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默看向皇甫毅.问:“这次出征.谁沒來.”
“哦..”皇甫毅使劲拍一下额头.怎么把他给忘了.这几个月仗打得酣畅淋漓.他几乎把那些不重要的甲乙丙都忘到脑后了.还好有公子提醒……
舒默点头.说:“沒错.所以你便率小部分人马一直同大军保持距离.一旦成功撤退.务必注意隐蔽.”
“公子.您算准了他一定会來.”皇甫毅问.其实.也不一定啊.他应该还沒有那么重要吧.
舒默看了眼远处.果断地说:“如果说原來我沒不是特别肯定.那么现在.我敢说.他一定会來.阿毅.这事就交给你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公子放心就是.连他都收拾不了.我皇甫毅也就白跟着您混这么多年了.那不是给阿爸和您丢人吗.”皇甫毅永远有着这样潇洒乐观的自信心.
承昭见他们像打哑谜一样.这里就他们三人.他俩还这样说话.指定就是想要瞒着他了.承昭的内心有些不舒坦.大事当头.二堂兄果然还是信不过他.否则.怎么重要的事.就不让他去.但是承昭自幼的教养以及军中多年的规矩.让他知晓.这种情况下.不该问的绝不多嘴.
舒默看出他的心思.说:“承昭.阿毅的事不适合你.我这里到时候会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你.我若不把你当兄弟.这会儿.你便不会站在这里.”
舒默的话让承昭心中有一丝惭愧.他呐呐地开口想要解释.舒默抬手.示意他不必开口.只见舒默來到行军地图前.放下地图.对他们说:“最后.來商量下大军撤退路线.”
一般说來.舒默说“商量”.其实他都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留下商讨的余地给副将们.若是有由于他的想法.他也并不是墨守成规之人.同时.他并不是一个会和属下抢功的人.更多情况下.他都会主动为属下去在大汗面前说话.
正是舒默这样的性子.也就不难解释.为何朝中绝大多数年轻的臣子会向着他了.比较遗憾的只是这些年轻的朝臣们说话往往沒有老臣们又分量.
一直跟着舒默的承昭和皇甫毅了解舒默的为人.各自阐述了自己的看法.难得两人这次特别有默契.舒默便听便点头:“不错.我同你们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谋而合的.”
舒默走到案几前提起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指着说:“大军不走來时路.我们从这里撤退.回去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夺取某个关口方能回到平城.这些关口均是父汗直接安排的人在把守.若是这会回去.还好说.但是等我们大军撤回去的时候.各关口必定已经换成了桑拉的人.所以.夺一处关口是不可避免的.”
冷静看一眼地图.舒默大手一指.说:“从地形布局來看.北楼关这里易守难攻.因此素來这里的人都不多.我们便由这里返回平城吧.汉军营中的将领们大多都是打过常山要塞的.夺取北楼关这样的关口对大家來说应该并不难.”说到这里.舒默一直冷冽肃杀的面部表情有了一丝暖意.“而且……或许到时候有惊喜等着我们.”
皇甫毅和承昭听了这话.纷纷偏头看他.等着听他的下文.谁知他竟转瞬间恢复如常.说:“好了.传令下去.收拾行囊准备开拔回朝.阿毅.你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众将领.明白吗.”
“是.”皇甫毅答得响亮.“不过.公子.您所说的惊喜.是什么.”最不喜欢公子这一点.仗着比他们聪明那一点点.每次有什么好玩的.都不告诉他们.太可恶了.
舒默抬眼扫过皇甫毅.发现承昭也有所期待地看着他.含糊道:“沒什么.到时候看吧.都说了是惊喜.你们等着就是.也不一定有呢.但是说了就一定不是惊喜了.”其实.那一瞬间.他心底不过是有那念头闪过.也是说不准的.
皇甫毅心有不甘.只是一般说來.公子既然这样说了.多半也就不会告诉了.他虽有好奇心.但是毕竟时间紧迫.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皇甫毅只得道:“那属下先行告退了.”
承昭原本也该一起出去的.但行至门口.他脚下一顿.问:“二堂兄.您方才所说的惊喜.是不是和堂嫂有关.”
舒默回过身去:“为什么这么说.”
“自从您得知了大汗的事后.便一直是阴沉着脸.我仔细注意过.您唯有方才提起惊喜时.脸上有一丝暖意闪过.”承昭问.“我以为如今这个时候.除了堂嫂外.大概沒有谁这样的本事.让您光是想想就能面含温暖了吧.”
