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出宫

武郡的丢失使得大秦朝中原本已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张普被派去前线坐镇,朝中武将们情绪激昂,雍熙帝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能再有任何城池的损失,并尽最大努力夺回武郡!

舞惜闲谈中听子瑾忧心忡忡地提起武郡丢失一事,惊愕问:“瑾哥哥,能做到守城将军的人,多少有些本事。怎会这样轻而易举被人攻下城池?”

子瑾忧心道:“据说是拓跋舒默的计策,也是郑荣太过轻敌所致……”“拓跋舒默?”又是这个人!“他就是乌桓二公子。”子瑾道,“舞惜你见过的,三年前乌桓使者来访。”

舞惜点头,心下暗道:我哪见过他?对这个人几乎没有印象了,大概、似乎……这个人长得不错!

在绛紫阁坐好一会,子瑾还得去问候云妃,又记挂府中幼子,舞惜也不留他。送走子瑾,舞惜一人倚在贵妃榻上。

已入冬,云珠见舞惜闭目,以为她睡了,连忙拿了云丝缠花被轻轻搭在她身上。舞惜睁开双眸,云珠道:“是奴婢扰到公主休息了。公主既醒了,不如去床上睡吧。”

舞惜微笑,摇头:“我并未入睡,只是想些事情。”指着一旁的小杌子,“姑姑,坐吧。”云珠笑着坐了:“公主在想什么事吗?奴婢洗耳恭听呢!”

舞惜简单说了子瑾告知的事情,叹气:“这场仗到底何时才能结束呢?”云珠微怔,小心劝慰了几句。舞惜也知道这些事情本不是她们能置喙的,不想再说,打发了云珠,上床休息了。

然而闭着眼睛却睡不着:雍熙帝为了这场战争增加了赋税,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长此以往必定动摇朝政。但是若要大秦认输,只怕雍熙帝的面子上不好看,要么怎么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呢!倒是这个拓跋舒默,很是让人不敢小觑啊!原以为他们乌桓都是些蛮子,没成想还熟读兵书,这么轻松地就算计了那个叫郑荣的。大秦有这样强劲的对手,这场仗不知何时是个头……

在这样紧张的情形之下,新年到来了。雍熙帝没有心情,后宫又一度节衣缩食,皇后也就下令节俭过年。这所谓的节俭,在舞惜看来也是够丰富多彩的。

大秦的科举是三年一次,如今正好第三年,经过一轮轮的考试,四月初将迎来最终的殿试。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科举是古代最能改变读书人一生的大事!

舞惜接受的现代教育,使得她对科举制度嗤之以鼻,完全是禁锢人的思想,为了统治阶级和皇权服务。

倒是静妃开始忙碌起来,就等着殿试结束后,在这些才子中为流嫣择一个如意郎君。

闻听了这个消息,云珠也婉转问过舞惜:“五公主比您大两岁,如今您也要十四岁了。奴婢听闻静妃娘娘已在派人注意此次殿试的人选,想为五公主选驸马呢!您要不要也关注一下?以皇上对您的宠爱,奴婢猜想如若真有好的,五公主未必能争赢您。”

舞惜摇头,不感兴趣地说:“五姐姐若喜欢,尽管去求了父皇就是。我还小,不想这些。想必父皇会有考虑的。”只要不是沈浩,是谁都无所谓,何必要去与流嫣争呢?

乌桓方面,舒默率领皇甫毅、承昭以及孙仲,漂亮地拿下武郡一事上报给拓跋乞颜。拓跋乞颜龙颜大悦,与朝中大臣商议后,决定论功行赏:舒默得到了封地与奴隶;皇甫毅正式晋为汉军营左将军,在汉军营中地位仅次舒默;承昭如愿摆脱了“文书校尉”,晋为定远将军;孙仲此次立了大功,加之作为降将,拓跋乞颜也格外重视,破例封为“男爵”;其余人等赏赐若干。

圣旨到了常山要塞,众将士皆大喜过望。以往封赏皆是凯旋之后的事,这还是首次不待回朝就大行赏赐。尤其是孙仲,为大秦征战十余年,出生入死也未及封侯,如今初来乌桓,仅此一仗就封了爵位,这以后的荣华富贵也是指日可待的了!

桑拉听说后大为嫉妒,此次与大秦的战争大大加强了舒默的实力,也让他拉拢了人心,汉军营与皇甫家兄弟也是屡获嘉赏;而自己身后的土奚营损兵折将,自从如罗博回朝后,土奚营便被暂时归入了汉军营。

种种迹象看来,世子之位的争夺自己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有把握。看来得重新笼络人心才行:斛律速是舒默的老师,必不会偏帮自己;汉军营是舒默一手创建的,想来也是无人能撼动;皇甫家父子三人皆是舒默的至交;此次打仗想必舒默也很得了几个部落的信任……

那么……朝中有谁是自己可以用的呢?

