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白棠刚想反驳回去,一个更重要的发现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谢乔在副本世界中也可以随意切换虚实。
见白棠没有抽手,谢乔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数据流转间,一卷绷带凭空出现,而后不偏不倚地掉进谢乔空着的右手。
染了血的衣料被扔掉,谢乔一圈一圈地替白棠绑着绷带,虽然没有伤药,但对方冰凉的体温还是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白棠的不适。
“绷带……”白棠狐疑地看向一脸专注的谢乔,“你这算得上是犯规和作弊了吧?”
这个男人,他在副本世界到底拥有多高的权限?
“又没有药,除了干净,它就是最普通的一卷布而已。”谢乔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绷带的长度刚刚好,谢乔手指微动,很快便系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出来。
“为什么要救单宁?”谢乔扯了扯蝴蝶结的两个“耳朵”,让它们变得更对称了一些,“他可是你的敌人。”
那张贴在镜子上的纸条谢乔早已看过,白棠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
“合作。出口在艺术楼一楼女厕。”
艺术楼一楼女厕,那里就是割腕鬼当年自杀的地方,她故意穿了一身大红,又在镜子前选择了割腕自杀,足够的怨念与血气打开了h大与鬼校封闭多年的通道,女鬼因此掌握了开关镜子的权利,却也同时被永远地困在了那面镜中。
白棠对女鬼开出的条件便是让对方打开镜子放出单宁,同时,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他没有与女鬼同行,彻底杜绝了两人世界第三次j_iao换的可能。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白棠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这个谢乔,他完全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这话是我妈小时候教我的,我觉得它听上去还有点道理。”
“主线还没有完成。”白棠点开最初的半透明面板----
“非强制x_ing1v1,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是敌人呢?”
☆、第七章(已替换)
除了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亲热幽会的小情侣们,深夜还在校园游d_àng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白棠顺着校园里的指示牌,还算顺利地一路摸到了h大的正门。
保安室内还亮着刺眼的灯光,白棠瞥了一眼闪着红灯的监视器,脚步一转站进了大门旁边的一片y-in影中。
还有十二个小时他就可以脱离这个副本,在此之前他可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还有两分钟,你可别让人家给放鸽子了。”谢乔随手一划,淡绿色的时间便听话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主线任务和最终评级有关,让玩家随意混过可不是系统的作风。”
“这可不是混,”白棠不甚走心地解释道,“‘真相’这个定义太笼统,就算我从鬼校的图书馆中大概得知了镜像世界的成因,系统也没有判定我完成了主线任务。”
“冯纪德和女鬼明显都知道镜子后的世界,所以我猜,只有从他们亲口说出的故事才是系统承认的‘真相’。”
完成条件倒是猜的八|九不离十,谢乔挑眉:“这就是你放他们狗咬狗的理由?”
“我觉得坐山观虎斗更好听些,”白棠勾了勾嘴角,“实力不够却硬要用蛮力,那是莽夫才会做的决定。”
虽然他找到了消灭女鬼的方法,但冯纪德那边却还是一个未知数,通过女鬼话中透露的信息来看,这冯纪德手上应该也掌握着一些不好对付的超自然手段。
更何况放血杀鬼这种方法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白棠并不想让自己陷入失血过多的虚弱状态。
“冯纪德我不敢说,那女鬼却是实打实地憋了一肚子怨气,”白棠揪了揪手上的绷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看这两位都不是会直接开打的主儿。”
“坐山观虎斗?”谢乔笑了一声,“这可不是动物园,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所以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帮手嘛,”远处隐约走来了一红一黑两个身影,白棠“啪”地按掉手环,“乖乖呆着,不许随便跳出来吓人。”
光影扭曲,谢乔转瞬间便没了踪影,女鬼双脚离地的飘在空中,而她身前的单宁则还是一副面色y-in沉的样子。
身上没有明显的新鲜伤口,看样子对方还没有找到应对女鬼的正确方式。
心中有底,白棠便主动冲两人招了招手,女鬼催着一脸不情愿的单宁走近了白棠,随后双手抱臂道:“人我带来了,你什么时候帮我去抓冯纪德?”
“别急,就算是我想帮你,我也得先知道他的位置才行,”白棠收起脸上的笑容淡定道,“这里数你行动最方便,不然你先去帮我探探路如何?”
