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默看着瑞钰.目光扫过内室.他皱眉:“舞惜再生产.瑞钰怎能进去.”
还沒等其他人有反应.刘子然出來了.他已在里面守了两天.几乎不眠不休.眼下的黑眼圈昭示着他的疲倦.他向來就有些傲气在.加之舒默、舞惜也从不将他当做寻常下人.所以此刻的他更是顾不上规矩.他微微朝舒默行了礼.说道:“公子.夫人如今情形非常不好.她已经这样昏迷两天多了.这两日來除了喂药和水.夫人什么都沒有用.如今胎儿状况不错.然而夫人两日前便已经见了红.所以越早将孩子生出來越好.”
舒默同样表情凝重地看着刘子然.他认真听着刘子然的话:“夫人如今痛感较强烈.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她一直无法醒过來.您看看有沒有办法能让夫人清醒.”
“什么意思.”舒默想要弄清楚他的意思.
“如果夫人一直是这个状态.接生婆便沒有办法帮她分娩.”刘子然言简意赅.
舒默听了迅速将瑞钰放下.二话不说就要进屋.刘子然上下扫了一眼他的装束.说:“您还是先去梳洗一下.您这一身太脏了.靠近夫人不太好.”说罢.他转身进了屋.
舒默皱眉.看一眼阿尔萨.道:“还不快去备水.”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狼狈.这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赶路.能不脏吗.
阿尔萨的动作很快.他知道现在公子情绪非常不好.所以尽量减少存在感.沐浴房里.舒默快速地将自己打整干净.洗澡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不断地回忆着阿尔萨的话.眼底的杀意毕露.
然而.此时此刻.他沒有心思去处理那些人.他只盼着舞惜能平安无事.
舒默回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府.蓝纳雪知道后忍不住后退一步.她本以为公子还得有两日才能回府.沒想到这么快.她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颤抖:“公子可说了什么.”
“并沒有.公子一回來便赶往了漱玉轩.现在守在那儿的.”子衿说道.
蓝纳雪喃喃道:“一直守在那儿.”公子的心底眼里大概除了夫人再也沒有旁人了.这次夫人无事还好.倘若真有什么不测.只怕她们都要跟着陪葬吧.
当乌洛兰和茹茹也得知舒默回來的消息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赶到了漱玉轩.毕竟她们不是蓝纳雪.整件事同她们并沒有任何关联.所以她们打着关心的名义守在漱玉轩的外面.
舒默进了内室.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舞惜.他的心沉到底……
“舞惜.舞惜.”舒默仿佛怕惊醒了舞惜似的.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一手撑着床边稳住身子.一手缓缓地握住舞惜的手.低沉沙哑地说道.“舞惜.我回來了.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榻上的舞惜一点反应也沒有.舒默眼睛都不眨地凝视着舞惜.三个月未见.因着怀孕本该长胖的舞惜却似乎更瘦了.不大的小脸如今更是只有巴掌大小.整个人瘦的给人不盈一握的感觉.因着瘦.使得她的高高隆起的腹部大得令人心惊.舞惜的小手微凉.那缕凉意渗入舒默的心中.让他更是紧张.仿佛就要失去她一样.
“舞惜.我答应你的事还沒有做到.你醒过來啊.舞惜.只要你醒过來.我什么都答应你.”舒默深情地说着.他记得舞惜曾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我等着看你掌天下权的那一日.”.舒默在心底默念:舞惜.我还沒有掌天下权.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否则日后我去哪儿找美人呢.
云珠看着在舞惜床前低声倾述的舒默.同往日的二公子一点都不一样.此刻的他就像平常那只痛失所爱一样.身上透出來的哀伤让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
云珠在心底想着:公主啊.公子回來了.您感觉到了吗.您已经睡了这么久了.也该醒了吧.公子这般伤心欲绝.您若看到了必定会心疼的.您肚子里还有小姐呢.您若一直这样.您让她怎么办呢.
“舞惜.还记得一年前吗.当时我病重在慕容部落.是你毫无畏惧地从平城赶到我身边.是你不眠不休地照顾我.是你支撑着我度过那最难熬的几日……舞惜.你可知道.当我睁开眼睛看见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带给我多么大的震撼吗.就从那日起.我便告诉自己.你就是我拓跋舒默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舒默深情地说着.
舒默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外间的人听见.乌洛兰和茹茹对望一眼.都心思晦涩地低下头.她们从未想过那些动情的话会是从公子嘴里说出來的.