大伯父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也一直对自己视如己出,且他在父汗面前说话的分量是其他人无法撼动的;至于承昭,眼下是跟着舒默不错,但在大事上,想必他不敢忤逆大伯父的意见;而那个新封爵的孙仲……

桑拉把握十足地打算着:这样一个能轻易投降的人,也必不是什么刚直不阿的,想来金银珠宝或者美女什么的也就能收买了!

相比较孙仲的志得意满,其他人明显淡然许多。舒默此时更多的则是想着如何能尽快结束这场仗。

如今已经开春,而乌桓国内的干旱并未得到缓解,冬小麦头年十月种下去,眼见要进入返青期,可这干旱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舒默早已与拓跋乞颜达成一致见解:要在不损国威的情势下与大秦和解。

因此,如何促和才是舒默最关心的!于是决定先派人秘密前往大秦以刺探大亲国内情形。

原本这些事舒默是想交给皇甫毅去办,但是当承昭听说了以后,便自告奋勇地要同去。舒默自然应允,便让皇甫毅带着承昭乔装去大秦!

在皇甫毅与承昭暗自前往大秦的时候,舞惜正在偷偷地准备出宫事宜。如今前朝事多,后宫也透着一丝紧张。子瑾忙得许久没有来看她了,自然也没有人陪她出宫。

眨眼间彦祯就要满百天了,雍熙帝照例嘱咐了要好生热闹热闹。因着与子瑾、慕萱交好,舞惜对这个小侄儿尤为喜爱。满百天的日子,自然是要送贺礼的!后宫中为小孩庆生多是送如意、玉器一类的,虽是华贵,却失了新意。舞惜不愿这样草草应付,决定悄悄出宫,好生为小彦祯选份礼物——当然,这些多是借口,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舞惜真的在宫里闷坏了!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宫了,寒冬腊月的也不能去御苑练骑射,整日里唯一的乐事就是瑜伽!云珠知晓她生性好动,也寻了好些有趣的玩意儿来,然而那些对于舞惜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吸引力。她如今心心念念的事,就一件——

出宫!

这一次没有人作伴,舞惜也不愿一个人出宫,她时刻不敢忘的就是自己如今未满十四。即便骑马射箭的功夫都不错,但是与人交手还是不行的。舞惜信奉“不可务虚名而处实祸”,因此向来不逞强!

其实这次不是偷溜,因着前车之鉴,即便雍熙帝太忙,舞惜还是派云珠告诉了赵德。赵德传来雍熙帝的命令,让舞惜带着云珠和秋月换了寻常女儿家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出宫,只是晚膳前务必回宫!同时考虑到这个女儿素来状况多,雍熙帝也顺带拨了两个御前侍卫随行保护。

虽说以往前往御苑练骑射也是出了宫的,但是那会心思全然赋予了骑射,并未注意过沿途的世间百态。此次出宫不同以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游玩。坐在马车里,舞惜和难得出宫的秋月一样,兴奋至极!云珠作为姑姑,沉稳许多,看着秋月有些失仪,有心提醒,但舞惜并不在意,她也不好扫兴。

京城到底是富庶的,街道也是繁华的,来往百姓似乎受战争的影响并不大,面容皆是祥宁喜乐。

下了马车,舞惜走在大街上,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势,乍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虽说这不是她的本性,但好歹身边跟着父皇贴身的侍卫,舞惜也不好“原形毕露”。

指着前面的“珍宝坊”,舞惜回身对云珠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说不定能有什么宝贝呢!”云珠笑道:“小姐是想为小公子选礼吧!”舞惜笑眯眯点头,秋月插嘴:“小姐,家里什么宝贝都有,您为何还在外面挑?”

舞惜伸出食指轻摇几下,青葱般的指尖,如上好的和田白玉。她道:“左右就是那些外面送的,看都看腻味了!且大家都送一样的,半点心意也无。而这些地方……”顿一顿,神秘地说,“指不定有什么传世珍品呢!”

说话间已进了那坊间,上好的紫檀架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各式玉器摆件。其中一个白玉项圈尤为醒目!

因着舞惜穿着不凡,身上的贵气又是与生俱来的。坊间的掌柜极为有眼色,眼前的这个姑娘非富即贵,立即放下旁的客官,亲自迎了上去,热情道:“小姐,今日可是有什么想看的?”

舞惜素来讨厌有人在旁聒噪,一记眼神,云珠已然明了,隔开掌柜,道:“掌柜的先忙,我们小姐看好了自然会问。”掌柜的看了眼坊间外所站的几人,识趣地点头。

舞惜走到白玉项圈前,小心拿起,仔细端详:这是用极好的羊脂美玉打磨而成,羊脂玉腻白无瑕,盘龙的样式气势天成,触手温凉。且玉本显温润谦和,白色高贵又不张扬,最合瑾哥哥气度。想来瑾哥哥对小彦祯的期待也是如此!

如此想来竟是愈发地满意。刚想唤掌柜的过来,手中的项圈已被人夺去——

一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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