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年手机的通话音量开得很小, 秦征闭着眼，在对方挂掉电话后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的经纪人？”
“也不是经纪人，”意识到在秦征眼中，自己应当还不知道赵卓与对方的联系, 季岚川手上动作不停, 嘴中也配合说道, “赵卓赵哥，公司那边安排他来带我, 和直播有关的事情都归他管。”
听到自己安排的人成功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吃味的秦征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不知为何，每次算计青年到最后，他总会有一种坑了自己的感觉。
“都这么晚了, 下班时间他找你有什么事？”
讶异于沉迷工作的秦三爷竟然还有下班的概念, 季岚川弯弯眼睛：“赵哥有一个朋友好像被脏东西缠上了, 他想请我过去看看。”
“是个上升期的艺人，叫钟瑶。”
能替秦征办事, 赵卓手下的人脉绝不会少, 虽说人不在娱乐圈内，但他却认识很多名气不小的经纪人, 如果旗下哪个主播需要造势, 他也会请近期较火的流量明星合作双赢。
清楚主播不会是自己的终身职业, 季岚川工作认真, 对能不能红却比较佛系, 可老板将人放在自己手下，赵卓又哪敢让对方籍籍无名？他不仅要让“云岚”这个ID红，还要让对方红得稳扎稳打找不出黑料。
好在青年颜值高会说话、直播的内容也新奇有趣从不翻车，在熬夜制定了几套方案后，赵卓却突然接到了钟瑶经纪人的电话。
钟瑶，近三个月内人气飙升的当红小花，会唱歌有演技无黑料，最近却不知为何一直神隐不出，粉丝们急着要个说法，官方却一直装死不发声明。
原本赵卓也以为对方是得罪了某位大人物而被雪藏，谁成想接过这通电话，他才知道钟瑶的神隐是因为“精神不佳”。
多疑、失眠、哭泣，总是说有鬼趴在自己肩上……心理治疗完全无效，知情人员就差没直接给对方盖章“疯子”定性。
但钟瑶的经纪人却不肯轻易放弃这棵刚成长起来的摇钱树，听说赵卓手下有一个自称天师的小主播，她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联系上了对方。
三言两语解释完来龙去脉，季岚川又道：“赵哥说这样对我在圈内圈外打响名气都有好处。”
钟瑶？
在脑海中搜寻一圈，秦征对这个所谓的当红小花完全没有印象，在他看来，青年两次出手分别涉及秦家的生意和霍家的人情，想替他家小孩造势，对方怎么也得是个德艺双馨的影帝影后才行。
微微抬眼，秦征不赞同道：“没必要去，免得沾自己一身污水。”
娱乐圈鱼龙混杂，靠着正当手段出头的人很多、拿不上台面的交易却也不少，青年这么一只干干净净的小兔子，实在没必要去趟这滩浑水。
更何况小说电影中会缠人索命的都是厉鬼，万一把对方伤到了可怎么办？
有一说一，其实季岚川本人也大不喜欢捉鬼这项业务，可比起见效缓慢的风水局，“降妖伏魔”无疑会更容易吸引外行人的眼球，前世他刚下山时，事务所主营的也是灵异委托。
所以，为了以后能有更多的客户找上门来，季岚川并不打算推掉赵卓的提议。
“赵哥帮过我很多，”委婉表达自己的意见，闲聊间将符篆无意识画完的季岚川，只得用指腹按上对方的太阳穴，“而且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擅长的事，我也想试试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青年的体温比秦征低了一点，却并不会让对方觉得难受，成型的符篆发挥作用，男人的精神缓缓放松：“不怕受伤？”
这世上能伤到我的脏东西恐怕没几个。
渐渐摸清秦征的脾气，季岚川捡着对方爱听的话说：“这不是有您在吗？要是发现打不过，我就直接往三爷您的身边跑。”
功德金光在此，妖魔鬼怪速速退开！
被自己脑补的台词逗乐，季岚川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这笑声似乎会传染，连带着男人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你……”
常年失眠积攒的疲惫潮水般涌来，秦征还没把话说完，人就坠入了黑甜的梦乡，季岚川轻手轻脚地将对方从自己腿上移开，又回房拿了一床被子下来。
——虽然直接把人扛回卧室也不难，但他怕刺激到总裁爸爸雄性的自尊心。
替男人把被角掖好，季岚川封印左眼关好吊灯，还特意发了一条说明情况的短信给郑叔，于是，第二天早九点、难得会睡过头的秦征刚从沙发上醒来，就发现自家养的兔子溜了出去。
美色误人。
摘下茶几上字迹隽秀的便签，秦三爷如是反省道。
＊
不知道家里的情况，随便吃了点面包当早饭的季岚川已经乘车抵达了约定地点，原主写字的习惯并没有和舞蹈能力一样残留，他模仿了好久才把那张便签搞定。
