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水肩膀上坐着手办师父,衣服的两个兜里也各自揣了一个,到了陈家铭留的工地地址后,陈家铭立刻就出来迎接了。
两人在经理和工头的带领下,在工地上转了几圈后,方善水忽然抬头看了看从那边高楼斜照过来阳光。
橘色的阳光斜照过来后,到了附近,似乎就变成了灰色。
这里,似乎并不是什么生吉之地。
方善水回头看向陈家铭:“你怎么会买这里,这片地方并不太好,你不是有相熟的风水大师吗?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
陈家铭尴尬:“善水大师,京城寸土寸金,由不得我挑挑拣拣的,就是这么个地方也是天价拍下的,错过就没有了。”
方善水点点头表示理解,虽然这地方在京城三环之外,如今还算繁华之地,但是在古代的时候,却属于边缘荒郊地带,就是所谓的京城龙气,以前也几乎笼罩不到这片地方。
陈家铭看着方善水的脸,期待地问:“善水大师,有看出什么问题吗?”
方善水不答反问:“原先这地方有住人吗?都是自愿搬走的?”
陈家铭立刻道:“自然都是自愿的。大师,我们陈家可不是那种干黑心生意的人。这里原来住户不多,除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就是几处平房。”
方善水点点头,却道:“可能还是漏搬了一些。”
“漏搬了些?”陈家铭不明白方善水的意思。
方善水解释:“这里其实比较适合阴宅,应该住了不少,可能更早以前是祠堂一类的地方。虽然因为人的生气镇压,阴宅空间被挤压了,但是有子孙供奉也没什么,死人总是要给生人让道。但是现在人都搬远了,一时镇压不住,你还要头上动土,就容易出问题。”
陈家铭惊讶,仔细一琢磨,顿时脸都有些绿了。
陈家铭:“大师,那现在该怎么办?”
方善水:“不急,先找工人来问问,既然你工地上没出大事,那应该就不是脾气太坏的。”
陈家铭苦笑不得,这已经弄坏了他几件机器,耽误了他多少时间金钱了,还不算大事吗?
当然,陈家铭可不敢和方善水分辨这个,立刻就让跟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的经理和工头,去找几个经常出现问题的工人过来问话。
很快,几个带着安全帽的黝黑工人被带来,面上有些局促。
被工头催了几声,才一个个道:“机器一直出故障,挖掘机开不起来。”
“上工的时候总是打哈欠,困得很,上次铁子站着都睡了过去。”
几人说了半天,都是陈家铭说过的那些重复内容。
方善水问道:“除此之外,还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没有?”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方善水:“那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听到这个,几人正要摇头,却突然对上了方善水的双眼,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一瞬间,几人混沌的脑子突然就多了些记忆。
方善水面前的几人顿时好像开了窍一样,一个个抢着要说话。
原来,这几人最近都做过奇怪的梦,只是之前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直到刚刚与方善水对视几眼,莫名其妙又想起来了,几人心知这位被老板请来的大师,可能真的很不一般,顿时也不敢隐瞒,都一个个地说起了自己的怪梦。
开挖掘机的张老三道:“我那天白天开挖掘机,没多久就坏了,结果晚上就做了个梦,梦到我在开挖掘机,有个穿着唐装的老头在下头骂我,说我挖坏了他的花草,不让我挖了,然后挖掘机就坏了。我急得要去和他争辩,头伸出窗户想要骂他不讲理,结果刚伸头往前一看,就发现那个骂我的人,竟然没有腿!……我顿时就给吓醒了。”
张老三说着打了个寒颤。
曾经在工地上站着睡着的铁子也跟着说:“我记得我当时正在搬砖,搬着搬着,手上忽然一沉,然后我就好像梦魇了一样动不了,然后我抬头一看,嗨呀好家伙,我竟然好像是那孙悟空一样,被压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房子下头。然后我上头的墙上,一个人头从墙里伸了出来,脖子好像蛇一样,一直拉长着伸到我面前,我当时都给吓傻了,那人还对我笑道,小子,就你这二两肉,还不够我吃的,也敢搬我的房子?说着他突然就变了脸,人脸忽然变成了蛇脸,张大嘴朝我吐信子,似乎要吃了我!我就给吓晕了。”
铁子胆子虽然还算大,但是想起那个当时忘得一干二净的梦,还是被吓得不轻。
坐在方善水肩膀上的手办师父,一听这些,就立刻拿出小瓜子津津有味地边听边嗑了起来。
两个寄身也颇觉有趣,听得津津有味,还互相分润了几把小瓜子。
陈家铭和工头则是觉得很意外,之前问的时候,他们除了困乏和机器故障,什么问题都说不出来,怎么如今就那么多怪事。
方善水倒是没什么意外,人的六感总是能感应到一些东西,只是不一定能记得,既然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接触过这里怪事,肯定有蛛丝马迹留下,倒是也方便他寻根溯源。
方善水听着几人一一说完,视线落到一直皱眉没说话的壮汉身上。
那叫王五的壮汉,对上方善水的视线,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也做过一个怪梦,梦见我在清晨起来,在洗漱间刷牙,然后听到外头有人在唱京剧。咿咿呀呀地还挺好听,我就出来听了,然后我看到外面好像变得不太一样,变成了一个古怪的四合院群落,只是这些四合院都歪歪扭扭地分散在左右,看起来很奇怪……”
王五说着看了方善水一眼,在方善水的眼神鼓励下,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小巷子里弯弯绕绕,走到尽头有个广场,有人搭着一个戏台子,在唱戏,里头坐了一堆的老头老太太。我一进去,所有人都看向我,天呐,他们的身体没动,脖子直接转到后头面向我,我当时就给吓醒了。”
说完,王五有点不确定地道:“这梦跟他们的都不一样,不像是他们那样和做工时候的事有关系,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
方善水却正色问:“你梦里的场景都清楚吗?”
