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狼藉,酒足饭饱。
但楼等闲等人并没有准备就这样散了,以楼等闲和陆弟弟为代表,这俩已经彻底喝高了,正在互相用极大的声音对彼此说:“嘘,我有一个这么大的秘密要告诉你!但首先,你能不能要动?你晃的我头疼。”
为了比划这个秘密有多大,两人还互相较起了劲儿,你用双手比一个距离,我一定要比个更大的,甚至借着别人的手来一起比。
第五奕简直头疼极了。
另外的一些看上去好像醉了也好像没有醉的人,正在围在桌前兴致勃勃的嗑瓜子、讲八卦,用其中一个平日里性格蛮腼腆安静的女孩子的话来说就是:“面基嘛,除了吃饭和聚在一起玩手机以外,最受欢迎的活动就是讲圈子里其他不在场的人的坏话了呀!”
很显然的,这妹子也醉了,只是酒劲儿不怎么上头而已。
妹子在游戏里最好的闺蜜也双眼亮晶晶的凑了过来:“说谁?说谁?我能先说吗?我能先说吗?我知道一个弥天大料啊!”
用词对不对已经没有人计较了,围坐在一起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等着大料。
陆见晏其实也有点眼睛发直,刚刚被楼等闲灌了不少,但至少他维持住了表面上的总裁包袱,依旧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的笔直笔直,脸上的表情继续约等于没有。但熟悉陆见晏的药无患还是一眼就看出陆见晏这是醉了,因为如果陆见晏是正常的,他绝不会用眼睛里的亮光表现出对八卦的任何兴趣。
药无患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用手在陆见晏的后背支撑着陆见晏,防止陆见晏坐不稳滑到,也是在提醒着陆见晏不要太过兴奋。
说实话,药无患挺喜欢这种能够照顾陆见晏的感觉的,一如他也很喜欢被陆见晏照顾。
总而言之,只要是和陆见晏在一起,不管做什么药无患都会很开心。
妹子在捧大脸的跑题不知道对哪个小鲜肉发了一会儿花痴后,这才神神秘秘的说出了她的大料:“你们知道【千里不留行】和【刘】最终还是搞在一起了吗?”
陆见晏差一点就问出来,谁?
游戏里的人和事都好像已经离陆见晏远去了,他对一个游戏的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全息已经是热情的比较久的了,如今问他当初和药无患等人玩的手游,他肯定会懵逼很久。当然,江湖陆见晏还在陆陆续续的玩,但因为代练玩的时间更多,他能记得的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就很有限了,更不用说那些不太熟悉的。当然,如今一时想不起来,也是因为酒精在作祟。
药无患贴心的小声给陆见晏又重新介绍了一下。
【千里不留行】就是那个害得陆见晏加班许久、因为他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辞掉了陆姐姐那边的工作、为了去玩游戏的人妖;【刘】就是西大陆高手排行榜上的炮灰,也是刘凯文在江湖里的游戏ID。
陆见晏用手指挠了挠药无患的手心,表达了对药无患提醒他的感谢。
虽然药无患知道陆见晏只是现在大脑有点糊涂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他还是决定在心里把这一刻珍藏,他觉得这是陆见晏在和他众目睽睽下**,不允许有其他质疑的声音!
“诶——?”另外一个妹子把音调拖的老长,“千里不是号称超超超超超级讨厌刘的吗?”
“他还号称是东大陆第一女神呢。”
两个妹子对视了一眼,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点傻乎乎的看着彼此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十分之魔性。
然后两人就凑到一起开始嘀咕: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在游戏里玩人妖的那一套。”
“恕我直言,不管是直掰弯,还是弯掰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行为!”
“对对对对,双性恋就什么都不说了,大部分人都是双性恋,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不尊重单一性向的人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事情,变成多少数人会做的之后,少数人就好像总是很难得到公正的平等对待。因为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觉得“身边既世界”,判断一个事情是否合理的标准永远都是从自身开始考虑。
好比:“我小时候比你们可苦多了,我当年如何如何,你们现在连这一点小事都忍不了?”、“我怎么就没见别人这样?偏偏就你这么遇到了?”、“这才多大点事啊,别矫情了。”
等等等,不一而足。这些话是不是都感觉特别的熟悉?
