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10-13
夏光灿烂,金色的阳光铺满了一个院落,窗子外面的湖面水光荡漾,被折射得波光粼粼,白莲随风弯腰,一派欲说还休的情态。
暖阳的光大胆地探进了窗子半只手,攀在了书案的一角。
阜怀尧低着头对着那抹阳光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进来吧,外面很热。”
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能隔远一点都听不太清楚。
但是正躺着屋顶上眯眼看着阳光的蓝衣男子却是愣了一下,坐了起来,翻身一跃落地,然后从窗子里翻了进去。
屋子里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那个人如寒冰的男子在的缘故。
他刚站稳,面前就递来了一杯花茶。
入手处温度正好,不温不烫,阜远舟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容色淡淡的男子。
对方没有看着,只是摸摸他发烫的头发,微微皱了眉,就像是一个慈父看着自家疯跑出去结果弄伤了自己的孩子,心中有气又下不了重口。
阜远舟看着心都软化成手里这杯花茶了,喝下去的时候,甘甜的味道一路甜到了心底里去。
随手将茶杯搁到一边,阜远舟伸手揉开他眉宇之间的皱褶,软着声音唤他:“皇兄……”
阜怀尧的眉头果然顺势松开了,无奈地抓住他的手,“自己保重身体。”
“……我知道了。”阜远舟心不在焉地回答,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近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阜怀尧微微挣扎了一下,不过还是任他去了。
天上白云浮动,拼凑成很多流动的图案,地上白莲摇摆,柳条摇曳,微风醺人。
前来禀报事宜的秦仪远远经过窗子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
此时日光正好,缱绻的风轻轻抚摸过脸颊,拉动着长发,带来一种微痒的感觉,阳光大大方方地探进了屋子里,洒落了一地金灿灿的光芒,屋内窗子前,白衣如雪,蓝衣若海,一对璧人相拥亲吻在一起,乌发相连,交颈缠绵,让人恍然叹觉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秦仪本想走开的,但是不知为何走到一半就回了头,站在树木遮挡的阴影间,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注视着屋子里一白一蓝的两个人,素来阴沉的面孔上沾染上了一份恍惚的气息。
他抱着很重很多的资料,靠着树缓缓滑坐下去,仰面看着树叶枝干的缝隙泄露下来的些许微薄的阳光,然后闭上了眼,遮掩住了一眸子回忆的神采强娶昊夺。
他很清楚地记得,在很多很多年前,也是这么明媚的阳光,也是这么甜腻的微风,神容经年不变紫衣狂狷的一教之主,躺在葡萄树架子下卸下一把重担满身狂狷,安稳憩睡在黑甜的梦乡里,那个尊贵的一国元帅就坐在他旁边,打着扇子,抚摸着他的发,紫衣人有时候会醒来,恼怒看过去一眼,道他把自己当成了七老八十不能动弹的老头子。
也许连他们两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睛里是一种怎么样醉人的温柔亦或是无奈的纵容——
和如今阜远舟看阜怀尧、阜怀尧看阜远舟的眼神一模一样。
大抵天下相爱之人,都是如此罢了。
虽然他当时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武威元帅阜徵,但是那些温暖的画面,秦仪记得很清晰,也许是因为慕容桀是他崇敬了大半辈子的强者,也许是因为……他羡慕慕容桀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找到一个真心相处的人。
只可惜……只可惜天意弄人,宿天门和刹魂魔教的战火,殃及了太多的无辜之人,到了最后,两人却是落得那样的下场。
……像他们这样不老的怪物,大抵都不能得到好的结果吧。
……
“皇兄还生气吗?”双唇还停留在对方的唇角,阜远舟呢喃着问。
阜怀尧垂着眼眸,眼角的光是旁人察觉不出的柔和,也许还藏着一些别的什么,但是看不太清楚,“你叫我如何生你的气?”
