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下班的时候,贺从泽是亲自来她办公室门口接的。
打从昨晚贺从泽在镜头前真挚求睡后,他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更不必说亲自来a院接自己的“圈外女友”江医生。
从停车场到医院大厅,再到楼上办公区,贺从泽一路接受各种目光的洗礼,仍旧不为所动,直朝着江凛的办公室走去。
江凛这边刚将白大褂给脱下来挂好,便听有人敲了敲门,她道了声进来,对方才不急不慢地推门而入。
江凛本来以为是来送文件的同事,然而抬眼扫过去,却瞧见一张熟悉的俊脸,正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江凛一挑眉,伸手捞过自己的包包,“怎么上来了?”
“主要是迫不及待地想确认一件事情。”贺从泽从容道,边说着,目光边落在她右手的无名指处,在看到那里果然也戴着与他同款的戒指后,他不禁抬起了唇角。
江凛见他这得意模样,轻轻摇头,自然知道他是在指什么:“现在确认了?”
“确认了。”贺从泽直起身子,悠哉悠哉迈步上前,伸手便将江凛搂入怀中,俯首吻了吻她额头,旋即低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属于你的。”
江凛在他怀中,难得没有推拒,只懒懒笑了声,拍拍他:“少在这儿浪费时间,趁民政局还没下班,利索点。”
话音方落,贺从泽眼底悄然浮现抹光亮,心下虽喜,他却还装模作样地犹豫道:“这种终身大事,我还没来得及跟我家那二老……”
江凛打断他:“户口本不在你手上?”
“在倒是在。”
“那不就完了?”她淡声,“早就跟你说过,被我相中绝对没得跑,管别人同不同意行不行,到我这里都行。”
贺从泽闻言顿了顿,他笑意渐深,敛眸望着她,眼底熠熠生辉。
其实最初在确认关系后,贺从泽本以为两个人还需要在这段新关系中磨合磨合。他稍微耍了个小心思,借他人之手将二人关系曝光,其实是期待江凛能有所反应,毕竟都是初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在这场感情中,谁不希望能多的得到对方?
但是昨晚,她彻底将她自己交付给他,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惊喜。
他从来予取予求,站在如今这个高度,其实说来也没了什么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自然也就淡然。
而就在昨夜,他终于体会到何为满足。
于贺从泽来说,“满足”二字,便是江凛。
“走了。”他轻笑,“扯证去。”
二人都是雷厉风行的主儿,说干就干,离开a院后直奔民政局。
工作人员整理着接下来需要填写的表格,却还不忘悄悄打量着眼前的男女。
这二位坐在面前好似都有层光环,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无可挑剔,男人俊朗矜贵,女人貌美清冷,乍一看当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
这个男人,是贺从泽啊!!
是那个昨晚对全网曝光恋情的贺从泽啊!!
工作人员的手抖有点儿颤抖,表面虽然冷静,实际上脑中已经掀起了风暴——
到底怎么回事,按照微博上的爆料,江凛不是把贺从泽给拒绝了吗,而且贺从泽之前也好像是说“未来女朋友”,所以两个人不应该还没确认关系吗?那他们今天怎么会来领证了,难不成未婚先孕?家族压力?
猜想越积越多,好奇害死猫,工作人员登时便觉得这满心的疑惑憋得是真难受。
但她毕竟是吃国家饭的公务人员,多年来的阅历积累,自然明白如何才是最得体的处理方式,遂表情淡定地将手中文件递过去,道:“这...个是申请结婚登记申明书,麻烦你们二位填写一下。”
江凛将其接过来,顺手在贺从泽面前放了张,贺从泽把需要准备的相关材料交给工作人员,以供检查核对。
申明书上需要填写的东西不怎么多,贺从泽三两下填完,便侧首看向身旁的江凛。
江凛此时也已经陆陆续续地将个人资料填写完毕,只剩下一个声明人签字,她望着那处空白,稍作停顿后移动笔尖,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二人便去小房间中拍了红底照片,不多久,工作人员将两份结婚证递给二人,微笑示意:“祝两位新婚快乐。”
“谢谢。”江凛颔首,接过后打开看了看,发现她跟贺从泽还蛮上镜的,合照挺好看。
贺从泽眉眼间满是愉悦,自从踏进民政局后,嘴角弧度就没放下来过,他打量着手中的结婚证:“原来这就是结婚证,感觉还挺有分量的。”
江凛闻言瞥了他一眼,笑笑:“毕竟一辈子都搭进去了,能没分量么。”
虽然嘴上这般无所谓的说着,她的目光却未曾从结婚证上挪开,指腹贴着证书轻轻摩挲,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本子,从此便成为她生活中全新的意义。
她有家了。
一个有贺从泽的家。
江凛无声勾唇,将心底浅浅泛起的涟漪平复,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往后的人生道路上多了个伴,陪她一起共历风雨。
贺从泽总觉得这种好消息不能藏着掖着,便将手机拿出来,打开相机,左手执起了江凛的右手。
江凛不解,蹙眉去看他,倒也没挣开手,“怎么了?”
