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深请了三天假,回来以后忙着给外婆搬家,又带外婆去检查身体。
他半年没回来,想多陪陪外婆。孙恬恬这些天也一直跟沈念深在一起,两个人形影不离,就连晚上也睡在一起。
沈念深给外婆重新租了一套房子,不大,三室一厅,外婆一间房,护工阿姨一间房,剩下一间房,他回来可以住。房子离医院近,小区绿化不错。虽然也不算太好,但是比之前住的那个老房子好太多了。
刚来小区的时候,外婆紧张得不行,拉着沈念深不停问他一个月多少租金?
想到外孙一个人在外面辛苦打拼,赚来的钱全都花在自己这个糟老太婆身上,心里就格外自责愧疚。
沈念深安慰道:“房子不太,租金不贵。何况您抚养我长大,花再多钱也是应该的。”
沈念深毕竟才工作半年,工资也不算太高,但维持目前的开支还是没问题。
……
孙恬恬两天没回宿舍了。晚上洗了澡躺在沈念深床上,程朵突然给她拨了个视频过来。
沈念深去浴室洗澡了,孙恬恬一个人在房间,她从床上坐起来,垫了个枕头在床头,背靠上去。
拿着手机,点了接通。
视频那头,宿舍里灯光通明,程朵和谢妍都挤在镜头前面。
一见孙恬恬,谢妍就激动地叫起来,“恬恬!你这是在哪里呢?!”
孙恬恬也不瞒她们,“在阿念家呢。”
程朵瞧着她,啧啧笑,“你这身上穿的沈念深的衣服吧?”
沈念深回来以后,孙恬恬就没回学校,天天和沈念深待在一起,也没回宿舍拿睡衣,所以穿的沈念深的t恤。t恤很大,松松地穿在身上,一看就知道是沈念深的。
孙恬恬唔了一声,嘴角弯了弯,“是阿念的,我带没睡衣嘛。”
谢妍那个激动啊,跟捕捉到什么惊天八卦似的,激动地嚎:“我的天恬恬!你们俩这是久别重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没有**啊?!”
沈念深洗完澡回来,刚推开门,就听见“**”几个字。他微顿了下,挑着眉看向孙恬恬。
孙恬恬没想到沈念深突然回来,顿时窘迫得红了脸,正想把视频挂掉,谢妍声音又传来,“哎呀,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俩的好事了,挂了啊!”
话落,视频就挂断了。
孙恬恬怔怔地愣在那儿,好几秒才抬起头,对着沈念深干干地笑,“……你这么快啊……”
沈念深站在门口,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里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
他盯着孙恬恬笑了会儿,随后转过身,将房门关上,上了锁。
回身,朝着孙恬恬走过去。
孙恬恬被沈念深笑得害羞,见他过来,垂着脑袋,往床里侧挪了挪。
沈念深在床边坐下,左手撑在床板上,上半身前倾,右手捏住孙恬恬下巴,看着她,嗓音里藏不住的笑意,“你想和我**?”
孙恬恬眼睛蓦地睁圆,猛地抬头,“不是我说的!”
