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早起去了趟药店,拿了几盒爷爷经常吃的药,温奕柯独自开车回家。
因为工作性质加上忙,他很少回家,记得上次回来,大概已经是两个多月前。
靳姨是知道他今天要回来的,早早就等在门口,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就过来开了门。
“早上好靳姨。”
靳姨好久没见到他,笑眯眯地接过他手上拎着的东西:“最近很忙吗?老爷子好几次念叨你怎么还不回家。”
温奕柯闻言笑了笑,换好鞋往里走:“嗯,最近在忙一个大单子。”
靳姨哦声,到餐桌边把刚刚兑好的温水端过来:“渴不渴?先喝点水吧!”
温奕柯接过。
靳姨是家里人雇来照顾老爷子的,平时也会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来到温家已经十几年了。靳姨的丈夫很早就得了癌症去世,唯一的儿子也在国外定居工作,鲜少回国。
当时温家的人看她一个女人可怜,同时也需要有个细心的人来照顾老爷子,就请了她。因为早年丧夫,又基本见不到儿子,靳姨一直是把温奕柯当作亲生儿子来对待的,生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一杯水喝完,温奕柯看了眼周围,问:“爷爷呢?”
靳姨叹气:“老爷子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早上也起不太来,这会儿还在睡觉。”
闻言眸色沉了沉,温奕柯打算上楼去看看,却听楼梯上有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那人便跑到了他面前。
“你回来了!”
乔明鸢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可这样根本挡不住她一颗好心情,她就说在房间里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跑出来一看果然是!
“你都好久没有回来了!”乔明鸢委屈地抿抿唇,凑近些想拉住他的手臂撒娇,“你都不想我和爷爷还有靳姨的么?”
温奕柯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没做太大反应,乔明鸢也不介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哒哒哒又往楼上跑。
靳姨怕她吵醒老爷子,赶忙叮嘱了句:“明鸢小点声。”
乔明鸢跑回了房间,拿了一个瓶子又往楼下跑,最后两阶还因为跑的太快一脚踩空,差点整个人就往前扑去。
靳姨被她吓了一跳,手伸过去虚扶了一把。
“你看看这个!”乔明鸢打开盖,献宝似的凑到了温奕柯面前,她眨眨眼,掩住噗通噗通跳的太快的心跳,“我亲手做的。”
随着盖子开启,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蔓越莓的香气,温奕柯垂眸一看,那瓶子里装的是刚做好不久的蔓越莓曲奇饼干。
说实话乔明鸢一点也不擅长做这种,但自从上次发现温奕柯喜欢吃这个后,便去网上查了很多资料,确定了做法之后就开始练习。一开始做出来不仅味道不行,连样子都差强人意,她学聪明去买了好看的模具,又勤奋练习,这下终于做出了味道很不错的饼干。
“奕柯,尝尝看。”她手伸进去拿了一块,还没递到他嘴边,已被冷淡拒绝。
“我吃过早饭了,谢谢!”
那客气疏离的语气让乔明鸢一怔,眼底渐渐就升腾起了薄薄的雾气,靳姨在一旁见她快要哭出来,想着帮她说点话,但当老爷子的咳嗽声响起,靳姨又赶忙上楼。
老爷子是被吵醒的,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爬了起来。
在靳姨的服侍下吃过早饭吃了药,老爷子在饭桌上坐了会儿,才让温奕柯扶着兴致勃勃地去后花园浇花。
老爷子早在去年开始身体就每况愈下,难得还保持了一个良好的心态,平常有靳姨和乔明鸢陪着,每天起床浇浇花剪剪草,不时听听戏曲,日子倒是过的很舒坦。
“最近公司怎么样?”
后花园里有很多花,都是老爷子一个人亲手培养出来的,浇花这件事,他也不喜欢假以人手。
温奕柯在一旁陪着,淡淡道:“挺好,拿下了几个大单子。”
老爷子闻言笑了声,对自己孙子的能力他是从来不怀疑的,默了一会儿后继续道:“当初你要接手温氏,逸峰还怕你无法独当一面,但爷爷知道,我孙子可以的,甚至能比逸峰做的更好。”
温逸峰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当初温氏的创始者。
“爷爷相信我,我自然不能让爷爷失望。”温奕柯垂了眼睛回答,声音寡淡,老爷子听了后便开始叹气,半晌才轻声道。
“奕柯,”老爷子抬手浇了盆花,声线轻淡地传入耳内,“逸峰那两口子虽然薄凉,但没有一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你要明白。”
温奕柯沉默,老爷子便继续:“我们看一件事物,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准确,要用心去看,不是感情淡便是无爱,知道么?”
