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虎长啸一声,带着一片潮湿腥气的寒风朝着邵宗严扑去。
他眼里仿佛燃烧着刻骨的恨意,寒光闪闪的利爪绷出,朝着邵宗严的头顶狠狠拍下去,完全抛弃了雄性宽容雌性的本能。当然站在他面前的也不是本世界这种温婉的雌性,而是历经多年追杀,锻炼出一身打猎做菜好手艺的妖道,提刀就朝虎爪削去。
头顶昏惨惨的天空中忽地划过一道明亮的闪亮,照亮了一人一兽杀气盈盈的面孔,也照亮了雪白长刀划过巨虎前爪的惊险一幕。
光明瞬间隐去。巨虎踉跄着落地,后腿仿佛也有点不灵活似的,落地四条腿只在地上撑了一下,整个身子就歪倒在了地上。前腿伤口里的鲜血喷溅而出,漫天大雨如珠落下,白亮的雨线打在伤口上,带出一片还没来得及鲜艳就已经黯淡的血色。
巨兽强忍着痛爬起来,那双眼也染上了一片血色,隔着雨幕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沙哑地说:“你不是雌性,雌性不会有这么强的力量。可是我救了他,他的名字正好是风部落的族名,这是祖神赐给我的神恩,你为什么一定要抢走他?”
背后的客户看得心惊胆颤,抓着塑料薄膜躲在石穴里,露出来的一张脸让雨浇得发青,双手抓握的塑料膜上也抠出来一大片破洞。
那只虎形兽人从血水里站起来,坚毅地稳住身形,朝他叫道:“过来,风,到我这边来。”
“邵……邵宗严……”风熙紧张得比正面对上几只兽人的客服还厉害,腿上简直一点力气都没有,爬也爬不起来。
客服横刀在前,隔着漫天雨幕给了他一个笑容,温柔而坚定地说:“不要紧,我会护住你。”
“嗯……你小心点。大不了、大不了你就先走,回你们客服中心多叫点人来。反正我……他也不会杀我……”风熙眼眶热热的,一股壮烈之情涌上心头,虽然腿还是软,动作却灵活了些,怀着英勇就义般的心态爬出去,扶着山壁站起来,正面面对了来追他的巨兽。
他一直记着岩救他的恩情,对这个沉默能干的兽人也挺有好感,原本还想教他种田和烧陶的技术,让他和这个穷困原始部落的日子过得更好些。可是自从昨天差点被暴力对待,他对这只兽人的感情就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兽人发起情来太可怕了,他们跨下简直是能致人死地的凶器,亲吻也像野兽一样粗鲁,而且完全不尊重别人的意愿……
他明明都说了自己是男人,不是什么被部落驱逐的雌性,也不可能生孩子!他怎么就听不懂人话,非得把他当成被其他部落遗弃的、连自己是雌性都不知道的(弱智)流浪雌性呢!
“过来,风,你是我的雌性,只能跟我在一起,怀上我的小兽人,不能跟别的雄性走!”巨虎黄色的眼瞳死死盯着他,艰难地抬步朝他走来。原本在陷阱那端的狼人也化成原形朝这边跑了过来,落到巨虎身边用身子撑着他,让他把受伤的前爪抬起来。
邵宗严朝客户所在的方位横了一步,遮断了巨虎的视线,冷笑道:“他可不是你的雌性,而是我们元泱苍华游戏的贵客,借着神仙之力到这里旅游的。再说你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人兽不分、雌雄颠倒?我们俩本来就和你们兽人不是一个品类,更何况都是男……雄性,你把他当成雌性,还要他生子?你怎么不让身边那头狼给你生,倒还容易点儿!”
轰隆!
一道电光划破天幕,照见两兽一人眼里明亮的凶光。
“你不要脸!你还敢说这个,要不是你拍了我一脸那种白色粉末,我怎么会……”岩身子一抖,眼瞳眯成一条细缝,湿淋淋覆在身上的皮毛竟然似乎又乍起一圈,看起来既狼狈又凶横。他身边的巨狼却小心地先看了他一眼,才眦着牙望身邵宗严:“你的确是从了不起的部落来,也算是个英雄,不过你抢了我们部落的雌性,伤害了我们部落的第一勇士,今天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他的声音低沉阴郁,但比起愤恨的巨虎更富压迫感,杀意森森。
邵宗严反而笑了起来,大笑。
水珠随着他的颤动从眉头眼睫上簌簌滚落,贴在身上的中衣也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从皮肤上扯开,皮肤的颜色在湿衣上时隐时现。本该是狼狈的模样,但因为他那么理直气壮地站在那里,那么放肆地大笑着,便也显得不狼狈了,反有种骄人的洒脱。
他的嘴唇冻得微微发白,眼角被大雨打得微红,眼神却越发尖锐,笑吟吟地向那头狼:“别的兽人都变成人了,这只虎为什么不敢变人呢?你的同伴都是人形,你为什么只在逃出陷阱时变了那么一会儿人形,之后就也变成狼了?是有什么东西怕人看到?”