王五点头:“挺清楚的。”
方善水看了陈家铭一眼,而后对王五道:“等入夜的时候,得麻烦你帮个忙。”
王五有些犹豫,怕方善水说的事给他带来什么危险。
陈家铭见状看了经理一眼,经理立刻意会道:“老板在这呢,只要你干好了大师交待的事,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奖金。”
一听有钱拿,王五咬牙道:“好,我干。”
其他几个工人闻言都看了王五一眼,目光有点羡慕又有点纠结,似乎在遗憾需要帮忙的不是自己,又庆幸不是自己。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将几个工人先打发出去吃饭,陈家铭立刻凑过来问方善水:“善水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方善水想了下道:“你叫人去准备几个坛子来,不用太大,茶杯大小就可。这次的事也不难办,只是人多了点,有刚刚那人领路,大概今晚上我就能帮你解决。”
陈家铭喜不自胜:“那就太谢谢善水大师了。”
方善水:“不用谢,你也帮了我很多。”
陈家铭不敢当,忙道:“大师你太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陈家铭就要先去请方善水吃饭,顺便让旁边人准备方善水要的罐子。
方善水也没有推辞,看了眼肩头无聊地扯棉花糖线,织起小衣服的手办师父,心想师父们的零食快吃完了,说不定可以先用人间的零食打打牙祭。
被分配了买罐子任务的经理和工头互看了一眼,看着自家传说中的富商老板,对一个年轻轻的大学生如此恭敬客气,还真是让他们很不习惯,上次请来的风水大师,都没见陈家铭如此,怎么现在却……
两人很是不能理解。
徽城山水庄园
乌鸦飞过庄园入口,往山上飞去,就在门卫仰头看着它们的时候,眼角余光一闪,好像看到一只手打开了侧门,仿佛有几道人影,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进入,门卫赶忙低头去看,想要制止那些人,然而那门却好好的,视线中也没发现有什么人。
门卫隐约还听到了一群人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外语,忽而远忽而近,没等他听清,忽而又远去。
门卫是新来的,才上任两天,他的前任三天前辞得职,据说是因为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给吓到了。
新来的门卫本是对此嗤之以鼻,世间哪有什么鬼怪,现在却不禁打了个寒颤,“见了鬼了!”
“嘎嘎嘎……”乌鸦飞到了山腰上,一只只地落向了青越观的房檐墙顶,一双双利眼,快速地在青越观内四处梭巡起来,所有的房间都被它们扫过。
乌鸦们落在青越观上,就相当于落在了宅灵的头肩上,宅灵自然立刻就注意到了它们,但是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毕竟偶尔有些鸟兽虫子路过歇歇脚,它也不是不讲理地硬要把它们都吓跑,除非他们想偷溜进小主人们的居室。
不过这时,屋里被鬼仆挠着痒痒在睡懒觉的大黑,蓦地睁开了眼睛,跳出了回廊,开始冲着那些乌鸦凄厉地叫:“喵、嗷!”
黑猫仿佛遇到了入侵的敌人一样,弓着身子做出攻击的姿势,一边叫,一边喉咙中还发出了呼噜噜地威胁之音。
乌鸦们整齐划一地垂首看向了黑猫,黑色的眼睛突然冒出红光。
“嘎嘎……”哪知这些乌鸦更为霸道,立刻汹汹地扑扇着翅膀俯冲下来,朝着黑猫扑了下来,数不清的尖嘴利喙,顿时如雨打芭蕉一般冲着黑猫啄来。
“喵、嗷!”黑猫没等它们靠近,跳起一冲咬上了一只冲它扑来的乌鸦,迅速地落回地上,避开了其他乌鸦的嘴啄。
宅灵见状大怒,瞬间一抖,将想要扑进来的所有的乌鸦都震了出去。
乌鸦扑啦啦地掉落到青越观围墙外头,一开始还有些懵,跳着脚站了起来,看着高高的围墙,似乎还想飞上去,但是围墙却突然变高了,怎么飞都越不过去。
雷克斯几人的身影仿佛撕裂空气出现,站在乌鸦们所在的地方,乌鸦们立刻飞向了雷克斯的手臂和肩膀上,雷克斯手逗着乌鸦,似乎在和它们说话一样。
马歇尔皱眉看着眼前的围墙,奇怪:“怎么回事,竟然进不去。”
雷克斯理所当然道:“我们也不会让外人轻易进入你们的家里吧,这屋主既然是和我们同样的人,屋里定然被设下了诅咒。”
艾丽西娅没有说话,闭着眼摸上了墙壁,她的视线正想要透过墙壁,却突然被什么东西阻挡,艾丽西亚猛地感觉手下一震。
被打断感应的艾丽西亚惊呼一声,睁眼看去,她手下的墙,已经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脸,方方的,有鼻子有眼还有血盆大口,怒目瞪她,骂道:【乱摸什么!没有礼貌的外来人,你们在别人家门口鬼鬼祟祟,想要干嘛?】
宅灵本来不想出来,想要暗中偷袭这些宵小之辈,但是这女人不停用古怪的感知方式刺探它,宅灵一时有些不熟悉这种攻击,眼看她就快要刺探到方善水,只好出来吓她一下,将她的精神波动震退,避免她看到方善水的肉身所在,起什么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