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校门口分开,白阮朝地铁站方向去,郎靖风站在路边等车。
郎靖风之前念的私立高中离家比较近,骑车一趟五分钟,很方便。转来二中后,他每天上放学的路程一下远了不少,骑车又累又耗时,所以目前他上放学主要的交通手段是打车,正常情况下一趟就得半小时,这么一来一回,一天有整一个小时耗在路上,要是赶上堵车厉害时间还要久。
车来了,郎靖风坐进副驾扎好安全带,回味了一番杂物间里的吻,随即掏出手机,把白阮三岁生日照设置成背景,重新排布了一下应用图标的位置,然后点开一个英语单词app,利用坐车时间背单词和短语。
……在学校对面租个房得了,背了一会儿,郎靖风揉着眉心抬起头,被手机光亮晃得有点眼花。
当晚,白阮一回到家就故技重施去抱云清大腿,询问师父有没有能让狼牙重新生长的办法。
云清:“有。”
白阮松了口气。
云清:“但是……”
白阮这口气松下还没一秒就提了回去:“但是?”
云清:“但是你上次都不帮为师逃跑,坏跳跳,臭跳跳,破跳跳,为师不管你了。”
又坏又臭又破的白跳跳委屈不已:“我帮了,师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师父你究竟有没有让狼牙重长出来的办法?”
云清:“有倒是有,但这个一时半会儿教不了你,需为师亲力亲为,可为师迫于你师伯的淫威,与他共同云游威尼斯,此处玄水之力充裕,为师要在此闭关修炼一段时日。”
白阮大逆不道地把这些屁话翻译成人话:“你们去威尼斯度蜜月了?”
云清:“是闭关!闭关修炼!”
白阮:“……”
怕不是在蜜月套房里闭关。
云清:“等为师回去,再帮你那小相好的弄牙,你们不着急吧?”
白阮差点儿一口把手机吃了:“师父你说什么呢!那是我学生!”
云清:“嘻嘻,上次为师当着你们面就没好意思细说,你们俩那红鸾星都在你们脑袋上面手拉手了。”
白阮想起今天杂物间里发生的一幕幕,心脏砰砰狂跳。
云清:“运势这玩意儿虽说不是定死的,但你们的运势纠缠得这么厉害,轻易断不了,我看跳跳你就别挣扎了。”
白阮无力,抚了抚心口道:“他是我学生。”
云清乐颠颠:“但他有一颗爱你的心啊。”
白阮一阵猛甩头:“他还是男的……”
云清喜滋滋:“性别不重要。”
白阮表情凝固:“这两句好眼熟。”
云清大仇得报:“哈哈哈哈哈这两句你跟我说过!原封不动还你!还你还你!”
时常怀疑云清的真实年龄只有三岁的白阮:“……”
无论如何,知道云清有办法让郎靖风的牙复原,白阮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他想象了一下郎靖风原形长回尖牙利爪的模样,很神奇的,内心丝毫畏惧也无,显然郎靖风这记大招成功将他多年的阴影一举驱散了。
至少,白阮不会再怕郎靖风这只狼了。
无论他牙多尖,爪多利。
这天过后,白阮的生活勉强恢复了平静,郎靖风学习劲头儿没削减,根据白阮了解到的情况,郎靖风这几天各科上课听讲与作业完成情况都能够令各科科任老师感到满意,这几天他在公开场合对白阮的态度也算是正常,总体上没什么问题。
周日很快就到了。
白阮性格安静,一向就没有呼朋引伴庆祝生日的习惯。之前在养父母家寄宿时,每年生日他们都会给白阮准备礼物,白阮小学时还会带他去公园游乐场玩一玩。初高中时,白阮这样的美少年在班级很有人缘,每逢生日都会收礼物收到手软,可随着学生时代结束,且离开养父母家独立后,白阮渐渐就彻底把生日当成普通日子过了。
上午九点,团在小草窝里睡懒觉的白阮听见手机响。
白阮棉花糖似的身体不满地抖了抖,两枚耳朵耷拉下来,两只前爪抬起按住耳朵尖,把耳朵紧紧反扣在毛绒绒的小脑袋上,达成一种闭耳朵的效果。
可手机铃声相当固执,白阮闭了会儿耳朵,意识到不接电话对方断然不会放过自己,才爬出放在枕边的小草窝,蹦跳到床尾,睡眼惺忪地低头一看。
——是郎靖风。
白阮的超小号心脏砰砰猛跳了两下,兔爪划过屏幕,并在接通的一瞬变出人——形:“喂?”
电话那边郎靖风声音很急:“白老师,你家住哪?你在家吗?”
白阮光着屁股趴在床上,四舍五入约等于裸.聊:“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学校这儿呢,有个东西得马上给你。”郎靖风催命似的急道,“快快快!地址地址!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阮被他催得一阵发慌:“什么东西啊?”
