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这鸡儿不知道防不防火!
时暮边跳脚边狠狠捶打着裆部灭火,那狂暴的动作让月月捂住了眼。
傅云深看不下去,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衬衫盖了过去,“呲“的冒了股白烟后,火灭了。
时暮顺势用衣服罩住□□,吓得长呼口气,还好还好,还好灭了,不然和傅云深不好交代,想想别人家鸡儿着火都是烤鸡味儿,只要她的是硅胶味儿,傅云深肯定会怀疑的。
“哥哥,头顶!”
身后月月又是声惊呼。
二人抬头看去,只见那被烧了大半的房梁已支撑不住重量,正缓缓向下倾斜,这个时候想要完全躲开是不可能的了,在时暮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时,少年一把拉过时暮挡在她身前,用肉身筑起一道结实的城墙,把时暮牢牢护在了怀里。
砰!
房梁倒塌,重重压在了他身上。
傅云深闷哼声,舌头被他咬出了血。
时暮瞳孔紧缩,吓得红了眼眶。
他剧烈喘息,咬牙抬开那烧焦的木头,把时暮从地上拉起后,又扭头抱起了康康,康康的灵魂已经回去了,他还有些没习惯身体,半眯着眼是一副茫然懵懂的样子。
傅云深用毯子裹着康康,抬眸看向了月月:“你的身体在哪儿?”
月月望着弟弟,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让傅云深一阵心烦气躁,不由提高音量:“你的身体在哪儿?”
“哥哥和姐姐先带着康康出去吧,我的身体在外面,我自己过去。”
现在情况紧急,房子随时有倒塌的危险,他们也没来得及思索月月话中意思,抱着康康就往外面冲。
躺在傅云深怀里的康康望着身后残骸,他似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泪眼朦胧向月月的方向抓去,然而抓到的只是一片灰尘。
月月没有动,小小的身子固执站着。
她的一身白裙和灰烬形成鲜明对比,月月的大眼睛四处看着这屋子,仔仔细细,没放过一个角落。
父母对她很好,弟弟也对她很好,所以她很爱很爱爸爸和妈妈,哪怕被村子里的人打成邪物,哪怕被最爱的父亲亲手送到刘道长那里,她也不会觉得恨。
月月坐在床板上晃着小脚,木屑,石灰,火星,源源不断从头顶落。
她笑了,看着窗外开始唱歌。
“借一处星光,柱在路上。
剪一束月光,披作衣裳。
风吹的方向,是我沉睡的故乡。
我走的方向,是家的远方。
我走的方向,是家的远方……”
月月啊,已经回不去了。
她闭着眼睛,歌声飘荡在夜色中,与歌声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灵魂。
跑出屋外的傅云深已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月月妈见两人平安出来,急忙上去抱过了康康。时暮看她一眼,默不作声抬着傅云深去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安置好傅云深后,时暮猛然惊觉朝里面看去,她能感受到,感受到月月的灵魂正在消失……
时暮定定看着面前的房屋,它们在她眼里轰然倒塌。
“那个月月就是灾星。”
“造孽啊造孽……”
“老李家你们人也不差,怎么就被蛇妖盯上了?”
“还好有刘道长在。”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时暮呼吸凌乱,跌跌撞撞到正抱着康康痛苦的月月妈面前,她一把扯上对方袖子,厉声问:“月月呢?你女儿呢,你把她放哪儿了?”
月月妈抱着康康不住哭着,就是不肯吱声。
时暮又拉上了月月爸,抬高的声音愤怒又尖...锐:“月月呢?!”
望着时暮那赤红的眼眶,月月爸一愣,小声道:“月月……月月被蛇妖附身,还、还想害死她弟弟,刘道长说要是不快点驱魔,月月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我放你娘的狗屁!”没等他把话说完,时暮就大骂出声,“你自己亲生的女儿是不是妖精你不知道吗?我问你月月哪儿去了?!”
月月爸张张嘴,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后,低下了头。
时暮不耐,暴躁的想伸手打人。
正在此时,人群外传来了夏航一有些颤抖的声线:“时暮,你来看……”
她扭头看去,夏航一在鸡棚外,身子不住颤抖着,她直觉不妙,着急跑了过去。
被大火烧了一半的鸡棚肮脏又漆黑,放在最深处的鸡笼里,一只小小的手从里面探了出来,那只小手有伤痕,有鸡的粪便。
时暮双腿有些软,可怕的念头不住在脑海徘徊,但她始终不愿去相信。
她颤抖着指尖慢慢靠近,在笼子外蹲下,缓慢的开了门。
砰。
她摔了出来。
两条可爱的麻辣辫子,全身赤.裸,数道伤痕深可见骨。
她倒在地上,蜷缩着,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冰冷一片。
“月月……”周植嘴唇蠕动,下一秒转过身,一拳把月月爸砸倒在地上,在月月妈和村民的惊呼声中,周植拉扯着这个软弱的男人来到了尸体面前,指着月月撕声大吼,“你他妈对你女儿做什么了?!!!”
月月爸和月月贴的很近,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脸色铁青,双目紧闭的月月,身子颤了颤后,扯着头发痛苦的叫了出来,“月月!!蛇妖带走了月月!!”