她们是跟着舒默最久的人.舒默的狠辣她们都见过.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对伺候自己的女人也毫不留情.就好比是杜筱月.被他毫不留情地舍弃在外.连着对她们.公子何时有过好耐心.
然而.那样的公子她们早已习惯.虽说大家心知肚明.夫人对于公子來说.是不一样的.可是.她们还是从未见过公子这般.他语气中的情深令人动容.仿佛只要夫人醒过來.他可以将一切都送到她的面前.原來.他对夫人用情如此之深.
乌洛兰缓缓地垂下眼帘.她在茹茹的耳边.苦涩地低言:“我一直都知道公子宠着夫人.疼着夫人……可是.我从未想过公子对夫人竟这般深情……”
“呵……”茹茹低笑.沒有说话.原來公子对夫人……公子已经不能失去夫人了.
舒默的手轻轻覆上舞惜的腹部.那里面有着他和舞惜的宝贝儿.他能感受到孩子的生命力.舒默用另一只手握住舞惜的手.他说:“舞惜.你看.我们的宝贝在动呢.他在告诉你.要坚强.”
“舞惜.你知道吗.前日夜里.我做梦.梦见你的身下满是鲜血.我从梦中惊醒.便决定赶回來.而当时.你已经睡着……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呢.”舒默话语中的温柔能将人溺毙其中.
“舞惜.我这一生从沒有那么惊慌失措过.当我从梦里惊醒时.我承认.我当时真的是害怕了.从沒有过的害怕.这一路上.我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我就怕我回來晚了.怕你不等我.怕你不要我……舞惜.若非你此次出事.我想我还无法明白心底的触动.”
舒默俯身将吻印在舞惜的眉眼处.他轻声道:“我可以告诉你.告诉这天下所有人.我拓跋舒默喜欢你.我这一生绝不能失去你.”
众人听见这话都震惊了.抛开舒默的身份不谈.从沒有哪个男子对女子有这样动情的表白.
说话间.宁舒端着药碗进來.“公子.夫人的药熬好了.”
“我來.”舒默自宁舒手里接过药碗.他小心翼翼地将舞惜扶起來.云珠连忙坐在舞惜身后.抱住舞惜的身体.舒默端着药碗.细心地吹凉.喂到舞惜的嘴边.温柔含情地说:“舞惜.喝了药.你才能醒过來.才有力气将我们的宝贝儿生下來.”
舞惜似是能听懂舒默的话.她嘴唇微张.将药喝下去.嘤咛一声.她的眉心微蹙.药汁自她唇边溢出一些.舒默见状.唇角微微勾起.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丫头.哪怕这个时候.也是排斥吃药的.这么些年的相处.舒默对舞惜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舞惜一贯是排斥这些苦汤药的.平日里.能不吃的她坚决不吃.不能不吃的.她也要讲尽条件.有时候.舒默都会觉得.在这一点上.舞惜还沒有瑞钰听话、省心呢.
他耐心地对舞惜说:“舞惜.你好好地将药喝了.等你醒來.我给你买糖果吃.好不好.”说起这个.也是有缘由的.还记得舞惜第一次让他去买糖果时.他当时觉得一个大男人去买这些.太损面子.可现在看來.只要舞惜能醒过來.别说买糖果了.干什么他都愿意.
将药碗递给宁舒.舒默细心地将舞惜慢慢地放平.他问刘子然:“你跟我说实话.舞惜什么时候能醒过來.”
“回公子.关于夫人的情况.我也说不好.我行医这么多年.夫人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刘子然说.“按着脉象來看.夫人应该已经早都苏醒了.且夫人腹中胎儿的情况良好.夫人如今这样.不知是不是心底有什么情绪.也许是她自己不愿意醒过來.”
“什么.舞惜自己不愿意醒过來.”舒默瞪大眼睛.一副你胡说的神情.
“事实就是如此.公子还是多和夫人说说话.兴许能唤醒夫人.”刘子然向來是不畏惧舒默的.他建议着.
舒默听他这么说.心底的担忧减少一分.既然多说话就可以唤醒舞惜.这有何难.他挥挥手.对他们说:“你们都下去吧.”
知道公子这是有话单独想和公主说.云珠点点头.轻声说:“公子.那奴婢们都守在门口.有事您就就奴婢们.”
舒默头也不回地颔首.云珠率先走了出去.接着刘子然和产婆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