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衾的习性是这样的:当所有重任都压在他身上,没有他大家都要玩儿完的时候,他能站出来一肩扛起所有问题,沉稳可靠雷厉风行;但是一旦靳炎出来,他内心深处的人|妻本能就立刻发作了,他立刻就可耻的缩了。
会计楼是肯定回不去了——人家也不敢聘请他这个堂堂的娱乐业大股东;时星娱乐他也不去——他享受够了把各部门经理提溜过来训话的乐趣,现在觉得还是当“幕后的那个男人”比较好。
“幕后的男人”整天在家看小说、玩游戏,为了在靳炎面前伪装自己很辛苦的假象,每天一听开门声就立刻跑去装模作样的指导黎小檬下棋。黎小檬傻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成了挡箭牌,一看蒋衾就习惯性的伸出尾巴摇一摇,然后被投喂若干巧克力,心满意足离去。
如此一星期,黎檬成功打败金大成,跻身四强赛;蒋衾看着电视厚颜无耻说:“这都是我的功劳啊。”
靳炎深以为然说是啊是啊……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纠结问:“你什么时候来时星娱乐上班?”
“想什么呢你!儿子参加比赛难道不比你那破公司重要吗?”
靳炎:“……”
于是“幕后的男人”仍然是个不朽的传说,其高贵冷艳神秘淡定的形象永远在时星娱乐口耳相传。
这世上的人|妻没有不喜欢厨房的,蒋衾闲极无聊,也开始照着菜谱做试验。靳炎每天回家都能吃到糖醋鱼、红烧肉、炸里脊、煎牛排、八珍豆腐、小鸡蘑菇、八宝汤圆、时令果羹……逢人就说:“朕现在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然后他买了一堆情趣围裙以示奖励,被蒋衾一掌pia出了满地鼻血。
俗话说一个典型幸福家庭应该是:妻子喜欢做鱼,孩子喜欢吃鱼,丈夫喜欢钓鱼;这里我们得稍微改一下,靳炎家是妻子喜欢做菜,孩子喜欢吃菜,丈夫喜欢情趣围裙;所以也是个欢乐(而*)的幸福家庭。
蒋衾的人|妻属性还表现在他对家居装饰的热爱上——靳炎现在终于体会到方源那时的心情,每天晚上回家都以为自己走进了异次元!
那段时间蒋衾迷恋金属风格,把客厅改装成了不锈钢金属板和白瓷砖的混搭,看起来很有冰冷无机质的感觉。靳总一进门就感觉灵魂深处的少女心受到了伤害,诚惶诚恐问:“你把我们客厅里的粉红色镶边合照挂哪去了?”
“跟总体风格不符,挂书房了。”
“怎么可以?!那别人就不能一进门立刻发现我们是一家三口了啊!”
“……你醒醒。”
再后来蒋衾看上了豆瓣小清新简约家居,让人来贴了做旧的木色墙纸,买了碎花布艺沙发,窗帘下还放着一排叮叮当当的水晶风铃。靳炎回家后原地愣了三秒,回头木然道:“对不起我走错了。”
蒋衾面无表情关门。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靳炎拼死抵门惨叫:“媳妇我错了——!放我进去——!明天我就把天台上花盆全搬下来给你养家里好吗,别抛弃我跑去跟小白脸私奔!”
“……你醒醒。”
蒋衾一天折腾三五遍,后来靳炎就淡定了。虽然他对一家三口合照放哪里还是比较介意(“可以挂门口当照妖镜啊,”蒋衾说);但是对客厅魔方般的千变万化已经习以为常。
重要的是在长达一年的分居和冷战之后,他们终于恢复了新婚蜜月时的美好时光,可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在什么地方吃就在什么地方吃……为此黎小檬被捏着尾巴扔出家门,一笤帚扫去了h市棋院。
这对淫|荡的小俩口每天腻腻歪歪的,吃饭也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上街就你拉着我的手我拉着你的手,走在路上简直闪瞎行人的眼。段寒之偶尔在街上遇见过一次,打电话跟关烽说:“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报警把他们抓起来吗?”
“……以什么罪名?”
“闪瞎群众狗眼罪。”
可耻的是这段奸夫淫夫还很养眼,蒋衾那堪比平面模特一样的五官就不用说了,靳炎能成功色|诱外貌协会三十年常任理事蒋同志,一张英俊的脸和随时散发雄性荷尔蒙的身体是少不了的。h市娱乐报还跟拍过他们,头版头条是:“时星娱乐双总裁拖手逛街毫不避讳!”小标题是:“玉子金童二十年感情不变,白手起家娱乐帝国!”