“白棠,你这是在耍我。”
冰冷却无形的力道紧紧箍住白棠的脖颈,白棠竖起绑着蝴蝶结绷带的右手,目光一错不错地放在女鬼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上。
“我的诚意已经摆在这里了,”白棠哑着嗓子出声,“如果你还要继续磨蹭下去,天就要亮了。”
绷带上的几点鲜红让女鬼条件反s_h_è地抖了一下,她看了眼头顶的天色,最终还是松开了那只被白棠烧得焦黑的右手。
“白棠,你会尽全力帮我杀了冯纪德?”
女鬼的声音突兀地变得庄严起来,白棠迟疑了一秒,最终还是点头应了声“会”。
冰冷的气息顺着女鬼的手指倾泻而出,她合拢手指,恶狠狠地威胁道:“答应我了就别耍花招,否则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拉着你陪葬。”
厉鬼独有的手段吗?白棠伸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脖子,不在意地冲对方笑了笑:“我知道。”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回应,女鬼却还是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凭白让人气闷,女鬼“唰”地转身,只留下一句“在这等我”算作这次j_iao涉的结语。
单宁一直看戏似的站在原地,就连女鬼突然向白棠发难都没能让他的眉头多皱一下,直到女鬼鲜红的裙摆彻底离开两人的视线,他才谨慎地开口:“你是谁?”
“白棠,和你一样,是个倒霉的游戏玩家。”
白棠边说边放下捂在脖子上的左手,又从口袋里掏出半卷用过的绷带:“你身上有伤,我想你需要这个。”
对方释放善意的信号太过明显,单宁狐疑地看向白棠:“我们可是敌人。”
“敌人?”白棠重复了一句,“我们敌对的前提是那个只能活一个的j_iao换模式,可现在我们两个都好好地站在现实世界中不是吗?”
换句话说,他和单宁此刻都已达成了最基本的脱离条件,在单宁被女鬼拖回现实世界之时,他们之间的根本矛盾便已经不复存在。
听到这话,单宁的眸子闪了闪,白棠仍旧举着绷带,仿佛笃定对方会同意他的说法似的。
他年纪偏小,刻意收敛了自身的x_ing格后,一双猫眼便更显得清澈无比又极具少年感,单宁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接受了白棠的好意。
“单宁,也是个倒霉的游戏玩家。”
“看样子你是要比我倒霉一点儿,鬼校那里的确不是人呆的地方,”白棠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我一睁眼就被拉进了这个副本,单哥介意和我j_iao流一下情报吗?”
和白棠坐没坐相的样子不同,单宁站姿挺拔,单手包扎手臂的动作也极为熟练,白棠状似无意地瞥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手臂上除了女鬼留下的抓痕外,还有几道还未结痂的伤痕。
不是利器所致,反而更像是子弹的擦痕。
这个单宁在现实中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也是一觉醒来就被迫进入了游戏,”许是因为绷带的原因,单宁这次很痛快地开了口,“我试过反抗,但是没用,这个所谓系统的力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系统还给我配备了一个引导ai,在被灌输了一系列名词解释后,我就被丢进了这个副本。”
听起来倒是和自己的经历没什么差别,白棠一面说服自己暂时忘掉所谓的礼仪一面拍了拍地面:“单哥不坐坐吗?从那女鬼手下逃命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单宁脚步未动,他活动了一下绑好绷带的手臂,之后探究地看向白棠:“是不轻松,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女鬼达成j_iao易的。”
“还不就是答应对方做她的打手,”白棠故作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伤痕,“你也看到了,要不是她需要一个人类帮她报仇,我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比不上单哥你能打,当然只能委曲求全地认怂了。”
“那你还放我出来?”单宁居高临下地盯住白棠,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都说了,我们之间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白棠毫无畏惧地抬头冲单宁露出一个笑,“而且女鬼的仇人只和我有联系,单哥你要是杀了我,你自己也未必能活到最后不是吗?”
