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的动作很快,快到连阜怀尧阻止的话还没落地,那两条蛇已经被他捏住了七寸!
只是这异族圣物又岂是易于之辈,在阜远舟捏断它们七寸之前便张口朝他手腕噬去!
阜怀尧看不见自己肩膀上的情况,只能看见站在面前的蓝衣男子脸色遽然一白,然后两手一甩,断成几节的蛇身便被摔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也软了下来。
“远舟!”阜怀尧赶紧站起来将人扶住,定神一看,方觉他的左手虎口有两个血洞,五指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
“有内力压着,我没事,皇兄我们赶紧出去。”阜远舟奋力打起精神,一边点住手上穴道运功压制蛇毒一边道。
“小心!”阜怀尧忽然拉着他旁边一闪,躲开一阵罡风。
阜远舟抬头,只见阜崇临衣物带血满身狂态地朝他们冲来,眼里都带着血光,竟似走火入魔之状。
刹魂魔教的那种保命功法,本就不能滥用。
“阜远舟!我一定要杀了你!!!”他狂乱地嘶吼着。
扶着运着功暂时动不了的自家三弟的阜怀尧抽出琅琊,忽略妖性极重的剑带来的刺痛感,格住对方的一刀。
走火入魔的阜崇临出刀本就没有章法,纵使阜怀尧武功不济,但也由阜远舟教导过,此时阴差阳错地和他打个平手,一时谁也没奈何谁。
阜崇临怒极,刀上力道猛增。
眼见着琅琊就要脱手而出,阜怀尧一皱眉,突然就感觉身上一轻,本是靠着他的阜远舟站直了身子,接过他手中的剑,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纠缠上阜崇临。
阜怀尧摊开隐隐作痛的手心一看,上面竟是有几道冻伤的痕迹,外加被震裂的伤痕,他瞥了一眼就没理会了,而是将地上的蛇尸全部收了起来。
先发制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连番而出,阜远舟趁其神智紊乱时故技重施,含着霸道内力的一掌打得阜崇临暂时不能行动。
阜远舟看也不看他,拽着阜怀尧就往殿外跑。
一路往外走,遍地尸体便让阜怀尧明白,为什么阜远舟一出现的时候一副满身煞气而且消耗不少的模样。
“皇兄,影卫!”穿过一处内殿时,阜远舟提醒他。
阜怀尧回神,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身上找出一个哨子,吹了三声,细小又尖利的声音瞬间传得很远。
他记得江亭幽是易容高手,扮成寿临的样子简直惟妙惟肖,他有点担心会引来一些假的影卫,阜远舟已经重伤,到时候若是前有虎狼后有追兵的话……
“别担心,”阜远舟似乎懂得他的隐忧,牵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一些,脚下的步伐像是声音一样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三弟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是莫要夸下海口的好!”满是张狂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阜远舟神情一凛,将阜怀尧护在身后,挑开自身后而来的刀锋,对方力道狠戾,让他脸色又难看了三分,不过那份傲然依旧没变。
“我阜子诤还真的没多少做不到的事情。”长剑一荡,横扫处剑风千回,竟是看不出一丝重伤中毒的模样。
子诤子诤,本是他母妃给他的名,如今他不去争那三分天下,只争那天下之主的平安,如果这都做不到,他也没有颜面苟活于世了。
阜崇临眼中杀意更胜,招招绕过他直取阜怀尧,“那我就拭目以待!”
他恨极他这幅模样,温文的皮囊桀骜不羁的性子,世人在他眼里好像连蝼蚁都不如,和阜怀尧一样,即使到了这般境地,也还骄傲得要命!
明明他才是天之骄子!明明他才应该是玉衡皇朝正统的皇太子!!明明他才应该是君临天下呼风唤雨的当今皇帝!!!
启碌殿里里外外都是被阜崇临的人,更设置了不少机关,加上空间复杂,施展不开,禁卫大军打进来也没用,阜远舟不敢叫兄长先走,只带着他且战且退。
后方突然杀机一现,两个虎人埋伏在那里,伺机一爪滑向阜怀尧。
阜怀尧也不惊,直接将阜远舟刚才塞给他的药粉一把撒了出去。
两个虎人顿时惨叫着倒地挣扎。
岂料他们只是障眼之术,真正的杀机来自头顶上方落下的两个黑衣杀手!
他们的武功即使不是一流,对付三流之末的天仪帝也足够了。
而阜崇临的攻势骤然转向阜远舟,让他来不及援救!
阜远舟惊得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忽然出现,拦下黑衣人的致命一击!
这两人,一是娇媚女子手使双刀,一是严肃男子青龙戟虎虎生风。
正是四大影卫之首中的飞燕和白鹤!
能做到这个位置,他们的武功自然不差,不过片刻功夫就解决了两个黑衣杀手,跑来助阵阜远舟。
阜远舟却把阜怀尧推到白鹤身边,“你们护着我皇兄出去!有半点差池就提头来见!”
