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茹茹所想.远在前线的舒默压根就还不知道平城这两日发生的这些事.乌桓大军在舒默的运筹帷幄中.可谓是势如破竹.
征战已经几个月.舒默考虑到将士们需要休整.因此这些日子乌桓方面挂了免战牌.舒默只是命人加强防备.而另一方.逐斯部落几个月下來.几乎就要受不住舒默的疯狂进攻.难得碰上舒默这边主动挂上免战牌.逐斯部落的首领简直是大喜过望.自然也赶快抓紧时间休整军备.不会主动挑衅上门.
中军帐中.舒默同承昭、皇甫毅等将领一边研究行军地图.一边讨论战阵布局.
好容易告一段落.舒默说:“这几个月來.大家都辛苦了.趁着这些天的休整.大家也都好好休息.待养精蓄锐后.我们就一鼓作气.等这次回朝.我必定在父汗面前.为大家请功.”
“大将军.您一直同将士们一起.您更辛苦.”一个偏将说道.这话说得并沒有拍马屁的嫌疑.而是将士们发自肺腑的真言.毕竟舒默白天里同将士们.到了夜间.还要研究第二日的作战计划.几个月下來.人看着也更精瘦了些.
舒默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我并沒有什么.只是想着将士们也都离家久了.必定思家心切.所以接下去我们要速战速决.”
皇甫毅看他一眼.揶揄说:“大将军.您这是故意刺激我这样的单身汉的吧.如今谁不知道您是家有贤妻.只怕您恨不能现在就回到夫人去吧.”
舒默一记眼刀飞向他.然而皇甫毅向來是脸皮厚.似乎浑然不觉般.舒默说:“就你话多.你再说.下次我便向父汗申请.将你发配到不毛之地去守边疆.”
皇甫毅顿时起身.说:“大将军.属下知错.您可千万别这样啊.我阿爸还等着我们兄弟俩早日给他生个大胖孙子呢.”那样子.让人完全无法将眼前之人同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联系在一起.
整个中军帐内的人均哈哈大笑.舒默摇摇头.无奈地说:“就你这副样子.我看老师还是指望阿麟更靠谱.”说罢.对众人说.“好了.大家都下去吧.好好休息.”
其余人都起身退下了.承昭和皇甫毅却并沒有反应.
舒默挑眉:“你俩还不走是什么意思.”
“二堂兄.我们俩这不是体贴您一个人孤单寂寞嘛.这才主动留下來供您娱乐.面对我们这样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您就算不嘉奖.也不能这样啊.”承昭嬉笑着说.
舒默瞥一眼一旁笑得奸诈的皇甫毅.对承昭说:“承昭啊.以后离阿毅远一点.”
皇甫毅听后.连忙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我说公子.怎么什么事您都怪在我身上.明明是承昭自己说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舒默的回答言简意赅.
三人正说话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來.三人均一愣.大步起身.心知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掀开帘幕.传令官进來说:“大将军.有人拿着这个说是有要事求见.”说话间.地上一块玄色的牌子.
舒默接过來一看脸色刹那就变了.皇甫毅也是知道这牌子的.因此一扫之前耍宝的不正经.脸色变得沉重.唯有承昭不明所以.疑惑的眼神在两人脸上逡巡.
“叫他进來.”舒默吩咐道.有这个牌子的均是他自己培养出來的暗卫死士.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千里迢迢赶來的.除非是有极重要的事发生.舒默几乎下意识地以为又是舞惜或是孩子们出了什么事.
“公子.”來人跪地.语速极快.“大汗殡天.”
“什么.”舒默几乎是沒有听清楚的.下意识地问.承昭和皇甫毅也是满脸疑惑.大家似乎都沒有理解到探子的语意.
探子抬头看一眼舒默.复又低下头去.说:“大汗殡天.属下一得知消息.便赶着來告诉您了.”这一次他的语速变慢.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舒默猛地后退.虎目瞪圆.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探子的脖领子.逼问:“你再说一遍.父汗怎么了.”
这探子本就是一路不眠不休地疾驰.几乎沒有休息.身体已在崩溃的边缘.哪里受得了舒默这样的力道.眼见就要昏过去.承昭和皇甫毅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舒默.承昭在他耳边低吼:“二堂兄.您冷静点.”