直到后花园的花都浇了个遍,温奕柯也没有出声,倒是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没急着回去。早晨的阳光太暖太好,温奕柯便扶了老爷子在铺设着羊绒软毛的长椅上坐下,静默良久后,老爷子忽然想起一事。
“奕柯,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孙媳妇回来?”
温奕柯一怔。
“爷爷知道你对明鸢没有那种感情,也相信你会处理好,”老爷子笑着拍了拍温奕柯的手背,“但你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总要让爷爷看一眼孙媳妇长什么样,才能安心去地下陪你奶奶啊!”
温奕柯抬了眼,对老爷子这话并不赞同。
“爷爷您别乱说话,”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些什么,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有了淡淡笑容,“至于您说的,我在努力。”
在家里吃了顿午饭,温奕柯便回了公司,处理完叠着的一堆文件,他便起身去了会议室。
这次会议的内容大致是对手上刚拿下的这个单子的今后走向,温奕柯坐在首位听着各相关人员说着自己的方案,忽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亮。
是一条短信。
他点开一看,舒展的眉立刻便皱起,抬了手止住在说话的人。
“暂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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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曦发现这两天福晋的脾气不太好,连以往的轻柔爱抚都不喜欢,只会龇牙咧嘴地凶她。
起初蔺曦也没当回事,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天准时给两只狗子喂狗粮,但今天突然不同,在给福晋拌的狗粮里发现了几根头发丝,蔺曦探手想弄出来,不料就在这时被福晋很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她呆住。
福晋的牙齿很尖,就这么一咬就咬出了一个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蔺曦没觉得痛,但以前没碰见过这种情况,当下就傻住了。
福晋还在呲牙,突然就大声叫了起来,吓得蔺曦后退了一步,不敢再靠近它。
兀自发了会儿愣,她才想起此刻正事,拿餐巾纸按住伤口后,委委屈屈给温奕柯发短信告状。
福晋好凶……它咬我。
蔺曦其实只是想告诉他一下有这么一件事发生,却没想到他的电话下一秒就飙来,她刚按下接听,就听见:
“咬出血了?”
蔺曦愣了下嗯声。
只听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便是椅子被推开的声音。
“在家里等我。”
在家里等我……等等、等什么?
蔺曦脑子一下子没绕回来,呆坐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她见两只狗子的饭盆都已经空了,但一想到刚才咬她的福晋,还是没敢凑上前。
温奕柯大概是在十几分钟后到,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遍,确定无大事后又低头见她用餐巾纸压着伤口,只觉太阳穴一下一下跳的厉害。
“走吧!”
蔺曦跟在他身后,听言慢吞吞啊了声,没听懂:“去哪儿?”
温奕柯彻底无语,回头目光如扫射灯一样在她周身打量了一圈。
“你在宠物医院工作?”
蔺曦认真脸点点头。她会处理宠物的一些小毛病,严格来说她不是兽医,只是个打杂的……
还没等到她想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就见他一副“你好愚蠢”的表情。
“那被狗咬了你不去打狂犬针?”
蔺曦:“……哦。”
在疾控中心打完针,温奕柯便送了她回家,顺便教育不听话的福晋。
果然是亲养的,福晋被温奕柯压的一点也不敢造次,完全不像在她面前的那副凶悍样,蔺曦听着听着,不自觉就走了神,注意力被声线带走。
她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怎么也那么好听呢?明明是在教训,很严肃的语气,可是偏偏撩的她耳根变烫。
就像用一根羽毛轻轻飘过,心尖痒的不行。
默默地摸了下通红的耳根,蔺曦舔了舔唇,正经脸。
教训完后已近傍晚,天边洒下的霞光犹如橘色的外衣,给整座城市披上了一个温暖的颜色。
看在蔺曦伤了手的份上,温奕柯便简单做了肉丝面,分装成两个碗。蔺曦虽然手上受到了打击,但胃口还是很好的,吃完就捧着肚子坐在沙发上开心地刷微博。
所以温奕柯洗完碗出来时,正好就听见她在嘀咕什么,偏偏太小声听不清楚,他长腿迈近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触及屏幕上自己昨晚发的转发抽奖微博上,又听见她在默默感叹转发量好多中奖率好低。
他不动神色地挑了眉,坐直身体睨她一眼,问道:“你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