因为想多走路减减重，季岚川便没有麻烦早早等在门口的司机大叔，一回生二回熟，再次看到青年从出租车上下来，等在小区门口的赵卓见怪不怪地迎了上去：“这么早？”
不早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压下心中的吐槽，季岚川温良一笑：“前段日子休息太多，最近就不怎么想睡懒觉。”
秦家势大，暗中窥伺的宵小更是不少，怕青年被有心人惦记，秦征将对方生病的事情尽数掩盖，只让秦子珩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
是故，不知道内情的赵卓，想当然地认为青年的发烧高热是因为老板的不知节制。
没胆子干预三爷的私密事，赵卓真心实意地嘱咐：“痊愈了就好，身体不舒服记得请假，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如此佛系不压榨员工的上司，大概也只有秦征安排过来的人才能做到，笑着道谢，季岚川看向眼前有许多保安巡逻的小区：“这里是……？”
“丽水小区，名字普通但私密性极强，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都爱往这儿扎堆，”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赵卓推了推眼镜，“还有三分钟，钟瑶的经纪人会出来接我们。”
果然，赵卓的话刚说完没多久，就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匆匆向两人走来，她妆容精致步伐干练，看着就有一种精英气场。
女人名叫于丽，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一线经纪人，虽说还够不上“金牌”这个档次，但对方手里干净办事利落，这也是赵卓会同意合作的原因——
再怎么说青年也是老板的人，哪怕现在无名无分，他也没胆子把人往泥坑里推。
“久等了，”礼节性地握手，于丽看向季岚川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这位就是‘云岚’？”
明明早已在网上看过对方的录播，可在亲眼见到云岚本人后，于丽却还是不由得感到惊艳，气质风骨向来无法用镜头完全捕捉，眼前的青年便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您好，我叫季岚。”
美人在骨不在皮，眼光毒辣地判断出青年的潜力，于丽握手应声，接着又转头看向赵卓：“是个好苗子，有没有考虑过让他进娱乐圈？”
“我手里还有几个不错的资源，正好适合推他出道。”
如此赏心悦目的皮相，只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实在太过可惜，哪怕对方什么都不会，仅当个镜头下的花瓶也会有人喜欢。
“他不需要。”果断拒绝，赵卓隐晦地在用词上提点对方，有三爷护着，青年就是真想进娱乐圈，也不会从一个十八线的花瓶做起。
彼此都是聪明人，于丽秒懂对方的暗示，转而提起了今日的主角：“钟瑶就在楼上，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你们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刷卡开门，季岚川跟着赵卓在门卫处登记好自己的名字，他对进军娱乐圈没有兴趣，当然也不会怪赵卓自作主张地替他拒绝。
至于心理准备……从小见惯厉鬼的季岚川，还真的很难被人类吓到。
丽水小区的安保措施极好，于丽在刷过三道门禁后才带着两人站到钟瑶的公寓门前，输入密码开门，于丽小声唤道：“钟瑶？”
没有人回答，每层一户的公寓里格外安静，赵卓看着眼前布局温馨洒满阳光的客厅，一点也不觉得它的主人会有精神问题。
“先别进去。”
轻蹙眉头，察觉到气场不对的季岚川凤眸微眯、看似杂乱无章地在赵卓肩头划过几下，这房子里的鬼气太重，无需解封左眼，他就能感受到那在阳光下肆意蔓延的阴冷。
“有问题？”回头望向青年，于丽的语气摆明了是在怀疑，尽管她很欣赏对方的外在，但这并不代表她同样相信对方的能力。
尤其是在知道青年背后有钱权撑腰之后，她更觉得那所谓的命理玄学不过是场哄人开心的闹剧。
对于这样的客户，季岚川向来只会用实力解释问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他压低声线：“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还没等赵卓问出口，房门虚掩的卧室内就走出一个女人，她长发蓬散看不清表情，上来就伸手指着季岚川的鼻子尖利喝道：“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