“发狂的厉鬼可不是你我这种凡人能应对的。”
夜风轻拂,空气中安静的只能听见c_ào丛中的虫鸣,单宁忽地坐到了白棠身边,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两分笑模样:“好吧,算我单宁认下了这次合作。”
“能被系统选中的玩家果然不简单,说吧,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在单宁接近自己的一瞬间,白棠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直到听完对方的回答,他才悄悄地松开了手中握着的匕首。
“单哥的主线任务应该已经触发了吧?”白棠偏头看向单宁,“我的ai说主线任务事关评级,虽然还不知道这游戏的等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我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它。”
“你的ai没告诉你吗?”单宁打量了一眼白棠手腕上的手环,“每个玩家完成副本后都会得到一个副本评级,由下至上为f到s,根据这个评分,你可以在系统商店换取相应等级的奖励。”
“如果能完成主线任务,那么你的最终评级至少也会是c。”
完全没有从谢乔口中听到相关信息的白棠暗中咬了咬牙,这个谢乔到底是业务不熟还是存心坑他,这种不靠谱的引导ai到底是怎么被系统放出来的?
“我的ai还是个新人,”白棠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手环,“他还是个新出厂的孩子,据说我是他的第一任宿主。”
“新人带新ai可不是什么好事,”单宁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他的语调莫名地让白棠觉得不适,可还没等白棠仔细去想,对方便又张口追问道,“那个女鬼和冯纪德跟主线有什么关系?”
“冯纪德祖上一手促成了鬼校的形成,而女鬼又是能连接两个世界的关键,要想知道镜像世界的真相,没有比他们更好的选择了。”
“这两人应该都有许多超自然的手段,在这个前提下,我们还是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再去逼问比较好。”
“不过这个印记对我的约束比较麻烦,”反光的手环映出白棠脖颈上青紫色的鬼爪,那鬼爪的边缘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并且还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向内扩散,“我可能不得不帮帮那个女鬼,希望这印记能撑到副本结束的时候。”
“女鬼我没办法,但在完成主线后我可以帮你杀了冯纪德,”单宁抛了抛手上几乎快用完的绷带,“无偿,就当是你这绷带的谢礼。”
对方谈起杀人的口吻实在太过平常,平常的像是在讨论一件最普通不过的小事,白棠看着单宁古井无波的侧脸,第一次在游戏中体会到了心悸的感觉。
无论成长的环境有多复杂,白棠的手上都从未沾过一条人命。
那是他心中不成文的底线。
“怎么?难以接受?”单宁一个松手,绷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然后无声地散落开来,“你可以想象他们只是一组数据,反正这只是个游戏,不是吗?”
洁白的绷带因为沾了土而变成了一团脏兮兮的破布,白棠没有说话,他摸了摸手环,第一次领会到了这个游戏名字的含义。
killer。
这是个杀戮无罪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回归回归,作话天天被吞,哭唧唧。
今天雷雨天,网络和电都不稳定,更新晚了点,而且以为是c_ào稿箱,刚刚应该把不完全版放出去了一会,很抱歉,下次注意。
白棠明显只想拖时间没有真正想杀冯纪德的意思,所以单宁才会提出帮忙。
之后恢复r.ì更,r.ì常给小天使们比心,mua!
☆、第八章
秋风习习,当白棠带着单宁再次出现在女鬼面前时,他清楚地看到女鬼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这一人一鬼到底有什么过节,白棠偏头瞥了单宁一眼,发现对方仍旧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冷淡模样。
和白棠想象中的学校家属区不同,女鬼约他们见面的地点竟是离h大正门不远的主教学楼,现下教学楼内一片漆黑,只有三楼一间办公室点着灯。
“那里就是冯纪德的办公室。”女鬼仰头看向那扇亮着的窗户,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眼中,映出其瞳孔中压抑的愤恨与疯狂。
“办公室里都是克制鬼魂的摆件,我需要你们帮我把他弄出来。”
女鬼说出这话的时候,白棠明显感觉到自己脖颈上的伤痕在发烫,这下不用镜子他也知道,那抹红色的印记肯定又扩大了自身的领土面积。
白棠瞧了瞧主楼紧闭的大门:“这么晚了他还在学校?”
