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乞颜将拟好的遗诏递给库狄:“库狄.你是跟着本汗时间最长的人.本汗对你沒有什么不放心的.关于继位一事.你也心知肚明.所以本汗将遗诏交给你.你好好将这个收好.若是本汗早走一步.你务必要在舒默回來以后.将这个公之于众.本汗的江山.万万不能落在除了舒默以外的人手中.”
库狄接过遗诏.再听着拓跋乞颜仿佛临终遗言一样的话语.库狄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拓跋乞颜的面前.说:“大汗.奴才自小便跟着您.对您绝无二心.这遗诏交给奴才.您就放心吧.只是.那些不吉利的话.您别说.”
拓跋乞颜见他这样.呵斥道:“哭什么.本汗现如今不是好好的.你一直跟着本汗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本汗为这些小事烦恼过.”
库狄听了这话.连忙抬手将泪水擦拭干净.起身说道:“那大汗也别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拓跋乞颜见他这样.忍俊不禁:“滚开.愈发胆大了.还敢跟本汗谈条件.”
库狄将遗诏放好后.连夜将拓跋乞颜身边的人换掉.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合宫上下所有人.
颐华宫内.阿尔朵本已睡下了.墨兰轻轻敲了敲门:“大妃.”
“什么事啊.”阿尔朵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耐烦.“进來回话.”
墨兰进來后.在阿尔朵耳边低于几句.阿尔朵听后迅速起身.诧异问:“是吗.有这等事.他人在哪儿.”墨兰指了指门外.说道:“他在大殿外候着.大妃要见他吗.”
“让他进來.”阿尔朵将衣衫穿好.吩咐道.
不一会.一个面生的内监闪进了颐华宫的偏殿.紧跟在墨兰的身后.低着头.安静走路.直到墨兰低声说:“大妃安.人已经带到.奴婢先退下了.”
内监并沒有抬头.他的余光瞥见华丽衣衫的一角.已然跪下:“大妃安.”
阿尔朵很满意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停顿了一会后.方才说:“起來吧.听说你们都被库狄替换走了.你如今在哪儿当值呢.”
内监依言起身后.低头低声说:“回大妃.库公公今日突然将奴才们全部替换了一遍.如今大汗身边当值的除了库公公外.再沒有原先的人.奴才如今还沒有分.库公公让奴才先去御花园呆几天.”
“突然.今日发生了什么事.”阿尔朵敏感地问.
“今日二夫人进宫侍疾.带了二公子府上一个号称是神医圣手弟子的大夫.似乎那个大夫给大汗把过脉.那个时候奴才们都不得进内伺候.所以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奴才觉得库公公突然替换奴才们.应与此事密不可分.”内监如实禀告.
“哦.又是那丫头.”阿尔朵有些愤愤.“怎么什么事都少不了她从中掺和.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不如好好休息一阵.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是.大妃.那奴才先行告退了.”内监回话后在墨兰的带领下退了出去.
阿尔朵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地.在寂静的夜里听來让人有几分心惊.依他所言.那么大汗应该是有所察觉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大妃.咱们接下去怎么办.”墨兰已经回到偏殿.询问道.
阿尔朵低头轻轻转动左手上的戒指.说:“什么怎么办.”
墨兰接话:“就是那药……”
阿尔朵斜她一眼.声音温柔似水:“那药当然不能继续再用了.这样吧.明日将我新得的那盆花送到大汗那去.就算是我的一点子心意吧.”
墨兰闻言.眉心骤然一跳.低声说:“是.奴婢遵命.”
阿尔朵挥挥手.墨兰退了下去.阿尔朵回到寝殿.躺在榻上.却了无睡意.她之所以用那秘药.是因为那药会让人神思倦怠.精神恍惚.继而缓慢地将人的健康蚕食.直至殒命.中毒者并不会十分难过.可是那多事的舞惜非要让那大夫进宫把脉.害她迫不得已要用速战速决的办法.
翌日.阿尔朵带着墨兰一同前往安昌殿.
“大妃安.”库狄行礼请安.“大汗尚在歇息.奴才斗胆请大妃稍候片刻.”
阿尔朵微微一笑.说:“这是应当的.大汗既在休息.那我等等也是应该的.墨兰.将这个交给库狄吧.”她边说边指一指墨兰怀中抱着的一盆绿叶植物.
库狄看一眼那植物.并未多说.接过來后放在了拓跋乞颜寝殿外的走廊外.
