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六一谦卑恭敬地地在电话里向金弥勒澄清事实,说他只是无意中接收了玉观音,并且在发现她背叛佛爷之后赶紧将她监禁了起来。他表示自己刚出狱,现在在差佬的严密监控之下,不得抽身,承诺圣诞节时亲自偷渡押解玉观音到泰国,当做给干爹的节日大礼——虽然给一位佛爷过耶诞日,显得十分不伦不类。
夏六一一夜一天没有回家。第二天的傍晚何初三打来电话询问,他只推说公司里有些急事需要处理,目前还在开会,让何初三不用等他。
挂了电话,他重新回到村屋的客厅——不是小马的村屋,诸位看官若有印象,是夏大佬之前在九龙城独居时的那一栋村屋——小马和崔东东在沙发上低语。夏六一走过去,疲惫地在他们对面坐下。
“说到哪儿了?”
“说到要不要带秦皓,”崔东东道,“大佬,他刚入帮会不久,底细还不清楚。我不建议带他去。你让我去吧。”
“不行,”夏六一锐利的目光扫向她,“你不能去。万一我这趟出了事,你要留在这里镇堂。”
“你出了事我就去澳洲养老了!”崔东东肩膀一耸,“谁高兴当你这个副堂主,成天管这管那,累死老娘了!还他妈让老娘当龙头?没门!”
“东东!”夏六一喝她。
“好好好,行了行了,知道了,”崔东东拿他没辙,“但你也得考虑清楚啊,大佬,秦皓底子干净吗?他肯拿你当兄弟?真出了危险,他肯为了你拼上命吗?”
夏六一皱眉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拼命!我不是要带人去保护自己,我需要帮手去对付金弥勒的死士。金弥勒每次只允许我带两个人进他老巢。秦皓身手好,性格稳重,又熟悉泰国,我手底下找不到比他再合适的了。”
“可是他刚进帮不久,就跟着你去泰国……”崔东东性情谨慎,甚至有些过于疑心病,依旧不肯松口。
“我这又不是去做交易!即便他有异心,甚至即便他是差佬,又怎样?这又没什么交易内情可泄露,就算杀人也是在泰国境内,香港法律管不着。他总不可能联系上国际刑警端了金弥勒的老巢吧?!”
“话不定真的……”崔东东还要嘀咕,被夏六一瞪了一眼,举双手认输,“行了行了,我再去查查他的底,以防万一。先说别的吧。”
这三人叽叽喳喳,在村屋里谋划到深夜。末了崔东东打着哈欠告辞说要回家陪二嫂温存,小马扭扭捏捏地告辞说要回去监视玉观音,两人临走前一齐看着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夏大佬。崔东东八卦地问了句,“你就睡这儿?”
“唔。”
“不陪大嫂睡?”
“滚。”
崔东东呸了他一口,愤愤不平地滚了。刚滚到门口,夏六一唤住她,“你要是查了秦皓没问题,就通知他搬到我这里来住。”
“……”崔东东。
他看着崔东东瞬间扭曲起来的面容,皱着眉头道,“你别想歪!”
“……”崔东东。
谁能不想歪呢,大佬?
你看看贴在门外偷听的小马,已经开始原地跳太空步庆祝大嫂失宠了。
……
大嫂对于自己失宠这件事,接受得出乎大佬意料的容易。在夏六一夜不归宿的第三天,何初三给他打了一通电话,直接了当地询问,“是不是帮里出了什么事?警方又在查你?”