“因为兽形比人形力量强……”
猛地一声虎啸响起,打断了狼人的话。岩拖着重伤的身体朝邵宗严扑来,他立刻提刀去挡,那只灰狼兽人又从另一侧扑来。两兽配合得十分默契,进退速度都极快,仗着庞大的体形和尖牙利爪攻袭,在长刀落下时又互相帮忙闪避,几次差点伤到了他。
不过也仅仅是差点儿。
邵宗严避过灰狼一记利爪,用背后书包挡住虎扑,在和巨狼错身而过的一刻,左手里忽然多了一柄拂尘,长长的马尾丝随着他手腕抖动而稳稳缠在了狼后腿上。
背后的虎扑扑得他往前冲了几步,拂尘缠着狼腿在空中甩了一圈,连着背后的冲力叠加在一起,狠狠砸在了地上。
再一回头,巨虎也再度跳起,朝他胸口扑来。邵宗严双腿稳稳钉在地上,上半身往后直倒,脊背贴着水面,长刀横扫过虎腹,拂尘一甩又卷住虎腿,照样朝后砸了下去。
两只巨兽堆成一叠,鲜血随着雨水横流,一时间都挣扎不起来。远处被砸伤的狮族兽人也张大了嘴,用吼叫般的声音感慨道:“天呐,他肯定不是雌性,不,他根本不是兽人,而是祖神的化身吧?不然怎么可能强成这样子!”
巨狼咬牙说道:“岩,你变成原形让我起来,我还能起来和他打一场。”
一只形状纤瘦、穿着薄底蟹壳青布鞋的脚踏到了狼颈上,缠着桃花运红线的斩运刀抵到他双眼之间。再上方是一只被水冲刷得惨白的手,单薄的袖子覆在看似毫无力道的纤细手腕上……一直看到最上方,便是那张纵然厌恶,也无法不为其动摇的美丽脸庞。
那张脸仍然含着笑,那笑容中却毫无温度,逼问道:“你就是给他解毒的人。你既然占了他的身子就该对他负责,你们又是一族,为何不留在族里成亲,反倒跟他来这里捉我们?”
狼眼中闪过一丝迷醉,但很快感到了身上虎族兽人的愤怒,克制住情绪说道:“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挑拨我们的关系,让我放你们走?别做构了不管你们是雄性还是雌性,今天都必须跟我们回族里,接受你们应有的处罚!”
占了他的身子!
客服这是什么眼神儿,什么神经,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雷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风熙在后面听得更想跪了,颤巍巍地问邵宗严:“那药是这个狼人给解的?他们俩真的做了,还是明在上面?不可能啊,明和岩都是部落里最强大的兽人,没看出来他们喜欢雄性……”
呃,也对,雌性跟雄性有什么区别,都是比他这个宅男强悍好多倍的粗狂大老爷们儿。
不过想想那个一心想让他菊花残的兽人自己给人诶嘿嘿嘿了,还真是喜闻乐见的大好事呢。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大雨都遮不住,能听到这个好消息,感觉他自己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虎族兽人变回了人形,双手抓住斩运刀刀背,悲愤地质问邵宗严:“你为什么一定要抢走我的风?我把他从森林里救回来,一直在照顾他,为他捕猎最好吃最危险的野兽;因为他不爱吃肉,还给他准备珍贵的孕果……他接受孕果就是答应给我生孩子,他是我的!”
风熙听了这句,忽然趟着水朝他们走了几步,悲愤地骂道:“你TM也没说这是孕果啊!你明知道我什么都不懂,你既没告诉我这是求婚的也没说是给孕妇吃的!早知道是那种给孕妇吃的东西,老子怎么可能要!老子是男的,带把儿的,只能让人怀孕不能自个儿怀的!老子又不是海马,往肚子里下了崽儿就能孵一窝!”
你不合算要钱好了,强X干什么?哪个男人能想到遇难时救他的人不是来学雷锋做好事,而是为了让他献菊花啊!
客户平常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骂起人来真是战斗力惊人。虎族兽人已经化出了人形,全身上下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搭着腿间不可直视的指印,被人家暴又抛弃的可怜神情,倒给人种风熙是抛弃他的负心人,他倒是受害人的错觉了。
陷阱边还趴着不动的狮族人都看呆了,不合时宜地高喊着:“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岩,明,你们俩可都是雄性,是族里最强大的兽人,你们难道真的上过床了?”
“居然还是明压岩,岩明明才是更厉害的啊。”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是自言自语,然而这声音实在也不小,撞破雨幕清清楚楚地传到所有人耳朵里,听得岩直想吐血。
回去以后,只怕整个部落都要知道他跟明上过床了,他还是被压的那个……他还有什么脸和雌性在一起?
都是这个长得跟雌性似的怪物,害他留下了这么大的污点!
他猛地弹起来攻击邵宗严,手臂却被他手里的拂尘丝缠住,一甩又甩回了巨狼肚子上。那个长着一脸桃花相,永远勾着唇得不怀好意的人类鄙夷地看着他,冷然问道:“你觉得你委屈,怪我不该给你下药?可是我们尊贵的客户被你非礼才更委屈。你仗着自己的力量伤害别人,违背他的意愿强迫他,就该有别人也这样对你的觉悟。我所做的不过是让你尝到你自己酿成的恶果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再来感谢一下投雷的G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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