阿尔朵静静看着.扫一眼周围的奴才.仿佛才发现般.带着几分惊讶问:“库狄.是我太久沒來了吗.我怎么瞧着这些下人们有些眼生呢.”
库狄低头回话:“大妃您忘了.大汗身边的人不是定期要更换吗.您有几日沒來了.大概不知道吧.”
“哦.这样啊.”阿尔朵恍然地点头.不再说话.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里间传來了拓跋乞颜低咳的声音.阿尔朵听后连忙进去.库狄也紧跟在身后.
拓跋乞颜睁眼看着阿尔朵.说:“大妃也在啊.來了多久了.”
“回大汗.妾才來沒有一会儿.听库狄说您好睡.就沒有打扰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妾前些日子去问了太医院.好像说是给您开了安神汤.现在还在用吗.效果怎么样.”阿尔朵一脸关切.
拓跋乞颜深深凝视一眼她.平和地说:“那安神汤本汗用了好一阵子.似乎沒有什么用.本汗也喝烦了.便想着停一阵子.有劳大妃记挂.”
“大汗说这样的话.就是见外了.妾所有的一切都是您赐予的.妾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些太医院的太医们.也真是无用.不如妾嘱咐他们重新换了药方來煎.”阿尔朵坐在拓跋乞颜的榻边.细心地用手帕为他擦拭因熟睡而起的薄薄一层汗意.
拓跋乞颜沒有说话.仿佛在享受着她殷勤的服侍.过了一会儿.方道:“有你在本汗身边.本汗的病也好的快些.大妃当真贤惠.”
阿尔朵听着他的夸赞.面上似喜还羞.仿佛不能承受一般.娇嗔道:“大汗如此夸赞.真真是让阿尔朵惭愧至极.”
如此闲话一番.拓跋乞颜已又有了倦意.阿尔朵见状.连忙起身说:“说了这么会的话.大汗想必也累了.妾先行退下.稍晚些再來伺候您吧.”
拓跋乞颜点点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待阿尔朵离去后.库狄方才进來.对拓跋乞颜说:“大汗.方才大妃來时带了一盆植物.奴才放在廊下了.您看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拓跋乞颜睁开眼睛.盯着库狄.问:“你是怀疑什么.”
库狄连忙跪下.道:“奴才并非是疑心大妃.只是.奴才被前次的事弄怕了.有些草木皆兵.大汗见谅.”
“本汗并非是责怪你.相反.本汗看重你的细心与忠心.此事便依你.待一会太医來把平安脉时.你命他看过就是了.”拓跋乞颜说道.
两日后.下了早朝.桑拉去颐华宫请安.
阿尔朵屏退了所有下人.对桑拉说:“桑拉.阿妈之前让你好好准备的.你可有准备好.”
桑拉点头.拍着胸脯说:“阿妈放心.儿子已经按您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当.只待父汗殡天后.儿子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时机.一举称汗.”
阿尔朵眼皮微跳.对桑拉说:“不是阿妈对你不放心.只是这次的事是决不允许有任何闪失的.所以.你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凡事还是应该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这事情一旦出了纰漏.沒有人能保得了你.”
桑拉请阿尔朵啰嗦了半天.忍着不耐.豪气地一挥手:“阿妈.您就相信儿子这次吧.这次这事事关重大.我绝不允许有任何差错.您放心就是.”
阿尔朵知道桑拉有些不耐烦.也不好再多说.只得嘱咐了两句就让他离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临近.她这心底越是不安.
漱玉轩内.舞惜自从那日回來后.心底便一直焦虑.几次派人去问刘子然.刘子然那边都沒有回话.她知道刘子然晓得轻重.必会全力以赴.所以也不好再去催促.生怕忙中出了乱子.
这日.她正坐在庭院中看着瑞钰叫瑞琛舞剑.别看瑞钰也不大.但是当起师傅來.还是像模像样的.只可惜徒弟太懒.瑞琛一直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并不十分用心.舞惜摇摇头.瑞琛这孩子聪明异常.可就是太懒了.
“夫人.夫人.”刘子然急冲冲地闯进來.
舞惜见他这样子.便知道必是那汤药有了结论.连忙起身.抬手示意他先别说.一面吩咐徐嬷嬷和宁舒她们看着瑞钰、瑞琛.一面由云珠扶着进了屋.众人见此情形.便知有大事发生.于是也有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说吧.”舞惜开门见山.
“那汤药中被人做了手脚.下了慢性毒药.”刘子然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舞惜一惊.从椅子上猛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