夏六一顺坡下驴,把锅推给了谢SIR和诸位长老,言简意赅地暗示“洗白”的过程中引起长老们的不满,长老们惹出一些事端来,吸引了重案组的注意。不用担心,现在正在处理,但是为了何初三的安全,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
何初三对他这番说辞,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他轻叹说了一声,“好,我明白了。”并没有多作纠缠,道别后便挂断了电话。
夏六一心中忐忑,把跟踪保护何初三的保镖叫来问话。保镖说何初三每日上班下班、表现如常,甚至一反常态地默许了保镖们的暗中跟随。金弥勒的黑衣杀手们也仅仅盘桓于小马和夏六一的居所附近,并未发现这位何先生的存在。
夏六一放下心来,便将精力集中在了泰国之行上。崔东东经过彻查,认为秦皓身份并无可疑,且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正靠着夏六一所支付的医药费在私家医院里休养。哪怕是为了妹妹的安全着想,秦皓也没有背叛骁骑堂的可能性。于是她放心地通知秦皓入住大佬村屋。夏大佬这些天来在村屋里深居简出,每天的日常是在后院的训练室里跟秦皓拳来脚往。他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正儿八经地操练身体。在成为大佬之前,为了做好一名模范红棍,当得起“双刀血修罗”的美名,他每日严格地训练体能,钻研武艺,隔三差五去拳馆跟弟兄们过过招,还时不时聚众斗殴,是一位职业暴力分子……自打做了龙头大佬,再也用不着他亲自上场打打杀杀,每天生意场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脑子里的事多如乱麻,拳脚上的事便日渐松懈了。尤其跟何初三搬到一起住之后,相当堕落,不仅家里没有训练室、再也没去过拳馆,何初三还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举案齐眉地伺候他,时不时餐后还要来点儿糖水、点心……要不是幸好他还保留有每天做整三百个俯卧撑的习惯,只怕腹肌都要变成糖水肚。
在每日挥汗如雨、地狱般的突击训练了一周之后,夏六一自认为找回了一大半全盛时期的感觉,要秦皓放开手脚、毫无顾忌、倾尽全力地对自己发起进攻。后果是两人都被打得半死不活、浑身青紫——唯一的规矩就是不打脸,还得留着这两张俊脸去见金弥勒。
打完了这场不分胜负的恶战,夏六一让秦皓先上楼去冲凉,自己筋疲力尽地躺在一楼沙发上,抓着一袋冰块敷太阳穴。在那冰冷的刺激下回忆这场战斗的每一处细节,他还是觉得秦皓留了一手,或许是顾忌他右手无法施力,秦皓好几次故意放水,避开了他的要害。
这不吭不声的小子,始终还是留有余地,不敢彻底地在大佬面前放肆。
夏六一并不在意这点。他知道秦皓性子独,没有安全感,难以对人放下心防——这正是当年的他自己。兄弟情分是要慢慢培养的,不急于这一时。
他也并不在意自己的右手,并不计较再也不能恢复全盛时期的战斗力。武力固然重要,但单纯的武力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再者说,他的手是当年为了救何初三伤的,他对这种牺牲毫无怨言。如果再废一只手,再废一条腿,甚至赔上他的命,能换回青龙和小满重生,那就更好了。
他琢磨着明天把崔东东叫来过过手,崔东东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数,跟秦皓全然不同,对战起来另有一番乐趣。玉观音若是没受伤,本也可以叫过来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他一直好奇玉观音的实力,虽然他以前从没想过去招惹玉观音。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琢磨着琢磨着,不知不觉间疲惫地睡了过去。突然感觉到了脸颊上温热的摩挲,他恍惚以为自己躺在何初三租屋的床上、正在“抽烟”后的温存,便下意识地将脸在对方掌心蹭了蹭。
他闭着眼睛,惬意地开了口想说点什么。脑子里电光石火,一瞬间忆起自己的真实所在,忆起保镖们都在屋外,这屋子里现下只有他跟秦皓——登时一巴掌扇开了对方的手,睁开眼睛怒喝道:“你做什么?!”
被他打开的何初三,坐在沙发边,微微睁大眼睛,惊讶且受伤地看着他。
夏六一傻在当场,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或者是学会了移形换影之术,飞回了他俩的小家。愕然地搓了一把脸,他醒醒神重新看向何初三,还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是真的。何初三真的在他的村屋里。
“六一哥?”何初三微挑眉毛,疑惑。
“你怎么来了?”夏六一比他更疑惑。
何初三绽开笑容,“今天礼拜日不上班,来看看你。我猜你最近是住在这边,结果猜对了。”
他转身将茶几上的一大壶汤打开,“给你熬了山楂猪肚汤。要放冰箱,喝之前让保镖兄弟帮你热一热。”
夏六一惊吓大过惊喜,偏头看了看屋外,他紧张地重复道,“你怎么来了?你来的路上有没有人跟着你?我派去的保镖呢?他们没拦着你?”