“滚.你让我怎么冷静.”舒默咆哮道.他松开那个探子的衣领.那探子顺势到底.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旁边立刻有人上前将他抬下去.同时.舒默猛地挣脱开承昭和皇甫毅的束缚.两人对他沒有防备.被他大力掀翻在地.
舒默起身便往外奔.承昭、皇甫毅迅速起身.飞快跑上前.再度将他拦下.皇甫毅问:“公子.您这是要干什么.”
舒默看也不看他们.又想越过他们向前跑.只是这次有所防备的两人怎会再次失手.舒默见他们如此.喝道:“给我滚开.我要回去.我要去送父汗.”
承昭能够体会他的心情.然而却不能由着他只凭一时冲动.他冷静地在他耳边说:“二堂兄.您冷静点.您想想.大汗殡天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大堂兄他必定已经占尽先机.您此时贸然回去.会有什么后果.您想过吗.您真的还有机会看见大汗吗.”
承昭的话从某个程度上來说.的确是让舒默冷静了不少.他不再挣扎.不再想着要即刻赶回平城.那两人见他这样.也松开手.
舒默挥挥手.命他俩也退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吩咐下去.不许人來打扰.”
“是.”承昭和皇甫毅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走在外面.皇甫毅想起方才承昭的话.问他:“你不是一直以來都同大公子更亲近一些.”
承昭斜他一眼.语气中有着几分鄙夷:“这么多年.沒想到你问这样的问題.阿毅啊.你这脑子不够用啊.”那说话的口吻像极了舒默.
皇甫毅不以为意.说:“你之所以能和公子交好.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几年我们一起南征北战.在某种程度來说.你更欣赏的应该是大将军而非二公子.但是大公子不同.你自幼便同他亲近.我至今都记得.你们这些人小时候都是瞧不起我们公子的.我以为公子再怎么也比不过你们的幼年之交.”
承昭失笑.不想一向粗犷的皇甫毅还有这么细腻的感情:“你看问題的确很准.分析的也不错.我当年的确有些瞧不上二堂兄.之后若沒有常山那一次的朝夕相处、出生入死.只怕我现在仍旧十分瞧不上他.”承昭并沒有半分忌讳.“但是正因为有了这些.所以现在的我更加欣赏二堂兄.至于他的身份.大将军或是二公子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拓跋舒默.”
皇甫毅想了想.点头道:“说的也是.你能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我十分欣慰啊.”他边说着边拍拍承昭的肩膀.
承昭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说:“一边呆着去.什么叫弃暗投明.我大堂兄也沒有那么不堪吧.”毕竟是自幼便疼他的大堂兄.承昭还是下意识地去维护他.
提起桑拉的为人.皇甫毅嗤之以鼻:“他做过的那些龌龊的事.你是不知道.若不然.我打赌.你会恨不能从來沒有认识过他这种人.”
听着皇甫毅将大堂兄越说越不堪.承昭有些不高兴了:“阿毅.你怎么回事.我将你看成是兄弟.所以平时你不论和我怎样都沒事.我也知道你和二堂兄是自幼的交情.你向着他.我沒意见.毕竟二堂兄的确优秀.但是.你再这样说大堂兄.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承昭一直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有着极分明的是非观.其实并非是他刻意去偏袒桑拉.实在也是桑拉表现在他面前的一面.并不如皇甫毅说得那样.
看着承昭一脸的愤慨.大有“你再诬陷大堂兄.我们便割袍断义”的气势.皇甫毅有些无奈.这孩子.还真是天真呢.想了想.皇甫毅决定捡几件桑拉做的事告诉承昭.反正这时过境迁了.多一个人知道并无妨.
这样想着.皇甫毅走到承昭并肩的地方站着.拍拍他的肩膀.大有苦口婆心的样子.对他说:“承昭啊.我告诉你.事情呢是这样的……”
于是乎.在皇甫毅的讲述下.承昭知道了桑拉是如何派人暗算舒默、以致舒默差点殒命.之后又试图嫁祸大秦的事;知道了桑拉是如何说服乌洛兰将蓝纳雪腹中之子害的流产的事;知道了桑拉是如何纵容部下在打仗胜利后烧杀淫掠的事……
承昭听后一脸的震惊.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方才皇甫毅说了那么多在他看來是不可饶恕的事.居然全是出自大堂兄的手笔.他摇摇头.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皇甫毅沉吟片刻.最后叹口气.故作无意地说:“公子之所以这么反感大公子.除了之前那些.还有就是因为夫人了.大公子曾经妄图对夫人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