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是温热的血散发着浓烈的腥甜气息,丁思思眼中本能地闪过一抹渴望,但是下一秒变作了狼狈。
这种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一样的感觉,让丁思思觉得屈辱。
阜远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但是没有什么反应,只道:“喝了吧,秦仪没把药带来,路还很长,你撑不住的。”
丁思思挣扎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竹筒。
她是用力闭上眼一口将血闷下去的,并不生疏的动作,美艳的脸庞上不再见剑煞仙子的温柔,面无表情教人只觉冷意丛生。
野兽的血液腥气极重,刺激着鼻膜,浓稠的液体穿过味蕾,滑过喉咙,传递到脑子里的是熟悉的兴奋又反胃的感觉。
丁思思慢慢放下空了的竹筒,用手背擦拭着嘴角的残血,神情麻木。
阜远舟忽然开口:“你也不是不恨慕容桀的。”
丁思思微微一怔,“思思不敢……”
阜远舟没反驳,只是静静地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经历了太多的磨练,清澈而深远,如有实质,能笔直扎进人的心底深处。
丁思思被看得心神颤动,禁不住微微避开对方的眼神,苦笑,“说不恨,那是假的。”
青春常驻是很多世人梦寐以求的,但是用半人半鬼、朝不保夕来换,她情愿自此老去。
而罪魁祸首,就曾是她效忠半生的慕容桀。
然后追根究底,从最初的最初,闻人一族的衰落,就是因着这不老不死的试验!
秦仪也似有感触,素来阴沉的眉目间掠过细微的怅然。
阜远舟看着他们,“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丁思思目光复杂,“尊主真的有把握?”
“万物相生相克,尽管魔教每次都输在二十年一轮回上,又何尝不能借这个反击呢?”阜远舟勾起嘴角,笑容清淡,温文恬静好似堂上君子如玉,眼里却有冷光四溢。
“反击?”丁思思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慕容桀毕生所求是以强杀强,但是他用一百零八个婴儿心脏造就无上魔功也仍输在宿天门门主手上,就算不承认,不过我和他的武功也确实差之千里,和宿天门门主难有一搏之力。”
不是亲身经历,谁也不能明白慕容桀的能力有多强,无上能力成就无上骄傲,所以由想可知当年慕容桀发觉自己被阜徵摆了一道之后该是怎么样的雷霆震怒。
丁思思神色凝重,“尊主觉得,宿天门现任门主还是当年和老尊主相争几十年的那一位?”
“慕容桀尚能活到接近百岁不老,”只不过生无可恋一死了之,“又何况是宿天门门主呢?”
秦仪道:“宿天门应该是闻人一族最后一任家主闻人折傲所创,当时闻人一族残族已经不多,陆陆续续死在试验之中,本教开山鼻祖文教主即使算是较为成功的残次品,也活到一百二十岁就仙逝了,闻人折傲也应该差不多是这个岁数,之后在我们这一辈出现的那位宿天门门主虽然只有老尊主见过,但是从描述看来,完全不是闻人折傲的作风了。”
违逆天伦,本就是痴心妄想之事,闻人折傲煞费苦心做他的不老试验,可惜最终恐怕和因为承受不了药物而暴心而死的文辄心一样下场吧。
“不管宿天门门主如今是谁,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他终归是掐住了我们的命脉,”阜远舟淡淡道,“慕容桀妄图冲破这一层锢制,未免痴心妄想,不若反其道而行之。”
丁思思望着他,“尊主准备怎么做?”
“他求的是长生不老羽化登仙,”阜远舟笑了,“那就给他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