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邓凯文抬起头,目光落在雷古勒斯的脸上,半晌低声道:“——他来了。”

米切尔瞬间就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埃普罗。

雷古勒斯脸色也微微变了:“来干什么?”

“为了斯坦利。”

“我就告诉过你不该抓斯坦利!”

“就算不为这个他也会来的。”邓凯文打断了雷古勒斯,语气十分冰冷:“他来的目的有一半是为了你,这次只是警告。”

桑格斯他们都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这两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只有米切尔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那是埃普罗在警告雷古勒斯不要动他的人,至少不要如此肆无忌惮的挖他墙角。

埃普罗这几年来已经不大管事了,他在G.A实际上是一个精神领袖,只做出一些根本性的决策,日常事务大半是G.A的执行董事和斯坦利一起联合管理。

但是这位黑道教父的作风多年来都没有变,仍然像传说中一样血腥而冷酷,走到哪里就将恐怖带到哪里。

就算是雷古勒斯?切尔奇,也不能忽略那来自黑道教父的血腥警告。

“最近一点时间我不会再跟你联系了。”邓凯文从雷古勒斯身边擦肩而过,头都没偏一下:“狼牙的事我会去调查的。”

他钻进S.W.A.T的越野大车,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了车门。

米切尔最后看了雷古勒斯一眼,耸耸肩膀,也钻进了车里。

回去的一路上车里静默无声,邓凯文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队员们偶然轻声交谈,又很快都闭上了嘴巴,各自望向车窗外。

车在警局门口停了一下,队员们陆续下车,去警局里交还装备跟写报告。

桑格斯是第一个下车的,他脚刚落地,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邓凯文从车里跳下来,说:“你等一等。”

“怎么了?”桑格斯疑惑的看着他。

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的从车里钻出来,有的往前走了几步,有的稍微顿了顿,偷眼看这气氛诡异的两人。

米切尔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刚从车上跳下来脚还没落地,就看见邓凯文突然拎着桑格斯的衣领,把这么个高大强壮的成年白种男性一路拖到了停车场边上!他整个动作就像是拖垃圾袋一样,桑格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紧接着就被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拳!

“头儿!”几个队员一下子惊呼起来。

桑格斯挣扎着反抗,但是紧接着就被邓凯文一脚踩在脚底下,直接一拳揍到脸上:“他给了你多少钱?!啊?多少钱?!”

“我没有……”桑格斯嘴边不断涌出血沫来,因为牙齿被打断导致说话声音颇为扭曲:“头儿,我……我没有……”

“狗日的你以为有埃普罗罩着我就不敢动你了是吗?!”邓凯文厉声怒吼:“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出卖我的?!说!”

桑格斯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副队长,是洛杉矶警局第一个拿到我HIV检测报告的人,你还没把报告提交给总部就先汇报给了埃普罗,是不是这样?还有今天我请假跟雷古勒斯去演讲会场的消息你也是第一个知道的,Mike不是S.W.A.T的人,他替我请假一定会先通知你,然后你就通知给了埃普罗,是不是这样?!”

“……我的妻子在G.A的人手里,我没有办法!”桑格斯终于崩溃的承认了:“而且他从不过问警队的机密,只是每星期打电话来问一次你过得怎么样!HIV的事情太大了,就算我不说埃普罗也一样会知道的!他答应只要我每星期汇报一次你的情况,一年后他就会放回茱莉亚还给我两百万美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邓凯文狠狠拎起桑格斯的衣领:“你在洛杉矶警局干了十八年!就这么缺那两百万?!”

“我不缺那个钱!但是他们带走了茱莉亚!”桑格斯哽咽着吼道,“而且埃普罗要给的谁敢拒绝?我敢说我不要吗?换成是你你敢吗?”

邓凯文狠狠把他扔到地上,烦躁的转了两圈,突然又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茱莉亚在哪里?”

桑格斯颤抖着抬起头,迎上邓凯文冷厉的目光。

“我……我不清楚,上个月他们让我见了她一次,在靠近北部山区的一栋别墅里……”

邓凯文粗暴的把他往前一推,紧接着又踢了一脚:“带我过去找她!”

桑格斯被踢得一个趔趄,惊恐的看着邓凯文:“你说什么?”

“带我过去救你老婆!”邓凯文破口大骂:“蠢货,别再让我重复第二遍了!”