也许说的人觉得她并没有如何如何,但对于听到的人来说却有可能伤害真的很大。在不知道事情的全部时,所有的主观臆断其实都是耍流氓。你能做到的,未必别人能做到;你喜欢的,未必别人会喜欢;你觉得可以接受的,别人未必……
陆见晏黑色的眼睛里有点着急,听八卦听到一半,别人跑题了,简直是对强迫症最大的恶意,他差一点就冲上去让那两个妹子专注八卦【千里不留行】了。
药无患忍笑,及时替陆见晏开口:“咳,千里和刘?”
“对对对,”起头的妹子重新回到了正轨上,“我刚刚在会场就看到他们了,两个人手拉着手,别提多腻歪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他们?你见过?”另外一个妹子就像是相声里专门来捧哏的。
“我当然见过,你没看到那个818吗?刘已经自爆是W集团的继承人了,帖子里有点恶毒的说,怪不得千里会突然回心转意和刘在一起,谁让人家有钱呢?有钱人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得到的人,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啊啊啊,我也好想变成一个有钱人啊。”
陆见晏一本正经的看着药无患,还是面若冰霜的冷脸,却忽然不知道为什么的在药无患耳边说了一句:“我很有钱的。”
虽然药无患很不想胡思乱想,但已经晚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就在药无患颤准备颤抖着说什么的时候,那俩妹子突然就哭了起来,很伤心的那种,就是嘴巴里的胡说八道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一个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会变得有钱的。呜呜呜,虽然这么说着,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另外一个说着:“这辈子一定要苦练投胎技巧,下辈子好用。”
和喝醉人的是真的一点都不能讲道理的。
就在药无患努力想要把他和陆见晏之间的气氛拐回去的时候,陆弟弟又忽然怪叫了一声,打断了发生在这个包间里的一切。
“怎么了?”一群醉鬼特别关心的看过去。
陆弟弟掷地有声、字正腔圆的喊了一句:“我刚刚有看到刘和千里在这家酒店诶!我特别、特别讨厌那个刘凯文的!我刚刚怎么没打他?!”
他们此时此刻已经续了第三摊儿,从俱乐部换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下面的娱乐酒吧,楼上就是仿佛高耸入云的酒店。药无患已经提前给所有人都订好了房间,以免他们醉成这个样子在回家的路上出事。事实上,已经有一些人上去睡觉了,其中就包括陆弟弟的几个基友,他送他们上去之后又自己神奇的找了回来。
“为什么?”楼等闲晕乎乎的问陆弟弟。
“你又不是不是知道。那个刘凯文竟然有脸以为能和我哥联姻!那可是我哥啊!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陆见晏!W集团算什么啊?连给我们陆氏提鞋都不配,OK?!”
“不配!”一群醉鬼拐着弯怪叫了起来,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起哄什么。
陆弟弟真的醉的很厉害,仿佛很享受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一瞬间胸中激荡,就站到了桌子上,真臂高呼:“他刘凯文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肖像我哥!放着药无患这样的不要,他竟然以为我哥有可能看上他?我哥又不瞎!”
