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1

还有半个月,大学第一学年就接近尾声。

熄灯后,给她打电话,照旧是无意义的闲聊。

说了声“Bye”,放下电话,爬到床上。

宿舍里寂静无声,快到凌晨一点时,老公突然爬起来,坐在下面点燃一根烟。

透过蚊帐看着他的背影和一明一灭的烟头,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不敢放声,只是一哽一哽的,既委屈又伤心。

第二天,和她分了手。

 

 

32

大二后,不再一起上课,见到的机会大为减少,偶尔在食堂遇见,聊上两句,心里那句“对不起”一直说不出口。

她经常换男朋友,同学都说她是受了我的刺激。很怕事实真的如此,又不免笑自己自作多情。

快毕业时又见到她,已经在广东找了份工作,帮着她摆摊卖旧东西,打包托运,仿佛弥补似的。

老公说我们余情未了,我瞪他一眼,想着还不都是因为你。

而且,三年后才开始吃醋,时间拖得太久,我已经等得不想等了。

33

昨天忽然想起“未亡人”三个字,古代没了丈夫的女子这样称呼自己,现在没人这么叫了。

很缠绵俳侧的三个字,仿佛有无限的故事在里面。

我只是还没死而已!

34

升上大二,菜鸟变成了老鸟,对于学校的规矩多多少少也能视之无物。自己在外面租了个小房间,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台电脑,最长曾有三个月不回宿舍,不想见他。

日夜颠倒的习惯就是那时养成的,心中的思念愁苦无处可泄,经常是睁眼到天亮,听着屋外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房檐,想着自己怎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

越是不见,越是想见。越是想见,越是不敢。

35

长沙的冬天是潮湿而阴冷的,不是乌云满天就是在下雨。

逃课了,像作贼一样偷溜回宿舍,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宿舍中发呆,不知该做些什么。

有人敲门,原来是他,因为这意外的相遇,两人都是一怔。

斗胆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背上,说:“真想杀了你,然后将头割下来作成标本。这样,走到哪里都能带着。”

老公掰开我的手,走了出去。

36

以后的半年里,各种病纷至沓来,失眠、重感冒、过敏、胃疼,不肯去医院。

想念他的次数开始变少,大多数时间是同各种各样的病缠绵病榻,昏昏沉沉。感冒一个月不见好转,刚好一点,又开始过敏,连带胃疼,疼得睡不着,半夜起来傻坐着,大把大把吃去痛片,有安眠作用。

体重直线下降,一七七的身高,六十公斤不到。

近于自虐自弃的行为吓坏了同学,七个人轮流看护,看着我吃药,挟持我去医院。

我无可无不可。

37

一次醒来,老公坐在床边,满脸阴云,两人相对无语。

老公问:“你是不是想找死?”

还知道笑,“活得好好的,干嘛想死!”

老公恼了,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就是在找死,有病不去医院,乱吃药,哪天死到屋里都没人知道。变态。”

那时最怕听到的就是“变态”两个字,因为想过自己也许真的是。

听到他这么说,气得全身发麻、手脚冰冷,我变态?我变态也是你招的。拿起床上的东西乱丢,“我变态你还不躲远点,滚吧!”太多的话堵在心里,可是说不出口,这个人是自己喜欢上的,与人无尤,就算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自己找的,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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