“哎你先别问了,”郎靖风疯狂营造紧张气氛,“再送不过去要坏了,听话白老师,你家地址什么?”
白阮紧张兮兮地交出地址,虽知道现在说也晚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跟你说过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那你从今年开始习惯吧,”电话那边,郎靖风低低笑了一声,“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过。”
白阮心脏骤然一缩,被谁捏了一把似的,这股劲儿还没过去,就又听得那边郎靖风道:“宝贝儿在家等我。”
语毕,瞬间挂断电话。
根本不给白阮反驳这个称呼的机会!
白阮凌乱地跪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下地穿衣洗漱。
十五分钟后,郎靖风的电话又来了:“白老师下楼。”
白阮刻意穿得随便,半袖文化衫加拖鞋大裤衩,脑袋上还翘起一绺呆毛,奈何脸蛋太好看,不仅没毁动形象,反倒透着一股居家气息满满的亲切可爱。
公寓楼下停着一辆出租车,白阮走出公寓大门时正好看见出租车司机下车绕到副驾开门,郎靖风小心翼翼地平端着一个盒子,右手还勉强夹着一捧大约是花束的东西,只是那花束上很煞风景地罩着一层白色塑料袋,白阮也看不清是什么。
郎靖风下了车,正欲向白阮打招呼,右侧忽然吹来一阵风。
“操,别吹。”郎靖风猛地一个向左转,用后背挡住风,护着怀里被塑料袋笼着的东西,螃蟹似的朝白阮平移。
“什么东西?”白阮好奇不已,可盒子和塑料袋都是不透明的。
“哥亲手给你做的,进屋看。”郎靖风一边躲风一边稳稳地平端着手里的盒子,腹背受敌状走进公寓门。
白阮其实也懒得纠结郎靖风的称呼问题了,干脆当没听见,跑去按电梯。
两人进了电梯,白阮才发现郎靖风今天打扮得格外夺人眼球,从头到脚这一身哪件都看不出牌子,但版型裁剪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将那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优势全显了出来,连白阮这种完全不懂时尚的人也看得出他身上这些肯定不便宜。
“我今天帅吗?”郎靖风的脸忽然一侧,径直迎上白阮的视线。
郎靖风头这么一动,白阮才发现他还戴了一枚挺骚气的耳钉,那耳钉像个荷尔蒙开关似的,瞬间又把这小狼崽子的魅力值翻了两番,白阮眸光微颤,突然就不好意思再看了,心脏砰砰跳着转头看楼层,道:“到了。”
两人进了屋,郎靖风直奔厨房,把小心翼翼捧了一路的盒子和花束放在餐桌上,长出一口气道:“白老师,生日快乐。”
语毕,将盒盖一掀。
似乎是从云清插了三根蜡烛的大白菜上得到了灵感,那盒中装着一个专为小白兔制作的蔬菜生日蛋糕。
一根根被削成手指粗细的胡萝卜条在最外层组成一个圆形的围栏,成为蛋糕的外部构架,一条细长的草绳缠绕在胡萝卜围栏外,起到固定作用。圆形的胡萝卜围栏内,是由一片一片圆圆的卷心菜叶层层堆叠填充而成的蛋糕体。
从上向下看去,整个圆形的“蛋糕”被一分为二,左半圆的卷心菜叶上密集而整齐地铺排着被切成小片小片圆形薄片的樱桃萝卜、黄瓜与南瓜,红白、黄绿与暖橙将左半圆完美覆盖,看起来很像是人类过生日时常见的水果蛋糕。而蛋糕的右半圆,则花束般点缀着浅紫色的羽衣甘蓝、翠绿的蒲公英叶、水嫩的生菜,以及充当满天星作用的花椰菜,葱葱郁郁的菜叶中,还趴着一只用水萝卜雕出来的小兔子,晶莹剔透,白玉也似。
——竟是硬生生地用蔬菜做出了个生日蛋糕的模样。
“大多数是我家院子里种的,”郎靖风一笑,张开包着三枚创可贴的左手,“有的是买的……那个小兔子是阿姨帮我雕的,我他妈真是把手剁了也雕不出来,别的都是我今天早晨五点爬起来自己一点点弄的。”
由于脆弱的肠胃无法承受人类的食物,所以从来没正经吃过生日蛋糕的白阮双眼蓦地一亮。
“吹‘蜡烛’吧,白老师。”郎靖风扯掉塑料袋,把护了一路生怕被风吹散了的一捧毛绒绒的蒲公英亮出来,“这玩意儿哪都没卖的,我这两天把我家小区方圆两公里扫荡一遍,好不容易搜罗出二十六朵……你这许愿的时候要是不带我一个可说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