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鸟飞行速度极快,没多久就飞出了天水宗。
说到金翅鸟,还要从方『潮』舟被变成小老虎说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荼白明显有些焦躁,它的尾巴尖在榻上甩来甩去,在地面再一次晃动,甚至这次晃动幅度格外剧烈时,它不由站了起来,而刚站起来,它就被定住了身体。
方『潮』舟终于解开了身上的法术,他连忙爬了起来,『摸』了『摸』荼白的大脑袋,“荼白,我必须要去拦住他们,别生气,等我回来给你带鱼。”
说完,他就往外冲,没成想冲到一半,他遇到一个大惊喜。
“大黑!”
“方『潮』舟!”
一人一“鸡”差点抱头痛哭,旁边的金翅鸟歪了歪头。方『潮』舟接住飞扑到他怀里的褐马鸡,一边『摸』对方的羽『毛』,一边看向不远处的金翅鸟。
金翅鸟很大,足足有两人高。一身羽『毛』华如金子,在日光下更是璀璨。
“你怎么上来的?”方『潮』舟问褐马鸡。
褐马鸡豆豆眼泪汪汪,“我好不容易从那个糟老头子那里逃出去,就遇到这只傻鸟,还好我靠自己的鸡格魅力征服了它,让它心甘情愿当我的小弟,然后我问它有没有见过你,它就带我来这里。”
小弟?
方『潮』舟看着怀里体型娇小的褐马鸡,再看看眼前需要仰直头才能看到脑袋的金翅鸟,褐马鸡都没人家脚大。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时候。
“薛丹融入魔了,还跟钟离越水打起来了,我们必须拦住他们。”方『潮』舟一句话解释情况,同时抱着褐马鸡往前飞。
他没飞多久,就感觉到巨大阴影笼罩下来,抬头一看,才发现是金翅鸟。
金翅鸟飞在他们上面,一边飞,一边低头看着他们。飞行中的金翅鸟变得更大了。
方『潮』舟看着上方的金翅鸟,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大黑,它是你小弟,你能让它带我们去山顶吗?”
褐马鸡立刻照办了,它对着金翅鸟喊话,而金翅鸟真的就俯冲下来,在他们面前停下身体。方『潮』舟立刻带着褐马鸡坐了上去,一坐稳,金翅鸟就再度飞向半空,它的飞行速度不是方『潮』舟能比的,感觉只是眨眼间,他们已经到了华黎山山顶。
而山顶此时已经成了废墟,不仅是废墟,还是人间炼狱。
满地的血水,尸体堆积,血腥味浓到让人反胃的地步。
方『潮』舟刚到现场,恰好看到了被打飞的薛丹融,他没有犹豫,直接让金翅鸟飞过去,再用法术将人瞬间带上来。
*
褐马鸡哆哆嗦嗦地往下看了一眼,随后贴方『潮』舟贴得更紧,只不过方『潮』舟怀里还躺着一个人,实在是有些阻碍。
“方『潮』舟,我们去哪?”它一面说,一面偷偷踢了薛丹融一脚。
方『潮』舟看着下方,“师祖遇袭,应该要告诉宗门一声才行。”只是薛丹融入魔了,还试图杀钟离越水,如果宗门知道薛丹融做的事情,会不会将他关起来?
可关起来也比死好,薛丹融现在这个样子,出的气没进的气多,还是把他送回去治病才好,钟离越水纵使生气,也不会要了薛丹融的命。
他刚刚把薛丹融带出去,只是怕钟离越水盛怒之下,一不小心把薛丹融打死了。
“金翅鸟,去一指……”话没有说完,方『潮』舟的手突然被扣住。
“不去一指峰。”
方才还昏『迷』的人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薛丹融眼睛雾沉沉的,定定地看着方『潮』舟,他反把方『潮』舟搂进了怀里,力气之大,几乎快把方『潮』舟嵌进他的怀中。
“啧啧,什么时候还秀恩爱,现在到底去哪?”褐马鸡看不过眼,又偷偷踢了薛丹融一脚。
方『潮』舟被抱得差点喘不过气,还未说话,就听到薛丹融说,“让金翅鸟去一指峰报信即可,我们御剑去别处。”
*
方『潮』舟站在断水剑上,看了金翅鸟飞走的方向,又转过头看着半抱半靠着他的薛丹融。方才他和褐马鸡都劝薛丹融先去一指峰,可薛丹融态度十分坚决,甚至中途还吐了一口血,方『潮』舟怕气到他,只能先依着他,用灵力帮薛丹融养伤。
断水剑速度虽不如金翅鸟,但一炷香的时间,也飞了极远。到了破庙上方,断水剑终于停了下来,薛丹融一落地,就握住方『潮』舟的手往破庙里去。
褐马鸡本是紧跟其后,但跟到破庙门口,被拦住了。
薛丹融对破庙设了结界。
这个破庙应是许久没有人来烧香祈福了,庙里的泥塑土地公像颜『色』掉得差不多,灰灰白白,看上去十分难看。土地公香前面的案桌摆着一香炉,但香炉只剩灰和烧黑的红签。
薛丹融上前,把香炉弄到地上,施洁净术,再从储物戒取出薄被铺于案桌上,就将问“为什么来这里”的方『潮』舟直接抱了上去。
这一抱,方『潮』舟怔了,等他发现薛丹融才解他衣服的时候,更怔了,但很快他有些生气。他抓住薛丹融的手,“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双修?你是不是嫌你死得还不够快。”
因为方『潮』舟坐着案桌上,故而此时要比站着的薛丹融高上半个头。
薛丹融抬眼,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已经灭了一半了,今日是消灭剩下一半的最好的机会,我重伤,你识海里的藤蔓定会想钻入我的识海里,我原先想着,可以靠双修慢慢清除师兄体内的藤蔓,但如今已经等不及了。”