阜远舟笑了笑,但是不明显,他知道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但是还没有完全解决,只是在那之前,他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冷战下去。
这样的气氛太暧昧,阜怀尧不太自在地退开了一些,“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一下。”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那种清冷平淡的模样,阜远舟就知道他要说的是正事了,不甘心地缠着他在他肩窝里蹭了一会儿,把那一丝不苟的衣襟都弄乱了一些。
阜怀尧好笑地拍了拍腻在自己怀里的大型犬,就这么拖着他靠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阜远舟顺着他的动作蹲了下去,依旧环着他的腰,腻在他身上,“皇兄你说。”
阜怀尧并不介怀他这样亲近自己,实际上在这位殿下装疯卖傻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做过太多远远胜于兄弟之间的亲密举动了,手很自然地抚摸着他的长发,组织了一会儿言辞,道:“我想说的是关于七王叔和慕容桀的事情。”
阜远舟顿了一下,小动作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他记得那天晚上阜怀尧刚刚醒来也是提到了这个,不过那时候他怒上心头,没有听下去。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做过一个推测,宿天门之所以对七王叔下手,甚至最后设计让慕容桀亲手杀了他,便是为了激发慕容桀体内‘血承’之毒的药性,完成二十年一次的轮回,以供给宿天门门主取药,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慕容桀逃过了一劫?”阜怀尧道。
“……记得。”阜徵就是这个所谓的长生不老的神话里的牺牲品,慕容桀逃过了二十年前的死劫,活着却并不见得他过得有多好。
“不过,如今看来,宿天门门主走错了一步棋。”阜怀尧慢慢道来,眼神里有一种悲悯,“七王叔死了,他的‘药’就没有用了。”
“……此话怎讲?”阜远舟一时没能理解过来暴君,轻点爱全文阅读。
“愤怒、悲恸、哀伤这些情绪越是深刻,药性则发挥得越极致,这句话我没有记错吧?”
“没错。”虽然这些炼药的事情他不能明白是什么原理,倒是知道二十年一轮回是因为什么原因。
阜怀尧停顿了一会儿,“不过,有一个词,叫做哀大莫过于心死。”
阜远舟一下子愣住了。
“也许……不是也许了,我想,慕容桀是真的喜欢七王叔……甚至可以说是爱,”阜怀尧的语速并不快,像是在不停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宿天门门主以为,设计他亲手杀了七王叔,就能让他把痛苦、悲伤这些情绪发挥到了最大,但是他漏算了一件事,人心不是能够真的承受无限的绝望的。”
阜远舟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阜怀尧注视着窗外面洒进来的日光,暖阳的颜色在他眼睛里沉淀出了一片织金的色泽,“慕容桀心死了,那么这些感情都不复存在……‘血承’就没有办法成为长生不老药了。”
所以,他才会被宿天门门主放过一马,生不如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阜怀尧一直以来都觉得,以宿天门门主的为人,即使他知道慕容桀在殊死之战中“宁死不屈”,宁愿亲手“杀死”刹魂魔教的“血承”者也不让宿天门的“肉糜”者得到长生不老的机会,也不可能让怒火支配自己的大脑,将慕容桀放虎归山。
所以在素剑门旧址和宿天门门主见面的时候,阜怀尧技巧性地和他说了很多话,就算对方提到的事情不过只言片语,但他还是能够捕捉到了那些言下之意,拼凑出了事情掩埋的真相。
阜远舟怔然地久久不能出声。
所谓风水轮流转,慕容桀是他的杀父仇人,还将他的半辈子修改得面目全非,他本是恨的,但是如今得知仇人本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不仅不在意他的仇恨,他的一剑反而是对方的解脱……
这世间……当真是造化弄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谁会发生什么事请。
“所以你不担心宿天门门主会杀了你?”阜远舟轻声问道。
阜怀尧看着他,“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他要杀我,根本无须那般费尽周折。”
他很强大,但是却不是强大在金刚不坏之身上面,宿天门门主想要杀他,简直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当然,在这其中闻人折月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几天他一直被软禁在魔教大院里,可谓是油盐不进,他也表现得实在无辜,谁也说不上来他的身份究竟如何。
对于阜怀尧的说法,阜远舟并不是十分乐观,“就算是这样,那也只是暂时的,他们不会杀你,但是他们会折磨你。”
折磨这个人,比折磨他更能发挥“血承”的药性。
阜怀尧的眼神很平稳,没有一分害怕或者是胆怯的意味,也许是因为他已经做到了玉衡至尊的位置上,他的人生已经不能再出现这种情绪了,“所以,远舟你要保重自己,才能保护我。”
阜远舟注视着他,“我说过的,我会用我的性命来护着你。”
阜怀尧没有什么情绪地弯了弯唇角,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像是之前那样子动气,只是从眼睛深处流露出了深切的无奈。
“远舟……”他轻声唤道,但是没有接着说下去,只留一分虚无的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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