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惜的冥思被单林突如其來的勒马打断.她尚且心有余悸时.单林已然下了马车在车窗旁小声说:“夫人.探子回來了.”
舞惜低声吩咐:“让他过來回话.”
“夫人.”车外的探子低声回话.“北衙禁军已被大公子的人控制.斛律速将军被带进宫软禁起來.皇甫麟将军只带了一少部分心腹将士.已撤退到城外.”
舞惜惊愕.沒有想到桑拉的动作这么快.然而……
“他凭什么软禁斛律速.又凭什么控制整个北衙禁军.”舞惜问出心底的疑惑.北衙禁军向來是拱卫皇城的.只听命于大汗和直属将军.
“大公子假称大汗病重.需要调兵前去护卫.同时.他手中握有大汗的虎符.斛律速将军对他的命令提出了质疑.便被他直接带走了.北衙禁军的将士们向來是见兵符如见大汗.自然唯命是从.”探子说得详细.
舞惜想了想.吩咐道:“你继续监视北衙禁军.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想办法通知.单林.我们立刻出城.一路走來.百姓皆十分平静.想必大汗殡天的消息桑拉还是全面封锁的.趁着沒有全城戒严.我们速速出城去找皇甫麟.”
“是.夫人.”
单林扬起马鞭.马车飞速前进.按着探子的指使.舞惜很快找到了皇甫麟.皇甫麟看见舞惜.连忙上前:“夫人.大公子突然调动了北衙禁军的人马.并带走了斛律速老将军.属下同弟兄们是拼尽全力方才出了城.夫人.可是汗宫里出了什么事.”他的直觉告诉他.大公子的人是來者不善.
舞惜点头.简明扼要地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看一眼周遭.问:“大祭司呢.”
“什么大祭司.并未瞧见.”皇甫麟在听说了大汗殡天.桑拉意欲篡位的消息后.惊讶万分.
舞惜猛地跺一下脚.焦急地说:“糟了.只怕大祭司也已被桑拉控制住.不行.我得亲自回城去接大祭司出來.”说罢看一眼皇甫麟身后的人.压低声音问.“皇甫麟.这些人全部都可靠吗.”
皇甫麟点头:“是.这些人都是和属下一起跟着公子打了常山要塞的.否则先前也不会同属下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杀出城了.”
“将士们.看着你们站在这.我非常欣慰.你们可曾知道.大汗已经殡天.大公子却秘不发丧.其心可诛.你们都是乌桓的勇士.我会一直跟着你们一起.等着二公子从前线回來.届时我们要一同杀回平城.拱卫汗宫.以慰大汉在天之灵.”舞惜在听皇甫麟说完后.当机立断站在马车上.大声说道.
原本一直沉默的将士们.听舞惜说完后.一个个群情激昂.高声道:“誓死跟随二公子.拱卫汗宫.以慰大汉在天之灵.誓死跟随二公子.拱卫汗宫.以慰大汉在天之灵.”
舞惜满意地点头.从马车上跳下來.对单林说:“走.我们迅速回去.”
皇甫麟拦住她.说:“夫人.万万不可.如今只怕城内已经不安全.您既然已经出來.断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大祭司那属下派人前往.”
“不行.我必得亲自前往.若是桑拉已经在大祭司面前说了什么.我也好相劝.放心.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舞惜看一眼身后的马车.说.“马车不用了.一來太显眼.二來速度太慢.皇甫麟.给我牵一匹马來.再派几个身手矫健的将士给我.”
几次打交道.皇甫麟已知舞惜的性格.她若是认准的事.必定是沒有回旋余地的.只得按她的吩咐.将一切备好.仍旧不放心地嘱咐:“夫人.您知道公子有多么地重视您.您一定要珍重自己.”
“放心吧.桑拉那点小伎俩.我还看不上眼.”舞惜说着.“若是真有什么事.告诉舒默.瑞钰和瑞琛我已送去仁诚汗府上.另外.告诉他.务必从桑拉夺回属于他的一切.醒掌天下权.我等着看那一天的到來.”
“是.夫人.”皇甫麟郑重地点头.
舞惜利落地一跃上马.头也不回地驰骋而去.让她身后原本想要保护她的人诧异不已.也连忙翻身上马.紧随而去.皇甫麟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拜服.而他身后的一众将士均瞠目结舌.有人小声地议论着:“二夫人不是汉人吗.”“是啊.二夫人还是大秦皇帝最喜欢的女儿呢.”另一个士兵说.“可是你们看二夫人那骑马的姿势.就是乌桓女子也少有能与之相比的.”有人低声夸赞道.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一时间对二夫人莫有不服.
