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日的秋雨终于停了,两个店伙计再次加上几件衣裳,在后院里守着炉子扇着火。
“这个火太大了。”柳儿在一旁磕着瓜子说道。
如今除了看店,他们也开始被要求一同做药,分到的工作是守炉子。
店伙计既然拿了工钱,就该多干活,但是为什么他这个做掌柜的也要干活?
陈七将一包切好的药倒入水中,再拿起木棍搅动着。
“向一个方向搅动,别乱划拉。”方锦绣走过来说道,将洗好的药材端走。
她负责的是烘干药材,就在屋子里,最是闷热。
陈七撇撇嘴,站直了身子好好的搅动,抬头看到君小姐从后院走出来。
“柳儿我们出去。”她说道。
柳儿应声是,将瓜子收起来。
“你们去哪儿啊?”陈七忙问道。
如今九龄堂依旧遵循三六九问诊的规矩,其余都是闭馆做药,而这时候君小姐几乎不出门。
“好久没做铃医了,我出去转转。”君小姐说道。
铃医?
真是闲的。
陈七心里说道,当然不敢说出来,看着君小姐主仆走出去。
“别偷懒啊,今天这些都要做完的。”柳儿还不忘回头吩咐道。
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陈七摇摇头用力的搅拌着大锅。
当听到铃铛声,以及看到君小姐走来时,路上的民众顿时惊喜不已的涌过来。
先前的仇视不满随着那些大夫们的事迹也都散去了。
君小姐的确不给很多人治病,但是她也没有扔下他们不管,任何一个接诊的大夫遇到难题都可以找她,而她也倾囊相授。
正如君小姐所说的,她一个人再厉害也治不过来所有的人,所以还是让其他的更多的大夫去救治别人,而她只负责那些疑难杂症就好。
这不仅是大夫们的好运气,也是他们这些民众们的大福气。
君小姐这哪里是只认钱没有仁心啊,君小姐这才是济世救民大大的功德。
君小姐已经很就没有出来了,现在是又要做铃医了吗?
不知道哪个好运气的能被君小姐说有凶兆。
但大家也都知道君小姐的规矩,不敢主动开口询问,只小心翼翼又期盼的看着她。
“君小姐。”
“君大夫。”
一路走过都是这般热情的打招呼,君小姐含笑略点头而过。
随着她的走动得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路边几乎是夹道欢迎。
柳掌柜站在德盛昌内看着这场面摇头。
“掌柜的,你怎么了?”伙计问道,“又为君小姐上愁了?”
柳掌柜哈哈笑了。
“我怎么会为君小姐上愁,我是绝对不会为她上愁了。”他说道,神情感叹,“这半年的时间,她还真站住脚了,我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能怎么做啊,当然是有真本事啦。”伙计笑道。
柳掌柜又笑了。
“对,没错。”他说道。
有些事就是这么简单,有真本事就能站出脚。
但有时候事情也没那么简单,有本事的人多了,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公平。
所以他才不知道该怎么感叹这个君小姐,是有真本事也是有好运气吧。
君小姐已经绕了半个城了,这边有些冷清,因为一路都没有人被指出有凶兆,大家知道跟下去也没什么意义,除了个别闲人等着看哪个好运气的有凶兆外,大家都散去了。
“小姐那边是关帝庙。”柳儿说道,一面递过来水壶。
君小姐接过水壶,借着喝水停下脚看着前方。
时隔两个月她又来这里了,上一次没有走到要去的地方,这一次可以试试了。
虽然这里比别的地方冷清一些,但随着这么多人都涌过来,这边的巷子里也变的喧闹。
听到动静的民众都走出来,看到君小姐也都是大喜,纷纷的夹道欢迎。
“君小姐,你看看我有凶兆没?”还有人大胆的喊道,声音里带着期盼。
站在不远处提篮叫卖蒸饺的一个小伙计闻言忍不住笑了。
“真有趣,竟然有人喜欢有凶兆。”他笑道。
旁边的民众瞪他一眼。
“你懂什么,能被君小姐看出凶兆,就能一生平安了。”他们说道,说罢热闹的跟上去。
小伙计嘿嘿笑并没有跟去看热闹,站在路边扯着嗓子叫卖。
就在大家以为这次君小姐依旧会一路走过时,君小姐忽的停下来,看着一处宅院若有所思。
有凶兆了!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而站在那处宅院前的妇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说不上是高兴的还是害怕的。
“君,君大夫。”她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是不是有凶兆?”
君小姐看着她一刻。
“可以进去说吗?”她说道。
果然!
围观的民众顿时激动起来,但又觉得很遗憾不能亲耳听到到底是什么凶兆,看着那妇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着君小姐主仆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站在院子里一阵询问后,那妇人激动的连连点头。
“对对对,君小姐你说得对,我就是这样的症状。”她说道,神情又紧张,“那要怎么救。”
心里却算着家底。
这君小姐诊病一次要一千两,开药也是起价一千两。
她可拿不出这些钱啊,但又不甘心不治病等死。
“你这个事很简单,不用吃药。”君小姐说道,她伸手一指院墙,“你的邻居就能帮你治好。”
妇人一怔,邻居?
“你邻居院子里的这棵树,如果能砍了,你家里的风水就变了,阴阳和顺,你的病也就能好了。”君小姐说道。
妇人闻言大喜。
“这样就可以?”她高兴的说道,“那太好办了。”
叫你的领居来商量一下吧,有我在更好说服她。
君小姐含笑等候着。
“不用商量了,我家邻居已经搬走了,这房子已经卖给我了。”妇人接着笑道,“我这就去把那棵树砍掉。”
君小姐的笑凝滞在脸上。
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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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知道他们一家是什么时候搬走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任何消息。”
两个锦衣卫垂首站在陆云旗面前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感受到屋子里越发令人窒息的沉寂,以及落在身上的令他们也发寒的视线。
似乎过了很久,陆云旗的声音才响起。
“没有消息啊。”他淡淡说道,“那你们可以走了。”
这句话出口,两个锦衣卫的身子一僵,纵然低着头也可以看到耳根脖子变的惨白。
这走,自然不是让他们从这屋子里走出去,而是从生走到死,从阳间走到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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