周植瞪大眼,喉头一哽,竟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女儿死了,就在这笼子里,他怪罪的竟还是那无形无体的蛇妖?
时暮擦干净眼泪,注意到笼子脚边有一些偏红的物质。
夏航一拧起一点闻了闻,声音沙哑:“雄黄粉,大火就是由它引起的,时暮你走远点,经过高温处理的雄黄含有剧毒,小心伤着。”
时暮没有动。
除了鸡笼外,月月的伤口上也撒了雄黄粉,粉末与鲜血融合,干涸在皮肤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月月刚才的鬼魂还停留在这儿,大火没烧起时她还活着。
也就是说……燃烧起的火光令脚下的雄黄变成了砒.霜,她是在疼痛中被活生生毒死的,哪怕月月的灵魂能回到这具身体,怕也是回天无术了。
时暮拳头攥紧,指甲嵌入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心中悲恸到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只剩下愤恨,满腔愤恨。
她看着月月爸,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你到底、对你女儿做什么了?”
月月爸抱头痛哭,哽咽着:“刘道长说月月被蛇妖附身,需要驱邪,于是让我用火棍棒打七下,随后雄黄入体,蛇妖惧怕雄黄和大火,刘道长说,月月要是挺过去了,说明蛇妖已经逼出去了,如果月月没挺过去……”
“哎,可惜可惜,那蛇妖道行太深,老李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时暮抬头看去,穿着青色道袍的胡子男从外面进来,看着眼前景象,他叹息几声,摇了摇头,神色颇为无奈。
当刘道长出现时,月月爸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连滚带爬到了他脚边,扯着衣服不断哀求:“道长,你救救我女儿……”
月月妈也过来求:“刘道长,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明年的庄稼收成也给你,你想办法救救月月!我们都按照你说的做,都按照你说的做!!”
两人不断磕头,痛哭,外面村民见了连声叹息,不忍再看,...大部分都扭头散去。
躺下地上的康康慢慢爬起,摇摇晃晃朝着鸡棚走去,夏航一本想拦着,刚伸出手就被康康躲过。
不大点的小家伙跪倒在地上,把裹在身上的小毯子慢慢披在月月身上,歪着头轻轻叫:“姐姐?”
她没有回应。
康康抿着唇,小手不住推搡着她:“康康已经回来了,姐姐也快点回来。”
“姐姐,康康以后不去河边玩儿了。”
“姐姐,你怎么不和康康说话?”
夏航一于心不忍,强行把小孩抱了起来,伸手遮挡住他的眼:“康康,姐姐想睡觉,让她休息好不好?”
康康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到声音。
“蛇妖附体,防不胜防。”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放心,我会超度月月的。”
“避免蛇妖再生,我建议火化月月……”
康康的身子再抖,牙关再颤,他小拳头握着,奋力挣扎开了夏航一的胳膊,大喊着像一头小牛一样冲到了刘道长身边,抱住他大腿,张嘴咬了上去。
刘道长痛叫一声,一脚踹开了康康。
康康从地上站起,又疯了一样扑了过来,这一次被月月爸拦在了怀里。
康康瞪着刘道长,几乎要叫破喉咙:“我姐姐不是蛇妖,不准你说我姐姐是妖怪!”
“你把姐姐还给我!!”
“你还我姐姐,你还给我!!”
他这股气势吓到了刘道长,当下脸色大变,“老李,你这小儿子不对劲啊,蛇妖、蛇妖怕是转到了他的身体啊!”
时暮早就听够了。
她觉得可笑,荒谬,愚蠢。
深吸口气,时暮缓缓走过,语气平静:“你说是有蛇妖?你怎么证明。”
刘道长:“还用证明吗?大家伙都瞧见了,月月前嘴说康康会掉河,后来就把康康推了河里,前天还说有大火,现在就着了。这村子早些年闹过蛇患,是我与村民合理驱蛇,如今那蛇妖过来报复了,大家说是不是?”
外面还没走的村民齐声应和。
时暮垂眸:“你们也是这样觉得?”
月月爸和月月妈轻点了下头。
“月月……月月从会说话起就这样,她说下雨,第二天肯定会下雨,说哪家死人,就哪家死人。赶巧的是,月月出生那年,正是填平蛇坑的时候。”月月妈一边哭一边说,“我们也不想啊,可我们也怕啊……”
时暮冷笑声:“你们有个好女儿,就是可惜……她没生在好人家里。”
那孩子费尽心机想救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月光淡了,清清冷冷挥洒在肩头。
时暮直勾勾望着刘道长,那桃花眼已没了以往的笑意温柔,乌沉沉的,让人跟着心里发凉。
她嘴唇蠕动,听不懂的符咒一个接一个徘徊耳边。
那声音似是吟唱,让周围都静了下来,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道邪风,紧接着陷入黑暗的静寂。
刘道长环视一圈,惊讶的发现两边的人都没了,只剩下眼前的时暮和身后死去的月月。
突然,一道黑影从浮现而出,那张脸他认识,是老安头的媳妇,可是……可是他媳妇不早死了吗?