方『潮』舟有一件事一直不知道,在他第一次易容出现在知春洲时,已经引起了薛丹融的怀疑,而后,薛丹融设计诱出方『潮』舟,还以青瓷伞试探。
青瓷伞是认了主的,只有方『潮』舟这个主人才能使用。
当他们二人第一次双修,薛丹融就用灵力探进了方『潮』舟的识海里,看到了里面的藤蔓。跟方『潮』舟自己看到的不同,刚刚双修完的识海里此时爬满了藤蔓。
当薛丹融一出现,那些藤蔓就迫不及待地缠了上去。
对于藤蔓来说,薛丹融是它们的补『药』。
事实上褐马鸡的说法从头到尾都是错的,它认为方『潮』舟缺水,那就补水,事实上水全部补在了藤蔓身上,藤蔓吸收了水,只会越来越强大,然后彻底反噬方『潮』舟。同时,藤蔓为了降低方『潮』舟的警惕心,收起魔气,好让方『潮』舟认为这条路走对了。
所以方『潮』舟才会一次比一次发作厉害,他自以为自己在驱除藤蔓,事实上是藤蔓在一点点深入他的身体,最后彻底控制他这个主人,占据这个身体。
至于方『潮』舟识海里的元婴,它的确也是在吞噬藤蔓,只是它吞噬的速度太慢了,它以为它能消化藤蔓。
薛丹融看到满识海的藤蔓,自然察觉有异,他也联想到五年前将方『潮』舟卷到地下的藤蔓。他翻阅古籍,书上对这种方法提出了两种,一种是取得大量妖兽内丹,以血养之,再将内丹碾碎煮烂成『药』,连续喝『药』、『药』浴一个月后,在双修之时即可动手诛杀寄居体内的妖兽,第二种便是让另外一个人以身长时间饲养妖兽,主动诱妖兽过来。
第二种方法并不是对所有妖兽都适用,只是恰好方『潮』舟体内的是藤蔓。藤蔓多根,不同其他妖兽,故而可以用第二种法子。
而薛丹融便选择了第二种,他每次与方『潮』舟双修时,都会故意开放识海,诱得藤蔓往他这边,待过来一部分,他便立刻动手绞杀。方『潮』舟到了后半程都是『迷』『迷』瞪瞪,对此事一点都不知道。
此法虽时间要更长一些,但陆陆续续的,也算清了一大半。
方『潮』舟听完薛丹融的解释,立刻摇了头,“不行,你现在这种状态还怎么……”
话未道尽,唇瓣已经被捂住。
薛丹融那双眼里的情绪晦涩难懂,原来的眼里住着星河,如今他的这双眸成了死水,只有在看到方『潮』舟的时候,才会掀起些许波澜。
“如果我不帮师兄清,最后肯定是师祖来,若我死了,师兄同师祖在一起,倒也罢了,可我没死,我不愿将师兄让给师祖。”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像是从紧咬的牙关里飘出来的,眉宇间的黑气更浓。
说完这句话,他松开手,换了唇。
这个吻来得急迫,如夏末骤来的雨,稀里哗啦地淋了一身,也带着股悲凉的意味,仿佛这个吻结束,这个短暂的夏日就彻底地过去了。
方『潮』舟伸手抵住薛丹融的肩膀,气息略喘,“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着帮我治病,你不怕你直接死了?”
破庙斜后方有个大洞,一缕阳光正好从那里穿梭而进,它落在案桌的前方,照亮那一小块,而后面则被黑暗所笼罩。光线昏暗,薛丹融的脸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唯独那眉心的红痣,如炙火,仿佛能烧得人心里去。
“我这条命是欠师兄的,现在还给师兄。”他声音很轻,“我只盼着师兄多记着我几年。”
话落,“鸟入樊笼”、“浮花浪蕊”。
*
“疾风暴雨”之后,破庙里彻底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些许声响,躺在的青年还没睁眼,已经抬手捂着额头,吸着气,但这口气吸到一半停住了。
他慢慢睁开眼,在对上靠在肩膀处的芙蓉面时,身体僵成了石头。他像是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不仅『摸』,还重重地捏了几把,捏得对方脸颊泛起桃红,才堪堪停了手。
青年咬着牙,微微直起身,心态在还看到连在一块的地方时,彻底崩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总算整理好自己和身上人的衣袍,他用灵力探入薛丹融体内,发现对方体内灵力已经在『乱』窜,连识海都是呈现无主开放状态。
薛丹融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青年立刻起身往外走,只是起身的时候,他忍不住扶了下腰,表情更是扭曲了一下。走到破庙门口,撤掉结界,本想问褐马鸡还能不能联系到金翅鸟,可结界一撤掉,他就看到褐马鸡被一只金光闪闪的鸟骑在身下。
方『潮』舟:“……”这金『色』的鸟怎么长得那么像小版金翅鸟?
头羽被叼得『乱』糟糟的褐马鸡抬头看到方『潮』舟:“……”
它猛地一甩身,将身上的金鸟甩开,不仅如此,还气急败坏地踩了对方几脚,“傻鸟,说了我是公的,你再骑我,我就烧死你!”
话落,它张嘴喷出一个小火苗。
金鸟见了火苗,眼睛却是一亮,张嘴把火苗吞了。吞完后,它又凑过来贴着褐马鸡,但被恼羞成怒、突然变大数倍的褐马鸡一脚踩进了泥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