“远舟……!”不仅是阜怀尧,连飞燕和白鹤都是一惊。
阜远舟却并不解释,一味缠住阜崇临。
不是他想逞英雄,只是阜崇临似乎不知或者是不怕这套逆天的功法的危害,不要命似的用了一遍又一遍,再加上他本身也有些不对劲,像那些虎人似的没有痛感,别说是阜远舟,就算有白鹤飞燕在也不一定能诛杀他。
阜远舟现在被他缠住一时脱不了身,只希望阜怀尧赶紧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阜崇临狰狞一笑,退出战圈,打出一颗石子,不知击中什么机关,两边殿门立刻有寒铁栅栏落下,眼见着就要围困住众人。
阜远舟急了,直接掌风一扫,将阜怀尧、飞燕、白鹤三人送出殿外。
这么一耽搁,待阜怀尧等三人站稳时,殿门已经被寒铁栅栏封住,里面困住了阜怀尧和阜崇临。
“把门给朕砸了!”阜怀尧怒喝道。
阜远舟装作没看到他难得一见的焦虑神色,微微一笑,“皇兄莫怕,这个东西还困不住远舟,倒是远舟想和二皇兄算笔账,你先出去,远舟待会儿会跟上。”
阜怀尧皱眉。
他当然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只是阜远舟重伤在前,中毒在后,他怎么敢走?!
阜远舟见状,眉头一皱,呵斥道:“飞燕白鹤,还不快带陛下离开!?你们忘了影卫守则第一条是什么了么?!!”
飞燕和白鹤对视一眼。
影卫守则第一条,无论何时都以玉衡为先。
阜怀尧是如今玉衡的天,这天不能垮!
“呆着做什么?”阜远舟怒了,眼里厉色尽现,看得两个影卫毛发一寒,“走啊!!!”
飞燕和白鹤无奈,告了一声罪,强行带着阜怀尧离开。
等三人走远,阜远舟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左手灰色已经蔓延上了手肘。
像是看戏一样靠着墙站在对面的阜崇临此时嘲弄一笑,“做完英雄就成了狗熊,啧啧,真难看啊!”
阜远舟擦了擦嘴角的血,不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副走火入魔的鬼样子,哪里还有曾经堂堂二皇子的尊贵狂傲?
“大皇兄走了你就无所顾忌了么?”阜崇临笑得诡秘,“你以为,我会让你们离开这里么?”
阜远舟如临大敌,“你还有什么杀手锏?”
阜崇临笑意愈甚,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火折子,轻巧点燃,神秘地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阜远舟皱眉,仔细闻了闻,忽然脸色大变:“火药!?”
“真聪明。”阜崇临好似赞赏一般道,可惜眼神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别乱来!”阜远舟愤怒地盯着他,“你难不成想要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么?!”
阜崇临不慌不忙,双眸却是血红一片,好似着了魔似的,“有你和大皇兄陪葬,我阜崇临死得值了。”
阜远舟咬牙,拿起琅琊一举攻去。
这个人已经疯了。
他连皇位都不要了,只想报复他们。
阜崇临不理会他强弩之末的攻击,掰开墙壁上的一块活砖,露出里面的火药引子,再一掌打开冲来的蓝衣男子,恨意和怨毒像是水草一样在眼睛里疯狂生长蔓延,“阜远舟,阜怀尧,你们都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
甄侦带着死都要缠着来的苏日暮来到皇宫时,外面没有异常,只是被禁卫军统领蔺木沐封锁的御书房周围已经大乱,一大群死伤的侍卫影卫从启碌殿里抬了出来,又一批批地派人进去。
启碌殿久未有人,也不知阜崇临设置了多少机关埋伏了多少人,竟让他们损失得这么惨重!
甄侦匆匆走到启碌殿前就看到影卫扶着被飞燕白鹤强制弄出来的苍鹭和薛定之出来了,后者已经在途中昏了过去,身上伤口还算不致命,苍鹭看上去要凄惨得多,右胸插着的三支筷子粗细手臂长短的钢针触目惊心,血像是水一样往外流就是止不住。
苏日暮蹙了眉尖——又是江亭幽的独门暗器。
江亭幽是武林前辈,又有两个身法诡异的小孩相助,苍鹭和薛定之自然就吃了亏。
雪青官服的温柔学士也是脸色一变,步履急促地上前去。
扶人的影卫停了下来,请示性地焦急地看着他。
苍鹭重伤,飞燕白鹤进殿了,现在只有甄侦是影卫的主心骨。
甄侦不言不发,毫不手软地刷刷刷拔了三枚钢针,一瓶药粉不要钱地洒了上去,这才止住了血。
尽管手段狠辣,不过显然有效,苍鹭闷哼一声之后面色好了一分,断断续续地道:“爷……三爷……还在……里面……”
“我去看看。”甄侦说了这句话让他安心休息,正想进殿。
“轰——!!!”
冷不丁的,巨大的轰鸣声蓦然震惊整个皇宫,一阵地动山摇叫人站都几乎站不稳!!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启碌殿一处冒出浓烟火光……不,不止一处,连串的爆炸还在继续!
轰天雷!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