刘道长眼珠子瞪大,吓得不住后退。
接着,第二道鬼影出来,那是村东头的小寡妇;还有第三个,他是……他是一星期前刚死的光棍。
此时,这些人全站在了时暮身后,鲜血淋漓,正看着他。
“刘道长,你害我害的好惨啊……”
“刘道长,你不是说那些符喝了就管用吗?为什么我还是死了呢?”
“刘道长,你还我命来……”
...
“还我命来——!”
众鬼扑来,刘道长尖叫一声,抱头蜷缩在了地上。
时暮居高临下,声音阴冷:“你告诉大家,告诉月月爸和月月妈,月月到底是不是蛇妖。”
快吓死过去的刘道长哪里还有撒谎的能力,抱着脑袋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月月、月月不是蛇妖,她……她知道我欺骗大伙,我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再说了,再说月月就是个邪物!这事儿我没说错!求求你们放过我,你放过我……别,别杀我,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啊……”
门口还在围观的村民倒吸口凉气,其中一人走了出来:“那你卖给我们的符纸呢?”
刘道长哭丧着脸:“那是我照猫画虎瞎画的,我什么都说,别杀我……别杀我……”
鬼魂就贴着他脸,他死死闭着眼,把曾经所做的恶事都抖落了出来。
刘道长是隔壁乡镇的一个赖子,没饭吃时被道观老道长收留,后来老道长死了,他又没指望了。一天遇到有人家病重,刘道长阴差阳错给治好了,那家人一看他是道观出来的,立马信他是得道高人,好吃好喝好招待,尝到甜头的刘道长就靠着这门手艺骗了不少人。他也不傻,每隔几年就换一个地方继续行骗。
后来来到了这月溪村,月溪村封闭,村民信牛鬼神蛇,尤其他治好村里蛇患后,这些村民更信他,没想到的是,他骗人的事儿被月月知道了。
月月邪气,总能预知灾难,刘道长做贼心虚怕的厉害,刚好康康掉河昏迷不醒,月月爸过来求救,刘道长就想借此机会除了那个祸害。
他这几年害死的人多了,如今一个个都出现在了面前……
看着那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孔,刘道长凄厉叫着,连滚带爬他逃一样的离开院子,朝着深山老林跑去。
周植正要追,夏航一伸手拦住。
看刘道长那神志不清的样子,恐怕早就疯魔了,不管他是被警察抓住还是逃窜在外,那些冤魂将永生永世跟在他身边,哪怕他死了也不得安息,这种惩罚远比法律的判决来的解气。
得知真相后,村民们唏嘘一片。
月月爸和月月妈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在地上瞪着眼珠半天没说一句话。
时暮收敛视线,“周植,背着傅云深,我们该走了。”
“可是月月……”
时暮头也未回的跨出院子,声音飘零一地:“在这种地方,死了会比活着好。”
像她的歌声一样,那个孩子离家去远方了,路上有月色加身,有星光作陪,不孤单。
天已经快亮了,一路上三人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到了家,周植背着傅云深进入房间,动作小心的把人放在了床上。
他身上的伤不算太重,就是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受损。
想到烧伤的假晋江,时暮眸光闪了闪:“周植,我出去一下,你先照看着点深哥。”
周植点头。
时暮从行李箱里取出身换洗的衣服,匆匆转身去了小河边。
她人前脚刚走,后脚傅云深转醒。
脊背很疼,大脑浑浑噩噩不太清醒,傅云深闭闭眼又睁开,看到周遭环境变了后,哑声问着周植:“月月回去了吗?”
周植一愣,低头静默。
他眼睛眯了眯,默契的明白了他沉默中的答案。
安抚性拍了下周植肩膀后,环视圈却没找到时暮身影,眉头一皱,表情瞬间变得锐利,“时暮呢?”
“暮哥状态不太好,我看到她拿着衣服出去了,估计是去河边洗澡了。”
拿着衣服……
傅云深下巴紧绷,不顾身体疼痛,掀开被子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深...哥,你哪儿去?”
“找时暮。”
撂下这句话后,傅云深的身影消失在了周植视野中。
*
现在不过五点,村里还很寂静。
时暮抱着衣服来到湍急的小河边,鬼鬼祟祟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后,快速扯下围在腰上的衣服,脱光了上衣。
她低头看着下.身,裤.裆被烧开了一个口子,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遭殃。
时暮着急把脱下的裤子丢到一边,里面的四角内裤也烧开了一个小口,但不算严重,就是不知道内裤里面的假晋江内裤安不安全,早知道当初问一问防不防火,保不保修,一万块钱的东西坏了太可惜了。
时暮深吸口气,伸手扯下了四角内裤。
她还没来得及观察假晋江,就听到脚步声传来,时暮惊地扭头,与傅云深大眼瞪着小眼。
诡异的沉默后。
傅云深张了口:“时暮,你毛飞我身上了。”
视线所及之处,她那有点烧焦的假阴.毛被风吹的沾在了他胸口,卷卷的毛正微微晃动着。
傅云深视线垂下,顿了下,道:“时暮,你鸡儿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