“不瞎!”一群人再一次举杯。
药无患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陆见晏偶尔会觉得他弟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这一刻,陆见柬确实看起来顺眼极了。
看这样是真的醉的都不请了,以免他们在做出什么,药无患做主散伙儿。
最终,靠着药无患和第五奕两个正常人,以及酒店的服务人员,才勉强把这群还想再鬼哭狼嚎个三天三夜的醉鬼挨个送回了各自的房间。
陆见晏几乎是在被药无患放到水床的下一秒,就闭上了眼睛。不怎么容易上头的脸颊如今也已经白里透红,唇瓣水润,睫毛翻飞,美的就像是一副艺术作品。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躺在那里,就可以引得药无患想要用全身心的去爱护。
好一会儿之后,药无患才从陆见晏脸上移开了目光。
药无患并没有睡到陆见晏的一边,也没有离开,而是下定决心动用了自己的能力,他怕他再不用会发疯。
药无患的这个能力叫【吐真水】,有点类似于催眠,可以让人在睡着后做起来回答他的问题,等醒来后,那人却并不会有这方面的任何记忆。能力强大,限制条件却十分苛刻,药无患都不确定他能不能成功。
然后,他就一次成功了。
这说明陆见晏对药无患已经信任到了一定程度,仅仅只是成功,就已经让药无患忍不住开心了起来。
陆见晏重新睁开了眼睛,却不再清明,有点晕晕乎乎的感觉,他就坐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药无患提问。
“你刚刚说你很有钱,那之后呢?你还想和我说什么?”药无患充满期待的看着陆见晏。
陆见晏有点机械的开口,但绝对如实的回答了药无患:“有钱人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得到的人,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
陆见晏从醉鬼妹子那里听来的愤世嫉俗的醉话重复了一遍。
“那谁是你想要得到的人?”药无患都不需要医生来测量就知道他的情绪阈值已经超过了正常的极限,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着,那种想要破坏掉一切,又想要建立一切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他知道这个状态不对,可他并不想停下。
但陆见晏就像是卡主了一样,不再说话。
稍微给药无患过于发热的大脑泼了一点点冷水。
不过,药无患却并没有彻底气馁,毕竟他面对的是陆见晏,他永远都不可能放弃的存在。药无患再接在励,这一回问的更加直接,单刀直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好。”陆见晏愉快的点了点头,甚至还笑了一下,这种是来自他内心中最真诚的反应。能和药无患互相喜欢,是一件能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
“我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药无患再一次的村禁止,甚至声音都在颤抖了。
陆见晏这回的回答还是那么的快、那么的直接:“不好。”
冷水终于还是兜头泼了下来,对于情绪起伏本就比常人大的药无患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酷刑,但他却神奇的依靠他自己的力量忍了下来。连他都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因为从未有一例Malkavian患者能做到这一步。
“为什么?”药无患好一会儿才找回了他的嘴巴。
他以为他和陆见晏之间是有一些特别的,虽然因为他的病,让他暂时还不会对陆见晏告白。但他是真的蜜汁自信的以为,只要他病好了,努力一下之后告白了,陆见晏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这次预演简直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预演。
“我不能爱你。”陆见晏依旧是药无患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不能?”药无患敏感的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问题所在,他凑近了陆见晏,但不敢真正接触到,这是他的能力的限制,一旦他触碰到了陆见晏,能力就失效了。药无患想要给陆见晏检查一下是不是在无意中被任务者的能力做了什么,好比收走了陆见晏爱人的能力。
陆见晏点点头,是的,不能。这是他最大的倚仗,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也就不会惧怕任务者的套路。
“你为什么不能?
“我不知道。”陆见晏觉得他应该知道的,但比较矛盾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个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药无患也并没有在陆见晏身上检查到任何能力的痕迹。
而且,如果真的有问题,陆见晏自己也肯定早就能发现了,依托于陆见晏能看见一切真实的特殊能力,哪怕陆见晏中招了,他其实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中招了。就好像在陈医生的能力下那样,陆见晏会很清楚的知道时间倒流了。