当舞惜、单林以及北衙禁军的四个人.在赶去大祭司所居神庙的路上时.碰到了单林派出去的探子.事情果然如舞惜想的一样.神庙外已有桑拉的人.
据探子称.当他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桑拉的人将神庙围起來.他装作敬香的百姓.得知桑拉的人同神庙内的祭司曾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之后.那些人称要保护大祭司的安全.将神庙围了起來.不过后來不知为什么那些人又撤走了.只留了少数人在外监视.
舞惜问:“有多少人.”
“并不多.不过十余人.”探子道.
舞惜略微沉吟.果断道:“走.我们也去敬香叩拜长生天.”
当舞惜來到神庙外.在探子的指引下.果然发现了那些监视的人.她有些诧异.桑拉应该非常看重大祭司.为何不直接将大祭司请走呢.当然.也幸好大祭司还在.省了他们不少事.
舞惜翻身下了马.她低头看一眼自身的穿着.心中暗暗庆幸.好在出府时她考虑到骑马这些问題.换上了利落的骑马装.而她又一向不热衷于抛头露面.因此桑拉的那些侍卫并不认识她.尤其是她如今这样的装扮.大概就是桑拉本人也要看一阵.才能将她认出吧.
单林和另一个人扮作是舞惜的随从.另外的四人则单独进入神庙.进去后.舞惜找到一个正在扫地的祭司.直接询问关于大祭司的所在.
祭司打量她一眼.二话不说便将她带到大祭司的房间.舞惜见了大祭司刚要拜下去.便见大祭司微微侧身.似乎不受她的礼.舞惜有些纳闷.然而单林心底却微微惊讶.
“二夫人.”大祭司主动先打了招呼.
舞惜微微一笑:“大祭司.方才神庙來了不速之客.相信您已知道宫中的风云突变.”
大祭司颔首.说:“是.我不仅知道大汗殡天的事.同时算到了大公子和您都会來找我.二夫人.我已等候您多时.”
舞惜心下暗自赞叹.大祭司果然有两下子.看事情极清楚.也料事如神.舞惜知道他这样说.必是同意和她走.但是话还是要说明白的:“大祭司料事如神.我深深拜服.今日前來.是想请大祭司襄助.大祭司同父汗交情甚笃.必然也知道父汗心之所向.大公子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错.大汗曾同我提起.有意立二公子为世子.且今时今日.大汗突遭此变故.想必二夫人同我心中都有数.我先前既沒有离开.就是为了等您的到來.”大祭司说道.
舞惜心下一喜.便急着要离开.经单林提醒才记起外面还有人在监视.舞惜皱了下眉.最好是能悄然离去.若是惊动了桑拉.就不好办了.舞惜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她低声询问大祭司的意见.大祭司听后.饱经沧桑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
舞惜召集了几个祭司.将安排一一告知.末了她低声对大祭司说:“委屈您了.”
当舞惜她们顺利离开时.看见桑拉的探子们全被吸引到神庙的前门处.舞惜颇有些得意.单林夸赞道:“还是夫人足智多谋.”舞惜淡淡地笑称:“这一招叫金蝉脱壳.”
路上.舞惜从大祭司口中得知了先前发生的事……
早在桑拉的人來之前.大祭司便已算到今日宫中会有大变.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所谓的大变竟是大汗殡天.当桑拉的人出现时.口口声声说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要请他出山.进宫为大公子主持继位一事.
大祭司就已然知道大汗殡天是因为桑拉已等不及想要谋反.抛开大祭司同拓跋乞颜交情甚笃不说.但是桑拉的所作所为.大祭司也不会去做为虎作伥的事.因此他断然拒绝了.
最开始的时候.那些人似乎有意想要合围整个神庙.说是为了保护他.实则是为了逼他进宫.只是他已然料到舞惜必会及时赶來.倘若真被合围.只怕舞惜无论如何也进不來.于是他告诉他们.合围神庙是对长生天的亵渎.必会受到长生天的惩处.那么桑拉想要顺利继位.是断无可能的.
在乌桓沒有人不敬畏长生天.也沒有人不尊敬大祭司.他们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将人撤走.只留了十余人在外监视.也正因此.舞惜一行人才能顺利将大祭司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