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三) 天易老、恨难酬(2)

男子重重点了一下头,“好多了。”

云歌从最安静的囚犯变成了最好动的囚犯。

每日的清晨和晚上,她都会在四方的监牢里面绕着圈子散步。

“这样是不是对身体比较好?”

男子点头。

每天,当阳光照进牢房时,她会在一小方块的阳光下,慢慢地打拳。

刚开始有不少囚犯盯着她的身体打口哨,说一些混帐话,可她充耳不闻。

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的脸上有晶莹的光芒。

她的神情,好似站在碧绿的草地上,沐浴着灿烂的阳光,迎着和煦的风,自由自在地舒展着身体。她的安详平静让偷看她的囚犯渐渐安静。他们仍然会盯着她看,可眼中的污秽渐渐消失。

每天,吃过晚饭后,她都会轻声哼唱歌谣。

男子知道她是唱给腹内的小生命听的。

有的歌听得懂,有的听不懂。

每当她温柔地唱歌时,牢狱里面会异常地安静。

在这个充溢着死亡的黑暗世界中,她的歌声让他们想起了很多东西。也许是寒灯下缝衣的母亲,也许是邻家妹子鬓边一朵野花,也许是新婚之夜,妻子的一抹娇笑,也许是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也许只是年少时,一个可望不可得的温柔眼神。

一个个手染鲜血的人,心竟会在她的歌声中变得一瞬柔软。

粗豪的昂藏汉子,从她的歌声中,竟听懂了一些东西,每到吃饭时,会把碗中最好的菜捡出一点,一个一个牢房地传到云歌的牢房中。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约定,每个人挑一筷子,传到云歌牢房里时,已经像小山一样,高高一碗。

云歌也不拒绝,她只微笑地看向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

他们竟然会在她的眼光下,不好意思地躲避,却又故作着满不在乎的冷漠。

她吃着整个牢房为她准备的“特殊”饭菜。

虽然在阴暗的死牢里,可她的苍白在一点点褪去,她用坚强和渴望,在阴暗里生机勃勃。

看到她的一举一动,男子改变了先前的判断,即使这是死牢,她的孩子仍会是天下最快乐的孩子。

“你的宝宝会很幸福。”

云歌笑着点头,“当然!”眉目中有飞扬期待的欣悦,令人如见三月暖阳。

这一天。

男子又被云歌逼迫着把了第三遍脉,第一百遍告诉云歌,“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孩子更好。”

云歌笑眯眯地说:“不要不耐烦!等孩子出生了,让他认你做干爹。”

男子只有苦笑。

现在的云歌和前几天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早知道她是如此“呱噪”,如此“跋扈”,当初实在不该贪口舌便宜!结果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被她占尽便宜!

突然,几个狱卒簇拥着一个胖胖的官员走过来。

云歌立即警觉地坐到了墙角。

胖胖的官员站在关着云歌的监牢前,清了清嗓子,念道:“罪女云歌,妖行媚主,德行有亏,现经三司会审,定于七日后,闹市问斩,以警后世。”

官员念完,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打着官腔问:“可有冤枉你?”

男子在一旁急匆匆地插道:“不是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吗?还有,这算什么罪状?罪行到底是什么?”

官员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男子有点畏惧地往后缩了缩,看了眼云歌,心中愧疚,又挺起了胸膛,张口想理论。

“别说!”云歌叫。

他未理会云歌的阻止,高声说:“她有身孕,按我朝律法,不能问斩孕妇!”

官员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依旧不紧不慢地说:“人犯既然无冤,七日后依照判决、执行死刑。”

牢狱里面的犯人敲着栅栏抗议,狱卒甩鞭警告,可犯人的喧哗声不仅没有被压下去,反倒越来越大,在封闭的空间里听来,整个牢房都似在嗡嗡颤动。

官员的镇静消失,慌里慌张地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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