药无患这次对陆见晏使用的能力,在陆见晏醒来后他其实肯定也会记得,并不会如能力那样忘记掉。
这也是药无患之前一直不敢对陆见晏用的原因。
这次醉酒是一个特例,,哪怕陆见晏记得这些对话,也只会以为是自己喝醉了,出现了幻觉,或者在做梦。
药无患带着满肚子疑问,重新哄着陆见晏睡下后,然后,他就离开了陆见晏的房间。
因为他还要出去解决刘凯文和【千里不留行】的事情。
刚刚陆弟弟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刘凯文和【千里不留行】不仅到了这个酒店,还和艾伦发生了一些争吵。陆弟弟表示:“说真的,这种戏剧性的狗血吵架,放在现实里有点尴尬啊。”
药无患当时就想去看看了,倒不是他有多八卦,而是他忽然想起来,神算子口中最近要出事的活动,有可能是指代刘恩的葬礼,也有可能是指代这一次的见面会。而如今最容易出事的组合名字已经出现了。
刘凯文、艾伦还有【千里不留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关系,哪怕药无患的脑洞再大,这次也没有办法给出太多的推论,因为已知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
发生在千里身上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千里是重生的。
上辈子千里就是陆姐姐手下一个普通的精英白领,过着平淡如水、庸庸碌碌的生活,也许钱挣得很多,却让他总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王家的全息舱上市时,千里正忙着陆姐姐的项目,根本没有时间玩。
等千里通过工作接触到全息竞技的未来能有多新鲜刺激并且前途无量时,他已经错过了一个普通人能借此翻身的最佳时机。
千里就只能看着被称为普通人的逆袭神话的江哥,一步步走上神坛,成为大家都知道的国民偶像。
因为在陆家工作的关系,千里比大部分人知道更多些,好比江哥其实是陆见晏等人一手推出来的神话,仅仅因为江哥在游戏里无意中认识了陆见晏,得到了陆见晏的青眼,他就咸鱼翻身了。至少千里是这么想的。他看不到江哥在那背后的努力,只看到了江哥的好运。
后来,在千里只能像个普通人那样在游戏里瞻仰过去的辉煌时,他也曾无数次的想过,为什么是江哥呢?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千里当年在工作之余,其实偶尔玩过江湖,可是他放弃了。
为什么呢?因为一个渣男,和一个抢了渣男的小三。
渣男就是刘凯文啦,艾伦就是那个小三,至少千里是这么觉得的。
千里在游戏里最早认识的其实是艾伦,西大陆的第一强者,据说现实里是个国际刑警,里里外外都是人生赢家。
后来通过艾伦,千里认识了总是和艾伦过不去,但其实现实里两人认识的刘凯文。
艾伦一直在试图让千里远离刘凯文,总是明里暗里的对千里说着刘凯文的种种不好。但是等千里和刘凯文还是在一起又分开后,艾伦又跑来问千里,刘凯文有没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再来联系过他。
千里当时莫名其妙极了。重生后才想明白,艾伦明显是在挑拨离间,想要插足他和刘凯文之间的感情。
当然了,刘凯文就是个渣男,哪怕没有艾伦,他也还是会出轨出性,千里并不想再和刘凯文再续前缘,他真诚的祝愿刘和艾伦□□配狗,天长地久。
重生之后,千里只想借着重生的机会,先一步接触到陆见晏,取代江哥的位置。
可惜,千里失败了,不仅如此,他最终还是和刘以及艾伦搅和在了一起,就像是逃不开的命运。
这一次的艾伦依旧想要通过各种办法来隔离千里和刘凯文,千里在得陆见晏青眼的事情上无望之后,反而觉得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重生回来不是为了走上人生巅峰,而是为了报复渣男。他虽然还是已经不喜欢刘凯文了,但他可以借助和刘凯文在一起,来报复挑拨离间的艾伦。等解决了艾伦,再和刘凯文抢先一步分手,让刘凯文痛不欲生。
就像是大家不明白刘凯文的两个爹哪里来的自信觉得陆见晏一定会为了W集团与刘凯文联姻一样,也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千里哪里来的自信他一定能够让刘凯文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再用分手报复刘凯文
但有些没有逻辑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这次见面会再一次成为了千里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但却不像是上辈子那样。他没有在这次见面会上发现刘凯文出轨其他人的事情,而是才正式和刘凯文确立了恋爱关系,并且和劝他离开刘凯文的艾伦发生了冲突。
陆弟弟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药无患赶过去时,自然是早已经曲终人散。而他甚至没想明白,艾伦是怎么和刘凯文扯上关系的。他们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警察与受害者之间的关系那么简单。
事实上,接艾伦出国接受治疗的舅舅,正是刘凯文的父亲,也就是费尔。
千里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误会了这对表兄弟之间正确关系。
虽然艾伦在刘恩的葬礼上并没有和费尔表现的多么亲近,但他并没有多么疏远,他甚至有独立的葬礼通知函。药无患当时以为是警方和费尔父子已经实现打过招呼了,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