第17章

一辆黑色的防弹捷豹XJ

SENTINE在树林间飞驰着。

“这条路到尽头向右拐,穿过树林后会看到一条小溪,到尽头的第一栋房子就是。”桑格斯坐在副驾驶席上战战兢兢的说。

邓凯文墨镜下的小半张脸一点表情也没有,只能看见他嘴唇紧紧抿着,肌肉因为过于紧绷,显出一种玉石般坚硬冰冷的感觉。

林间小道眼见着到了尽头,他猛转方向盘,车身飞快的右转,轮胎摩擦地面溅起漫天的落叶和尘土。

这个转弯实在太过迅猛,桑格斯的头狠狠撞到了车窗挡板,瞬间嗷的痛叫了一声,但是紧接着就恐惧的闭上了嘴巴。

清澈的小溪在初冬季节显出冰晶般的光彩,遥遥的树林尽头,蓝天下出现一栋绿窗红瓦的白房子;如果不算门口重重荷枪实弹的警卫的话,那么这里的风景真的优美仿佛画面一样。

邓凯文猛地踩下刹车,捷豹刷的停在了别墅前。

所有G.A的守卫都警惕的往这边望来,桑格斯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直觉就往腰里去摸枪。

出乎意料的是,邓凯文没有立刻开门下车,而是啪的一声打开了仪表盘下放零钱的小格子,从一堆硬币中摸出一条项链,草草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是一条雕工极其细致,却看不出什么材料的项链。引人注目的是它吊着一只黑钻石链坠,被烘托在一圈花纹刻底中,光泽非常耀眼夺目,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如果那真是黑钻石的话,那么光是目测就已经有足足四五十克拉分量,已经称得上是稀世珍宝了。

桑格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邓凯文粗暴的把钻石从脖子里拽到衣领之外,然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G.A的守卫已经紧紧围了上来,最前头那个刚端起枪,叫了声:“什么人?!”紧接着就呆住了。

“梵、梵天之眼?”他震惊的目光从钻石移到邓凯文脸上,瞬间认了出来:“你是——你是邓凯文!”

他身后几个守卫本来已经举起了枪,一听到邓凯文的名字,又纷纷迟疑着往后退去。

邓凯文一把拎起那个守卫的衣领:“那个女人呢?”

“什么女人?什么女人?”那个守卫惊慌的回头对其他人大叫:“快通知埃普罗先生!快通知……”

他还没说完话,一只冰冷的枪管就狠狠抵到了他额头上:“埃普罗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会阻止我,但是如果你敢跟我玩花样,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邓凯文把他狠狠往前一推,随即大步走上前去:“那个叫茱莉亚的女人在哪里?把她给我带出来!”

站在门边的守卫还想阻止他进去,但是先前那个守卫头子踉踉跄跄的赶上来拦住了他们:“听、听他的话,梵天之眼竟然还在他手上……”

桑格斯一直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这一切,忍不住又往邓凯文脖子上望去。

那块黑色的钻石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华美的光耀,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其实他并不清楚G.A内部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埃普罗到底为什么关心邓凯文的消息。但是他能隐约猜到,那块钻石代表着G.A内部的某个身份,可能是一种不容抗拒的权威——而那以前都曾经属于邓凯文。

“我来带他进去,你们赶紧通知埃普罗先生!”守卫头子最后急切的叮嘱了一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邓凯文的目光已经变得十分敬畏:“请,请您跟我来……”

别墅内部装修得相当不错。厚厚的羊毛地毯走起来没有一点声音,红木楼梯扶手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守卫头子带他们来到一扇起居室门前,还没开口说话,邓凯文就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了房门。

砰地一声巨响,门里的女人惊慌失措的回过头,紧接着桑格斯大叫一声:“茱莉亚!”

出乎意料那竟然是个黑头发的亚洲女人,身材非常娇小,桑格斯顿时激动的猛扑过去:“茱莉亚!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这个女人身上倒是看不出受过虐待的痕迹,只是神情非常憔悴,紧紧扑在桑格斯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邓凯文冷冷的走过去,用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分开了这对苦命鸳鸯,把桑格斯推到墙边上狠狠抵住,厉声道:“没有下一次了!”

桑格斯几乎要给他跪下去:“我发誓,我发誓……”

“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当警察了。”邓凯文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居高临下的指着他:“准备收拾收拾跟着埃普罗混黑道去吧!”