“他们都在门外,你不要责怪他们,他们拦过我,我执意要过来。我借了同事的车,又戴了墨镜和口罩,没有人能认出我。再说谢SIR早就知道我了,我没有任何把柄留给他,被他知道我来过也没什么。”
夏六一自食苦果,不能向他多作解释,心中十分焦虑。匆忙地将何初三拉过来亲了一口,他逐客道,“好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你六一哥很感动。快回去吧。”
“来都来了,”何初三死皮赖脸地纠缠他,“出去又会被看到一次,不如我在这里留一夜吧。”
“不行,你不能在这里过夜。”夏六一冷硬地拒绝。若仅仅是进屋小坐一会儿,还可以被猜测是上门例行汇报的下属,要是留宿一夜,难保金弥勒的杀手密探不会怀疑何初三的身份。
何精英被他打击惯了,脸皮厚如城墙,百折不挠,再接再厉。
“那我再待一会儿可以吧?我这几天很想你,六一哥,”他一边腻腻歪歪地念八点档台词一边搂住夏六一的腰,胆大包天地隔着汗湿的背心揪了一把大佬的小尖尖,舔了舔唇哑声道,“你刚运动过?湿漉漉的样子真诱人。想不想抽根‘烟’轻松一下,大佬?”
他用他乌黑清澈的眼睛专注而又期待地朝夏六一看过来,五官俊美动人,湿热的舌尖在薄唇间一滑而过。夏大佬一时心跳加速,脑子里轰然炸裂开无数限制级的画面……
然而他以惊人的毅力稳住了心神,坚决地将何初三往外一推,“不行,你回去。”
“六一哥……”色诱失败的何初三还要垂死挣扎。夏六一唯恐自己再坚持不过三秒,薄薄的运动裤裆就要被夏六二顶起来,赶忙起身按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往门外推去。
“待一会儿都不行?”何精英心智化作三岁小孩,死缠烂打地一边走一边腻歪,“那再亲一个。”
“不行!”夏六一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一口亲下去,自己会忍不住跟何初三立马在沙发上滚成一团、干柴烈火、大动干戈。他手脚慌乱地推搡着何初三,何初三频频扭头挣扎,两人拉拉扯扯到了玄关,何初三突然脸色一变,直勾勾地看向屋内。
夏六一也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脑中一记惊雷,回头看去。
——刚洗完澡出来的秦皓,只穿了一条黑色内裤,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下楼来,显出一副居住已久的放松姿态。他赤裸的上身水迹横流,劲瘦而健美,还点缀着斑斑红痕。
夏六一傻在当场。何初三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将毛巾从头上扯了下来,秦皓看见了在玄关处搂抱成一团的大佬与何顾问,登时也惊住了。
三人沉默对望。屋外的阿南,先前听见隐约争执声,好奇地推门探了探头,只一眼就吓掉半条小命,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一把捂住同样好奇的阿毛的嘴,把他拽出老远——千古奇冤啊大佬,狗血淋头啊,八点档都没这么刺激!
屋内,三人僵持了十秒有余,夏六一一把抓紧了何初三的手臂——担心他一时激动、夺门而去——仰头对秦皓道,“你先出去!”
秦皓直觉情况复杂,一声不吭垂下眼来,快步途径两人,出了玄关往后院训练房里去了。夏六一关上大门,拽着何初三一路上楼,进了二楼卧室。
锁了卧室门,将何初三牢牢按坐在床上,他头疼地说,“不是想你的那样。”
何初三并没有看他,神情木然地轻声道,“我想的哪样?”
“他只是在这里陪我练拳,我们刚刚才练完。”
“然后呢?他没有住在这儿?”
“他……”夏六一心虚紧张,一时竟带了怒气,“他住在客房!我一个人睡这儿!你看看这床,哪有睡过两个人的样子?”
何初三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大床,冷淡道,“所以呢?他可以在这里过夜?我不可以?你们练什么拳?白天练了晚上也练?练了好几天?”
夏六一从未被他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调子对待过,一时火气更加上涌,“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信我?!”
“我哪敢不信你,”何初三垂下眼去,站了起来,“我不跟你吵,我回去了。”
他向门口走去,被追上来的夏六一按到了门上,激烈地亲吻。连吞带咬地把何初三啃得唇舌发麻,夏六一气喘吁吁地分开唇,将何初三的手按到了自己身下,勃发硬挺的器官隔着薄薄的裤子挑逗着他们俩的手心,“你自己摸!这像是背着你偷过人的样子?”
何初三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夏六二,合拢掌心轻轻握住了它,又顺着它的弧度往下面鼓鼓的囊袋摸去。
这位影帝终于控制不住面上的笑肌,“噗嗤”一声憋出了声,“那我就不客气了。”另一只手撩开松耷耷的运动裤腰,一把抓住了夏大佬的屁股蛋。
夏六一被他前后夹击,呆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
“扑街!你装生气?!”
“哈哈哈哈……是你让我摸的嘛!啊,痛痛痛,别掐耳朵,你还要不要‘抽烟’啊大佬,你都硬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