“感情变过,”蒋衾跟小报记者严肃抗议:“人人都知道他和徐——唔……”
“感情没变,感情没变,”靳炎一边拼命捂蒋衾嘴巴一边笑容可掬:“昨天他还拿着个包裹去勾搭楼下快递小哥呢我都没介意,还有前天他们公司里那个叫丽莎的美女借口停车跟他借了五块零钱,大前天他非要光着膀子去楼下买烟害得我狂奔追出去从五楼滚到三楼险些摔断两颗门牙,再大前天因为花盆颜色不对就强迫我开车穿越h市跑了整整五十公里带他去换花盆其实只是因为花店小哥长得很像布拉德皮特……这种事情我都从来没介意过啊!!”
于是这两人很和谐很亲热的送走了记者,转身就开始互相指责:
“我昨晚只是想换个姿势你怎么就扭手扭脚的!”
“因为疼啊混蛋!”
“为什么会疼老子明明辣莫温柔辣莫耐心!”
“耐心你个头,自己试试看!”
“……”
“……”
半晌后靳炎结束想象,肯定道:“就是不会疼。说,是不是看上楼下送快递那小白脸了?”
“……”蒋衾怒道:“好吧!实话告诉你!其实你最近长胖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快去减肥吧混蛋!”
……
十秒钟后蒋衾看着面前滚滚而去的灰尘和远处泪奔的背影,意识到自己终于又戳了靳炎的g点。
“三十八的男人还这么在意身材是为什么啊……”蒋衾郁闷道,“有本事把六块腹肌保持到八十岁啊……”
黎小檬小同学因为被打包丢进棋院自生自灭,从而避免了两夫夫的精神污染,目前还纯洁得像只小绵羊。
他在华朔杯双边对抗赛半决赛里凭官子硬生生磨死了韩国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最终收官大胜八目半,一举成就了少年威名,成为双边赛事里打入决赛的、有史以来段数最低的棋手。
决赛他遇见了国家棋院的导师级人物,中盘搏杀时因为打劫失败而痛失大龙,带着绝对的劣势进入了收官阶段;官子之战简直惨烈,黎檬身为弱势一方,竟能以强硬而决绝的姿态足足拼杀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下午封盘前,才拼尽了最后一滴血。
最终点数才发现,中盘几乎完全颓败的黎檬,收官时竟从九段前辈手里扳回了三个子——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他那可怕的官子能力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黎檬三段终于拿到了他职业生涯里第一个值得彪炳史册的奖杯——华朔杯中韩双边对抗赛亚军。赛后大家都很担心他哭鼻子,因为毕竟打得太惨,一般小孩到这个地步都很难承受住;但是黎檬吸吸鼻子,跑到场外去找扎西要了个糖,吃完回来就砸吧着嘴恢复正常了。
那天靳炎去接他,一路上都很担心儿子的心理状态,想着要不要叫冰激凌蛋糕外卖来安慰他娇嫩的心灵。结果回家时发现蒋衾什么都没准备,就在书房里架了一盘棋,跟黎檬复盘复了整整一晚。
扎西抱着小绵羊,在书房外安之若素的守着。靳炎却是个傻爸爸,隔三差五就要跑进去偷窥一下,看他可怜的小儿纸哭鼻子没有。
最终蒋衾受不了了:“你能像扎西一样安静的守在外边吗?总跑进来烦不烦哪!”
靳炎理直气壮道:“我是来送纸巾的!怕黎檬把鼻涕撸在桌布上!”
蒋衾:“……”
蒋衾正要把靳总暴揍一顿扔出去,突然手机响了,是最近经常打电话来问候金孙的蒋母。老人家虽然不懂围棋,但是也看电视了,特地准备了几句胜不骄败不馁之类的话来安慰黎檬;谁知道黎檬是个大而化之的性格,比赛后难过了两分钟,吃完糖就什么都忘了,现在开心得不得了。
蒋母反而有点失落,跟蒋衾絮絮叨叨的说今天很辛苦,从医院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担心金孙的比赛,回家后才知道还是输了……
蒋衾疑惑问:“你们去医院干什么?”
“给你姨妈送饭呀——哎,你表兄病了,这几天你姨妈都去医院里看他……”
“方源病了?”
“嗯,听说是肺炎还是其他什么?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也多去亲戚那走动走动,不要整天只呆在h市不回家……”
靳炎竖着耳朵听电话,听完看看蒋衾的表情,觉得自己才是真的要哭了。
一只手拍拍他肩膀,回头只见是扎西,面无表情的递来一张纸巾。
“想哭就哭吧,”黎檬认真道,“不要把鼻涕撸在桌布上哦。”
靳炎:“……”
“你俩是啥意思!”靳炎火冒三丈:“老子看上去就那么可怜吗?!情敌示弱什么的才、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