎么会畏惧这种挑衅。有人把脸送过来,陆恒自然是狠狠地打回去。
更何况,这种情况下,一旦忍让一步,并不会换来海阔天空。这个国子学,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型朝堂,党同伐异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一项不少。
“夏凌恒。”陆恒依旧是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
“夏同学,你这介绍也太简单了吧。要不我先来。在下觉醒的是狼类返祖基因链,入学测试成绩全甲等,最好成绩是在本届殿试上第五名。”于一凡微笑。
“夏凌恒,入学测试没参加,觉醒基因链没觉醒,殿试,没参加过。”
于一凡脸上出现震惊的神情:“啊,怎么会呢。国子学的校规,可是说精英班一视同仁,无论身份地位,都必须经过考核才能入读。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演得跟真一样,不经过考核直接空降精英班,这在国子学的历史上可是百年难遇的事情。再说了,前些日子的静坐抗议事件,已经闹上了帝都日报头条。此刻还装作不知道自己是个走后门的关系户,是不是有些太假了。
陆恒瞥了他一眼,也没有接他的戏,直接说:“夏既明。”
“是的,阿恒少爷。”
夏既明语气平板,表情温和:“国子学校规,附则第一条:当今圣上有特殊考量权,持圣上旨意者,不受相关校规约束。“
随后他又在光脑上点了点,盖着昭明帝私章的手谕投影,出现在半空中。
教室内鸦雀无声。国子学精英班的学子们,向来都是心高气傲的,对于旁人质疑自己实力的时候,都会不遗余力地证明,生怕留下丝毫不好的名声来。
没想到这个荣亲王世子,这么的独树一帜,完全不在意自己是走后门进来的这个事实,直接就把圣上手谕亮了出来,把于一凡准备的一系列后招都堵死了。
再搞怎么平权运动,也不能质疑圣上手谕吧,再说了,这事本就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只是一直没有贵族能厚着脸皮去求圣上这道手谕罢了,毕竟资质不行的话,进入精英班也是自取其辱。
“对我有意见?去找皇上吧。”陆恒最后发表总结陈词,“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吊死在乾元殿的门口,皇上说不定会认真考虑你们的抗议。”
荣亲王世子,就是这么飞扬跋扈。
于一凡嘴角抽了抽,随后目光落在夏既明身上,又有了主意:“这位先生,你也是精英班的新同学?”
“他是我的伴读。”陆恒说。
在国子学中,确实有很多贵族是带着伴读来求学的。所以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只是这种情况在精英班却是前所未见。因为精英班的天才们,向来都讲究修身修德,即使是贵族阶层,进入精英班后,也会事事亲力亲为。
“世子,您初来乍到,怕是不了解我们精英班的传统。从来没有听说过精英班的的学子带伴读,这位先生在这,不太合适。”于一凡说。
“所以校规上写了精英班不准带伴读?”
“那到没有。只是……”
于一凡只是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陆恒打断:“那你们不带伴读,关我什么事?”
于一凡被陆恒挑着眉头,一脸你们都是傻子的表情,噎得沉默半晌,随后就败退了。他觉得在口头上实在是占不到半分便宜,因为这个亲王世子永远都是这种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的表情,跟这人继续争论下去只会把自己气得半死。
以口诛笔伐的方式,让亲王世子认识自己实力有限,勉强待在精英班也是自取其辱,从而让其自动退出的计划,失败告终。
这些精英班学子的下马威,自然不可能只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这么简单。很快的,下一波的挑衅又来了。
上午的自由讨论课业结束,陆恒才出了教室,就被人拦住了。
“在下精英预备班袁启明,向夏凌恒发出淘汰挑战。”
根据国子学校规,精英班实行的是封闭淘汰制。每一级的精英班人数固定为三十人,除开特招名额,一人进入,必定有一人被淘汰。
想要从其他普通班级晋级至精英班,就是通过淘汰挑战的方式,只要将精英班学子挑落马下,就能代替对方进入精英班。当然,这挑战资格也不是随意就能获得的,必须通过各项比试考核累积足够多的学分进入预备班后,才能拥有向精英班学子挑战的资格。
挑战机会只有一次,赢了就进入精英班,输了就学分清零离开预备班,重新努力累积学分才能再度进入预备班。
所以,预备班的学子,发出挑战之前都是十分慎重的。只是像夏凌恒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送上来的机会。
挑战夏凌恒的资格,在预备班学子之间简直是抢破了头,这个袁启明可是打败了所有人才获得这个宝贵的机会。
他已经踏入了精英班的门槛了。包括袁启明在内的所有预备班学子,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以。”陆恒点头,这事也容不得他拒绝,淘汰挑战一旦发出,只有接受或者弃权。弃权的话,就意味着将精英班的名额拱手让人。
没想到这弱鸡一样的世子居然有勇气接受挑战。不过也好,刚好借这个机会让这种凭借自己家世就胡作非为的权贵子弟认识到,国子学中可不是他们贵族耍威风的地方。一切都凭实力说话。
“听闻您才从边境星回来不久,为了公平起见,我可以让您一只手。”袁启明嘴上说得体贴,心里却是想着这样能最大程度的羞辱对方。
陆恒也没接他的话,直接说:“夏既明,你上。”
“是,阿恒少爷。”
“等等!”袁启明一脸震惊,“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专属贴身仆人上!”
“为什么不能让贴身仆人上?”陆恒说,“夏既明。”
“根据王朝律法,专属贴身仆人,是主人的口舌手脚,共享主人的权利,听从主人的命令代其行事。”夏既明平声诵读。
“这不公平,淘汰挑战从来没有过让贴身仆人代替的先例,都是凭自己的实力决斗。”袁启明一脸愤愤不平。
“你的实力是怎么来的?”陆恒问道。
“自然是凭我自己的本事修炼而来。”
“那我凭自己的本事收的仆人,怎么就不能用来决斗了?”陆恒双手抱于胸前,挑眉说到。
“……”袁启明竟然觉得对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无可辩驳。
袁启明思忖片刻,觉得让对方让仆人上场接受也改变不了结果。不过是个仆人而已,甘心为仆人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结果很快分出。
夏既明只用一只手就摁倒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挑战者。
无论是文还是武,国子学内的天才们都惜败于那个不成器的亲王世子手下。虽说是万分不甘心,但是论武打不过他身边那个夏既明,论文又说不过思路清奇的陆恒。众人也就只得勉强咽下这口气,让精英班的人数从三十变成了三十一人。
只是,对这多出来的一人,大家都有志一同地视而不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