“向所有人昭示一下。”贺从泽示意手机,言笑晏晏,“你对我始乱终弃后,终于肯对我负责了。”
江凛:“……”
怎么搞得好像她是个渣女一样?
贺从泽对准二人相扣的手,咔擦就是一张照片,他还特意找了个光线充足的角度,让无名指上的对戒格外耀眼。
他满意地打量着手机中的照片,随后便干脆利索的po到了微博,不管粉丝和网友们是何反应,他将手机收起,侧首从善如流的在江凛的无名指处落下轻吻,眼底满是洋溢的柔情。
“其实我上午回了趟贺家。”贺从泽坦白道,笑吟吟地望着她:“回去拿户口本的,当时我父母都在家,你想不想知道他们什么反应?”
江凛想了想,自己对于贺家二老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没个基本概念,不过按照各种豪门经典剧情,她这种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应该是不怎么讨喜的。
于是她沉吟两秒,道:“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脑补得倒挺多。”贺从泽轻嗤:“以后在贺家,你地位得排我前头。”
江凛:“……”
这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二老喜欢我?”江凛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她对于贺家长辈,唯一的印象便是贺从泽的祖母,而她当初来京都工作,也与贺从泽的父亲联系不多。
作为将贺家上下最矜贵的公子哥劫走的女人,江凛还以为贺家对自己会是苦大仇深呢。
“我母亲学医,平时a院的事她也经常关注。”他道,“你最初来到a院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你了,对你印象一直不错。”
江凛闻言愣了愣,才发觉贺从泽的家庭,与自己潜意识中认为的那种是不同的。
兴许有儿时的因素在内,毕竟司家也属上流社会,江凛小时候与各种豪门都有过些接触。豪门家庭与寻常是不大相同的,一场婚姻永远不是两个人的事,牵扯到各家利益,众豪门太太间的暗流她自小便看得通透,因此也就落得了个不好的印象。
她原本以为,贺从泽家也是这样...的。
但好像并不是。
江凛顿了顿,“你母亲学医,跟我是同行?”
“不然你以为贺家从商多年,做的多为投资,怎么就往医学界发展去了?还不是因为贺老爷子是个妻奴,为了老婆开了家医院,结果最后还得儿子管。”
说到贺云锋,贺从泽就免不了寒碜,但也懒得多说,便解释了一句:“不过我母亲不是医生,她原来在医学院任教授,后来嫁给贺云锋,生完我就懒得再回去上班了。”
江凛望着贺从泽,单是想了想贺家二老,倒是觉得像个普通家庭般温馨,有些忍俊不禁,“你们家还挺好的。”
这话似是无意中道出的,贺从泽不着痕迹地看向她,发现她唇角的弧度虽然不大,却能从中琢磨出几分纯粹的欢喜。
这口口声声说谁都不需要的女人,在面对世间常情时,分明最容易共情。
贺从泽低眉敛目,抬起手揽过江凛的肩膀,语调慵懒道:“什么你家我家,以后都是一家。”
江凛身子微顿,半晌才嗯了声。
扯到证后,江凛才想起还没通知s市的江如茜,遂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接起后,传来江如茜的声音:“凛凛?”
“妈,我结婚了。”
对面沉默许久,江如茜似乎难以消化这个事实,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旁边的岳姨疑惑:“怎么啦,江凛说了什么?”
江如茜有点茫然地与她对视:“我好像……有女婿了。”
岳姨:“???”
江凛倒还特细心的给了母亲足够的反应时间,才继续道:“我现在刚跟贺从泽从民政局出来,打电话给你说声,等空了就回去看你。”
某人在旁边无比自然地唤了声:“妈,我厨艺还不错,有空给你和岳姨展示展示。”
江凛凉凉地扫过他——瞎套什么近乎,结婚证还没捂热,这连妈都叫上了?
“行行行。”江如茜只是没想到两个人行动那么快,贺从泽对江凛的好,她作为母亲肯定是看得出来,当即便喜道:“你们两个好好的,江凛你脾气倔,感情方面也学着点退让,有事跟从泽好好沟通。”
得,这边直接去姓叫名了。
江凛捏捏眉骨,无奈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挂了啊。”
待她挂断电话后,贺从泽勾唇,问:“今晚跟我回贺家?”
江凛一掀眼皮子,“见家长?”
“怎样?”
“连个聘礼都没有,你也好意思寒碜。”
“聘礼?”贺从泽轻笑,眸子里映上了粲然的日光,他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垂眼低声:“连人带心,附赠所有资产,够不够?”
掌心下是他胸前衣襟,然而衣襟之下,便是生命之生生不息的根源,江凛的手覆盖于上,她能感受到那颗心脏的跃动,是最清楚明了的情书。
江凛出神半刻,随后将贺从泽的身子拉低,吻了上去。
二人纠缠半晌,直到彼此的呼吸都稍有急促,才分开些许距离。
江凛依偎在他唇畔,嗓音虽低,却含着浅淡的笑意——
“这样才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