舒默心底暗暗赞许.承昭的洞察力惊人.他向來是情绪不外露的人.但是却甚少能瞒过承昭的眼睛.他点头:“不错.和你堂嫂有关.”
承昭见状.再次大胆猜测:“莫非……等我们大军回去时.北楼关已经在我们掌控之中.”
舒默叹口气:“承昭啊.看來我得庆幸.你并非我的敌人.”承昭虽说有些时候在处理问題上.还稍显稚嫩.但是假以时日.疆场上或是朝政上.必会如他阿爸一样.所向披靡.
承昭洒脱地笑:“哈哈.二堂兄.这可是您难得地夸赞我.”顿了顿.他问.“您之所以选北楼关作为突破.不会是因为堂嫂给了你暗示吧.”
“你堂嫂的信你方才沒看.”舒默凉凉地说.
“那是为何.总不会是什么心有灵犀吧.”承昭打趣着说.
舒默沒有心情同他闲扯.简明扼要地说:“因为我和你堂嫂都是有脑子的人.”言下之意是.你比较沒有脑子.
承昭摊摊手.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聪明地选择不去烦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不过.他另有一层担心在:“二堂兄.皇甫麟只有三千北衙禁军.即便他们能拿下北楼关.难道桑拉会坐视不理.桑拉此次等于已经昭告天下.同您势不两立.他既然志在必得.又岂会放任皇甫麟他们三千人守在北楼关.同您里应外合.”
舒默沉默.的确.这也是他心底有些担心的地方.阿麟的人马太少了.桑拉是非抓住他不可的.自然也不会放过阿麟.从舞惜的信中可以看出.当时桑拉的人并未找上他们.但是舒默相信.桑拉派人剿灭阿麟.只是时间的问題.只是.希望如今朝堂上事多.桑拉一时间还腾不出精力來对付阿麟.
“十天.”舒默斩钉截铁道.
“什么.”承昭下意识地问.
舒默看着他.坚定地说:“只要阿麟他们能坚持十天.我大军必定赶到北楼关.”
承昭有些瞠目结舌:“二堂兄.我们现在还在打仗.您已经下了命令.大军要悄悄撤退.所以光是集结军队.悄声撤退.就需要时间.更何况这一路上路远迢迢.十天有些紧吧.”事实上.何止是紧.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舒默开口.语气中有着毋庸置疑:“必须十天.阿麟他们只有三千人.超过这个时间.我怕他们抵挡不住.桑拉对我志在必得.那么他肯定希望在我回去之前解决掉阿麟的人马.所以此次围剿.他必定会派大部队.”尤其是.舞惜还和阿麟在一起.
并非是舒默自私.不顾兄弟生死.只在乎舞惜.因为若是光有阿麟他们.即便被桑拉抓到.大家都是爷们儿.至多也就是皮肉受苦.实在不行还可以假意投降.但是舞惜就不一样了.他明知道桑拉对舞惜一直是贼心不改.加之桑拉的为人.一旦舞惜落在桑拉的手中……
闭了下眼.舒默不敢往下去想.他在心底发狠地起誓:拓跋舒默.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的女人在那儿等着你.你一定要赶回去.桑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便永远别想对舞惜动任何念头.
舒默的脸色比方才更加的阴冷.眼底一片阴鸷.看着便令人心惊.承昭想起方才在外面.皇甫毅的那些话.脸色微变.他知道为什么舒默一定要在十天之内赶回去了.夜长梦多.他是怕自己落下终生的遗憾.
“大将军.那属下即刻回去收拾.只待您号令一下.大军便可拔寨回京.”承昭说道.
舒默颔首.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当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时.舒默还是难掩心底的担忧与伤心欲绝.
他与父汗自从阿妈去世后.便一直关系不好.小时候是因为他看不过父汗在阿妈尸骨未寒的时候.便开始左拥右抱.一副将阿妈抛之脑后的样子.后來.父汗开始渐渐疏离他.哪怕是过问功课.父汗也都是在问道桑拉的时候.才会想起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更多的时候.父汗就像是完全记不起他一样.所以幼年时.他便也不喜欢父汗.疏远父汗.即便被打得浑身是伤.他也不会去找父汗.全当沒有这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