孙恬恬整张脸都烫了。虽然她是有那么点想法,但是……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嘛,哪里好意思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沈念深盯着她笑,眼里的笑意好像要倾泻出来。
孙恬恬被沈念深笑得心慌慌,总觉得他好像已经看穿她心思了。
她忽然莫名有些紧张,手指紧紧揪着被角。过了会儿,抿了抿唇,紧张地看着沈念深眼睛,“你……你想吗……”
她声音都有些打颤,话一说完,耳根都红了,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却没有移开视线,抿着唇,有些紧张地和沈念深对视。
孙恬恬这话一出,沈念深都愣住了。他原本只是逗她,没想……
他眼里的笑渐渐收敛,眸色变得深邃,目光落在孙恬恬柔软的唇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但他依然没有动,就那么坐在那儿,眸色深深地看着孙恬恬。
孙恬恬也看着他,想到他明天就要走了,心里又难受。
她不管了,双手搂住沈念深脖子,抬头吻上去。
她吻得很笨拙,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沈念深占主动权,她跟着他的节奏配合他就行了。她在沈念深唇上辗转亲吻,半天没有更深入一步。
沈念深受不住她这样慢慢磨,突然一个俯身,将她重重压在身下。
他咬她嘴唇,孙恬恬吃痛,低呼一声,他顺势钻入她口腔,湿濡的舌与她纠缠。
他吻得很用力,好像要将她吞噬了一般。孙恬恬被吻得有点喘不上气,却又不舍得推开,她紧紧地搂着沈念深脖子,热烈地回应他。
两个人吻了很久,直到沈念深也有些喘不上气,才终于松开。他将头埋在孙恬恬颈窝,低低喘息。
孙恬恬抱着他头,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嘴巴微张着,小口小口地呼吸。
沈念深很久没动,滚烫的唇贴着孙恬恬颈侧的肌肤,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颈后,孙恬恬有点痒,下意识偏了下头,“阿念……”
她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得不行。
她脸顿时红了,抿着唇不再说话。
沈念深半晌才抬了头,眸色很深地盯着她。
他眼睛漆黑,不说话。孙恬恬和他对视一会儿,莫名有些害羞,索性垂下眼睛,不看他。
过了会儿,沈念深忽然又低头来吻她,嘴唇轻轻贴着她,声音有些沙哑,“……没买那个。”
孙恬恬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刚问出口就突然明白了,脸倏然发烫,抬着眼睛,睫毛颤了颤,看着沈念深,有些紧张地问:“那……那要不要……出去买?”
后面几个字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说完以后,脸更红了。
沈念深以前觉得孙恬恬胆子很大,尤其是追他那会儿,他当时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生。后来跟孙恬恬在一起了,才知道她其实是纸老虎,尤其是男女之事上,害羞得厉害,有时候亲她一下都会脸红。
沈念深看着她,眼里不自觉地露出宠溺的笑。
他从孙恬恬身上下来,躺在外侧,搂着她腰,将她带入怀里,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沉默了会儿,低声道:“下次吧。”顿了下,又说:“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他声音有点哑,努力克制着。
孙恬恬小脸红彤彤的,又忍不住想笑,脑袋埋在沈念深胸前,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嗤嗤地笑了出来。
沈念深嘴角弯着笑,摸摸她脑袋,“睡觉吗?”
孙恬恬没有困意,摇摇头,从沈念深怀里抬起头,“不想睡。”
沈念深明天就要走了,想和他多说会儿话。
“出去转转吧?”才晚上十点,不算太晚,出去还能吃个宵夜,逛逛夜景。
孙恬恬简单收拾了下,就被沈念深牵着出门了。
沈念深现在租的房子就在市中心,出门就是繁华商圈。
晚上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上到处都是人,周围充斥着欢声笑语,整座城市霓虹灯闪烁,格外繁华热闹。
孙恬恬挽着沈念深,两个人沿着步行街慢悠悠地散步。
前面街角有卖棉花糖的,沈念深低头说:“给你买棉花糖好不好?”
孙恬恬想起第一次和沈念深约会,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沈念深就给她买了一串棉花糖。
她弯眼笑,“好啊。”
沈念深牵着她过去,给孙恬恬买了一串大的,草莓味,香甜。
孙恬恬一手被沈念深牵着,一手拿着棉花糖吃。
棉花糖很大,孙恬恬一口咬下去,鼻子和嘴巴都沾上了糖浆。
沈念深笑,顿下脚步,从裤兜里摸出包纸巾,抽出一张,展开帮孙恬恬擦了擦脸,语气格外宠溺,“慢点吃,跟个小花猫似的。”
孙恬恬由着沈念深帮她擦脸,抬着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
沈念深给她擦干净脸。路灯昏黄的光从孙恬恬头顶照下来,她漂亮的小脸蛋隐在光晕之下,沈念深盯着她,不由有些入迷。
半晌,他忽然捏住她下巴,低下头,轻轻吻上她嘴唇。
孙恬恬刚吃了棉花糖,草莓味的,很甜。
沈念深含着孙恬恬嘴唇,温柔地吻了一会儿,半晌,才微微松开。
沈念深牵着孙恬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有那么一会儿,孙恬恬真希望他们俩就一直这么走下去,不要天亮,也不要分别。
看着城市繁华的夜景,孙恬恬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念,其实我们这里也很繁华,你有没有想过……回来?”