没有人敢在他的盛怒之下说话,连茱莉亚都下意识的止住了哭泣。桑格斯激动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颠三倒四的保证和道歉,但是邓凯文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直接把他扔到地板上,然后大步走出了门。

树林间的风夹杂着寒冷的水汽,一呼吸便凝结成细微的白雾。邓凯文的皮靴踩在厚厚的枯叶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那个守卫头子从门里追出来,站门前的台阶上,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您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

“斯坦利也不会再回去了。”邓凯文答非所问的说,连头也没回一下。

“但是‘梵天之眼’……”

邓凯文猛的一个急转,从腰间拔枪指向守卫头子!瞬间那人吓得全身僵硬,连心跳都几乎停止了,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但是邓凯文仅仅威胁性的指了他几秒钟,很快就收回了那把M1911。

他打开捷豹车门,一把将项链从脖子上扯下来,随便丢进了装零钱的小格子里。黑钻石和几个五十美分硬币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听上去竟然有种十分悦耳的感觉。

埃普罗往司法部里砸的钱终于起了效果。

那天中午米切尔从邓凯文办公室门口经过,听见Mike在跟他聊天:“小道消息,他们可能取消对斯坦利贩毒罪名的起诉,理由是Jim等毒贩已经死无对证,这样一来他如果被起诉的话,第一罪名就是涉嫌绑架你的女朋友了……”

邓凯文仰着头,深深陷在宽大的皮转椅里。他只穿着衬衣,没有打领带,这个仰头的姿势露出领口下一截深刻的锁骨,有种疲惫而清瘦的感觉。

米切尔突然想,如果要起诉斯坦利涉嫌绑架西妮亚的话,那么西妮亚就势必要出庭作证。

邓凯文会让她出庭作证吗?

即使邓凯文让,她会出庭作证吗?

洛杉矶看守所的铁门哐当一声打开,混杂着冰雪的水汽刹那间卷了进来。

邓凯文里边穿着警服,外边套着蓝黑色的警用防雨风衣,在沙沙的衣料摩擦声中大步走下台阶。

走廊采光本来就不好,加上外边天气阴霾,更是昏暗得大白天都仿佛傍晚一般。邓凯文走到尽头的最后一扇铁门前,站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钥匙卡。

狭小的房间一片静寂,仿佛连呼吸声都不曾有。

铁门打开的瞬间突然一股疾风从上而下,邓凯文看都不看,啪的一声抓住了砍向自己脖颈的手,紧接着一百八十度用力反拧,骨骼交错顿时发出让人胆寒的咯吱声。

斯坦利痛得叫了一声,紧接着就被邓凯文狠狠扔到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你从小到大偷袭过我这么多次,就没有一次成功过。”邓凯文半蹲下去,居高临下注视着斯坦利:“以后还是放弃了吧。”

斯坦利脸朝上躺在地上,狰狞的一笑:“但是这次差点就成功了不是吗?”

“然后你就入狱了不是吗?”邓凯文哼笑一声,“重大嫌疑犯特殊看押的感觉如何?告诉你,正儿八经蹲监狱的感觉也就不过如此了!”

斯坦利双目赤红,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被邓凯文眼明手快的一脚踹翻,紧接着摸出一副手铐,飞快把他的手和床脚铐在了一起。

这样斯坦利就只能保持仰天朝上、躺在地上的姿势,看上去既火冒三丈又狼狈不堪。

“G.A的人会来救我的,”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父亲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

“埃普罗不会救你。”邓凯文冷冷的打断他:“——他会杀了你。”

“……不可能!不可能!!”

手铐因为剧烈挣扎而发出喀拉拉的碰撞声,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让人牙齿发酸。邓凯文一把揪住斯坦利的衣领,直视着他的眼睛,黑暗中他的目光极其森冷:“你真的以为埃普罗重视自己的孩子?他好几次想杀了你你知道吗?醒醒吧!你不会是他唯一的儿子,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去做试管授精!大把的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他已经对你非常失望了你知道吗?!”

斯坦利几次愤怒得想打断,却都被邓凯文有力的目光硬生生压制回来,最终只能下意识的重复着:“你骗人,你骗人……”

“你知道埃普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儿子吗?因为他们家族遗传死精症,基因上的问题,你完全是个万幸的意外!就因为这个你才显得特殊,早年他才会特别看重你。但是这并不能说明G.A的继承人就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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