该说不愧是最初建校人的后代吗,如果冯纪德只是一个普通又清闲的思修老师,那么他一定不会在h大的主教学楼有一间办公室。
“谁知道他又在干什么龌龊勾当。”女鬼敛下眼睑收回视线,“只要帮我把冯纪德弄出来,你我之间就算两清。”
“可是大门的锁……?”白棠挑眉看向前方,就算他从小接受了不少所谓的j.ing_英教育,但他敢担保,没有一个世家会教自己的孩子溜门撬锁。
就算是私生子也不会。
“这个我在行,就先j_iao给我吧。”一直保持着低存在感的单宁晃了晃手向前走去,白棠注意到对方的食指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段细长的铁丝。
“我劝你还是离这个叫单宁的远点。”女鬼飘在白棠身后幽幽道,她显然还忌惮着白棠之前花式放血的攻击方式,所以此时就算白棠的左手包扎完好,女鬼也下意识地将身子偏向了右侧。
没想到女鬼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提醒,白棠好奇地回头:“你好像对他很有偏见。”
“会把女朋友挡在身前做r_ou_盾的男人能有多靠谱?”女鬼冷冷一笑,“明明之前还天天发疯似的找人,等我放他进了鬼校见了鬼,这男人立刻就变了个样儿。”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拉他一起,但我劝你还是做好随时被背叛的准备。”
“这个单宁,除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女鬼不理解单宁的变化,但白棠心中却很明了:一开始那个为了女友独闯鬼校的男生显然是副本原设定中的“单宁”,而那个会用女友做r_ou_盾的冷血男人则是真正的玩家单宁。
没有感情,自然可以随意牺牲。
不过白棠却不懂女鬼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毕竟他们两人可称不上是什么友好的朋友关系。
“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像曾经的我吧,”女鬼伸出焦黑的手指隔空勾勒着白棠的眼睛,“离冯纪德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你也不用在意这些,”还没等白棠答话,那女鬼便又自顾自地“咯咯”笑了起来,“你的冯老师,他活不过今晚了。”
白棠不知道女鬼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对方就像忘了自己对她的伤害似的,出乎意料地向白棠释放了善意。
虽然这善意不着调又神经兮兮,但白棠的心里还是软下了一瞬。
也许他应该选择一个更温和的手段完成任务?
但这份难得的柔软到底还是没有存在多久,下一秒,门锁被打开的“咔嗒”声在夜色中清脆地回响,单宁双手c-h-a兜向两人看来,一下子打破了白棠和女鬼间微妙的气氛。
“楼里没有其他人,”女鬼“唰”地一下飘进教学楼,只留下一句y-in森的叮嘱,“记得让冯纪德离开办公室,我会在门外等你们。”
教学楼内空旷而又黑暗,加上楼内安装的又不是声控灯,白棠只能借着楼外的月光仔细辨认着脚下的台阶。
单宁走路猫一般轻巧无声,白棠体量较轻又受过训练,按理说做到这些也并非难事,不过为了维持自己单纯无害的大学生人设,他还是故意弄出了一连串不重不轻的脚步声。
单调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d_àng,白棠脖子上的抓痕依然尽职尽责地发着热,但他的视线内却早就没了女鬼的身影。
“硬闯还是引他出来?”白棠压低声音向单宁询问,可单宁却并没有任何要拿主意的意思,他只是摇了摇头,而后丢下一句“随你”。
白棠完全不了解冯纪德手里的底牌,唯一还算被他信任的谢乔又在单宁出现后没了声讯,白棠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以避开冲突、引蛇出洞为主要目标。
但冯纪德的心理素质却要比白棠预想中的强上不少,无论白棠和单宁在三楼弄出什么动静,对方都稳如泰山地坐在办公室里,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看来只有硬来这一种方式了,白棠整了整表情,抬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叩叩。”
和之前的尝试一样,房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女鬼语气笃定,白棠简直都要怀疑这房间里根本没人了。
他冲站在暗处单宁使了个眼色,之后改用一种小动物般的语气小心翼翼道:“冯老师你在吗?是我,白棠。”
虽然不知道冯纪德和原来的“白棠”到底有什么纠葛,但这个名字无疑是极为有用的,白棠话音刚落,办公室内便传来了冯纪德严肃的嗓音。
“进来。”
门锁发出细微的轻响,白棠搭上门把手轻轻一拧,紧闭的房门便应声而开。
办公室内的情形十分正常,冯纪德正带着一副老花镜写着些什么,看样子和其他老师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