她站在那儿,黑夜里,眼睛像星星一样亮,一瞬不瞬地望着沈念深。
……
孙恬恬问完那句话,就意识到自己问的是废话。
沈念深如今事业刚刚起步,他在z市好不容易有了点发展,怎么可能半路放弃。
那晚之后,沈念深又回了z市,一个人继续在陌生的城市打拼。
他依然每天六点起,常常忙到凌晨三点才能休息。他常常在凌晨两三点站在窗前发呆,看着这座繁华的大都市。
他偶尔会想起幼时住在乡下的场景,贫穷、屈辱、自闭。他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靠他自己。
他计算着每个月的开销,计算着外婆的医药费,计算着孙恬恬毕业的日子,计算着一枚钻戒要多少钱,计算着婚纱和婚礼,计算着房子,计算着他的存款……差太远了。
他拼命工作,身上背负的压力让他喘不上气来。床头放着安神的药,他每晚需要吃两颗才能入睡。
这天晚上,他和孙恬恬聊完视频,挂了电话以后,他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他心跳得很快,没来由地焦虑。
第二天去上班,坐他对面的刘贺迟迟没来,直到上午十点多才姗姗来迟。经理把他叫去办公室,没一会儿,里面传来骂声,整个办公大厅死一样的安静,每个人都对着电脑认真工作,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沈念深往经理办公室扫了一眼,电脑上突然发来一条信息,是他的直属领导,问他要这次的并购方案,半分钟之内。
他抬手按了下眉心,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行字,在半分钟之内发送过去。
他突然觉得疲惫,从六月份入职,这大半年几乎完全没有休息。
刘贺没一会儿就从办公室出来了,沈念深看向他,他冲他挑挑眉,笑了,神清气爽的样子。
沈念深:“……”
被骂了还这么高兴?
刘贺走过来,一屁股坐自己办公椅上。
他笑嘻嘻凑沈念深跟前,“猜我做了什么?”
沈念深看他一眼,“辞职了?”
刘贺蓦地瞪大眼睛,“我日,你怎么知道!”
沈念深:“猜的。”
刘贺老早就在说辞职的事情,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投行每年都有很多人辞职,很正常。
工作时间是朝九晚九,沈念深晚上十点从公司出来,刘贺给他发了条短信:“喝酒不?老地方?”
沈念深打了辆车,去了老街的张记小酒馆。
刘贺坐在里面,隔着窗户朝他招手。
沈念深走到门口,推门进去。
外面风大,一进到室内就暖哄哄的。
沈念深脱了大衣,往里面走。
刘贺笑着招呼他,“坐。”
沈念深在刘贺对面坐下。
刘贺给他倒酒,他拦住他,“别倒了,我喝水。”
“怎么了?”
沈念深从旁边拎过茶壶,“最近喝太多了,胃不舒服。”
沈念深前阵子跟一个项目,每天陪客户喝酒,实在难受。
刘贺也不勉强他,放下酒瓶,他叹了口气,神清气爽,“老子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这半年差点没累死。”
这个圈子每年很多人离开,又有很多带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进来,有为了高薪的,也有因为真的喜欢的。
刘贺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推到沈念深面前。
沈念深低头看一眼,拿起来,是张病历——重度焦虑。
沈念深微蹙了下眉,抬头看着刘贺,“没事吧?”
刘贺笑了声,“还好,现在挺轻松的。”
每天高强度的工作的确容易让人疲惫焦虑,哪怕是沈念深,偶尔也觉得力不从心,但又不敢停下来。
“这半年我没好好休息过,随时一个电话就要出差,感冒发烧还要大半夜坐在电脑前赶并购案的deadline,自从工作以后,我女朋友天天跟我吵,因为我没时间陪她,说好的带她出去玩,一个电话就把我喊回来,就上个月,我女朋友跟我分手了……”
他说着,眼睛渐渐泛了红,“我们俩在一起四年了,原本说好今年结婚的。”
沈念深看着他,忽然想到了孙恬恬。
这半年,他其实也很少有时间陪她。有时候孙恬恬给他发了信息,他忙到好几个小时才看手机,匆匆回她一条,又继续工作。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但他想,她肯定也失落。
刘贺仰头喝了杯酒,又笑起来,“不过没关系,老子现在自由了,钱赚那么多有屁用,人这辈子就这么长,想活得自在潇洒点。”
沈念深抿了口茶,放下杯子,问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刘贺想了会儿,说:“先把我媳妇儿找回来吧,再带她出去转转,旅游度假,也当给我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你呢?还继续干吗?”
沈念深笑了下,“嗯,暂时没有更好的出路。”
刘贺点点头,“也行,你工作能力强,前途光明,不过也别太拼了,还年轻呢,未来的路长得很,身体重要。”
从酒馆里出来,已经十二点了。
刘贺开车来的,“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
刘贺看了下时间,有些疑惑,“十二点了。”
沈念深嗯了一声,“你先回吧,我一会儿打车。”
刘贺没勉强,走到路边,拉开车门,“那行,那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刘贺开车走了,沈念深过了马路,走到对面。
街上行人已经不多,繁华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沈念深坐在路旁的椅子上,摸出手机给孙恬恬打电话。
孙恬恬已经放寒假了,前几天他生日的时候原本想去找他的,但是他在外面出差,她没办法去,只好隔着视频跟他说了生日快乐。
见沈念深打电话过来,激动地立刻接起。
“阿念。”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听得见风声呼啸吹着的声音。
孙恬恬愣了愣,“阿念,怎么了?你还在外面吗?”
又过了很久,听筒里才终于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恬恬。”
“嗯?”
沈念深坐在椅子上,他弯着身,右手握着手机,左手搭在膝盖上。
他盯着地面,喉咙干得好像被火灼烧似的,好半晌,才哑着声音,低声说:“我很想你。”
有时候,一句我想你,比我爱你更动听。
孙恬恬听见这声,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不知怎么,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沈念深的身影。他一个人在外面,一定很孤独。
她声音哽咽,问他,“过年回来吗?”
……
沈念深过年还是没能回去,他临时被分派了任务,每天工作到深夜。
孙恬恬跟着爸爸妈妈回老家过年,却心心念念想着沈念深。
春节一过完,立刻就拎着箱子飞去z市找沈念深了。
沈念深搬了新的住处,房子在市中心,小区很干净。
孙恬恬暑假来找沈念深的时候,他还住在脏乱的旧巷子里。她当天晚上黑灯瞎火还踩到了狗屎。
她记得沈念深当时很愧疚,他抱着她说:“再给他点时间。”
他当时还是个刚刚进入社会的穷学生,如今半年过去,他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好一点的生活。
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这半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其中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小区有门禁,孙恬恬站在小区门口,给沈念深打电话,想让他来接她。
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却不是沈念深接的。
“喂?”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声音很大,听着还很焦虑的样子。
孙恬恬愣了半天,才说:“你好,这是沈念深的电话吧?”
“是是是,你是念哥老婆吗?你能来接他一下吗?盛天会所,他喝醉了。”
孙恬恬打车过去,一路上不停地催着司机快点,车一停下,推开门,拔腿就往会所里跑。
时隔两个月,孙恬恬终于又见到沈念深。他躺在包厢的沙发上,西装扔在一旁,白衬衣皱巴巴的,一只腿搭在沙发上,一只腿垂在地上。
她走过去,闻到很大一股酒味儿,他满脸通红,眉心紧紧皱着,很痛苦的样子。
旁边男人说:“念哥刚刚陪客户喝酒……我本来想送他回去的,正好你就打电话来了。”
他说着,把沈念深的电话递给孙恬恬。
孙恬恬在沈念深电话里的备注是“老婆”。
孙恬恬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念深。她接过手机,放进自己的包包里,蹲下身,她想摸摸沈念深的脸,手却发抖得厉害,好半晌,手才轻轻贴在了沈念深脸上,“阿念……”
她一开口,声音哽咽得厉害。
沈念深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了孙恬恬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着孙恬恬,以为自己喝醉了出现幻觉,左手抬起来,轻轻摸她的脸,哑着声音,“恬恬?我在做梦吗?”
孙恬恬一听见这话,心口一痛,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握住他手,摇头,“不是,是我。”
她流着眼泪,把沈念深从沙发上扶起来,哽咽说:“我带你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