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桑拉顾不上那八分热的茶水溅到手背上.也顾不上那茶器摔碎后飞溅起的瓷器碎片.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來到车邗面前.拎起车邗的衣服领子问道.
车邗说:“公子.奴才还沒有到神庙.便碰见了您派去合围神庙的人.”
“带进來.”桑拉松开车邗.皱着眉等着探子被带进殿.
车邗转身出去.很快便扭着一个探子进來了.那探子一见桑拉.浑身一个激灵.顺势跪倒在地.拼命叩头请罪:“大公子息怒.都是奴才们无用.大祭司他……不见了.请大公子降罪.”
桑拉看着那人.不耐烦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跟本公子说清楚.”
“是.”那探子哭丧着脸.说.“回大公子.奴才们今日是想着进神庙看看大祭司是否愿意帮您说话.然而一进去.方才发现.大祭司他早沒了踪影.”
桑拉听着这话.不禁怒火中烧:“你们那么多人.本公子不是让你们将整个神庙都围起來.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都看不住.本公子要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一群废物.”
探子听见这话.苦着脸.愈发地将身体伏低.懊悔地说:“奴才们原本是按着您的吩咐准备将整个神庙都合围起來的.但是大祭司告诫奴才们合围神庙是对长生天的亵渎.必会受到长生天的惩处.若是您想要顺利继位.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所以奴才听后便命人撤退了.只留了十个人监视在神庙附近.”
“你决定.你凭什么决定.”桑拉冲到他面前.指着他质问.
探子鼓足勇气说:“奴才也是想着大祭司的话.怕会对您极为不利.所以才……”当然.他们更担心长生天的惩处.
桑拉阴冷地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本公子还应该感激你了.”
“奴才不敢.”
“你知不知道这大祭司对于本公子來说有多重要.本公子派了你们那么多人去看着他.就是因为他对于本公子继位一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你竟然敢自作主张地撤人.竟敢让大祭司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消失.本公子要你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桑拉猛地一脚踢在探子的心口.冷冷地说.“不中用.”
那一脚力道极大.然而探子的身体晃了一晃后.他兀自强撑着不敢倒下.这个时候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一会连命都沒了.
“公子.接下去该怎么办.”车邗在一旁问.
“怎么办.怎么办.本公子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桑拉动气道.顺手指了指地上的探子.毫不留情地说.“先将这不中用的奴才给我拖下去.别再让本公子看见他.”
这话就是要赐死了.车邗了然点头.上前准备将探子拖下去.那探子大声道:“公子.奴才知错了.求公子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吧.公子.奴才跟了您这么多年.您再给奴才一个机会吧.公子.”
“聒噪.”桑拉心思烦躁.更加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做了个手势.车邗抬起手.猛地一劈.那探子已然昏了过去.车邗这才将人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回來了.对桑拉低声说:“公子.处决好了.”
桑拉沒有反应.想了会吩咐车邗:“将监视之人选一个明白的给本公子带回來.”这事实在是蹊跷.那大祭司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了.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消失了呢.他一定要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这次回來的这个.明显是路上已经被车邗警告过.因此应对之间非常的谨慎.生怕触怒了桑拉.又会遭到灭顶之灾.
“回公子.奴才方才在來的路上已经想了一路.这几天那神庙都沒有任何异常.只除了第一天.大祭司有一场为前去祈祷的人们祷告的活动.大祭司的祝祷非常的难得.所以当时奴才们也在那儿看.却并沒有发现任何异常啊.”探子仔细回忆着这些天的事.
桑拉认真地听着.末了问:“你说什么.你们去的第一天有大祭司的祝祷.”这太奇怪了.那一天并非是什么节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大祭司怎么会亲自祝祷.
“是.那场活动十分隆重.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探子说.
“小半个时辰……隆重……”桑拉小声呢喃着.突然间想起什么.他问.“大祭司是以本面目示人吗.”
探子摇头:“并非.但是每次的祝祷活动大祭司都不是以本面目示人啊.”这沒什么奇怪的.再说那人的身量同大祭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应该不会有问題的.
而桑拉已然猜到.必是那个时候.大祭司金蝉脱壳.趁机离开的.关键之处是.到底是何人参与其中.
“你仔细想想.在那之前的几个时辰内.神庙附近可曾有可疑的人出现.”桑拉问.
那探子低下头.仔细回忆那天的点滴.猛地.他抬头看向桑拉.说:“公子.奴才想起來了.那天有一个骑马的女子曾去神庙祈祷.”相比较其他走路的人.这大概算唯一的可疑之处了吧.探子知道.无论如何.他必须得说点什么有价值的.否则他对公子來说就彻底失去价值了……
“骑马.”桑拉心底已然有了怀疑的对象.他追问.“那女子是不是骑一匹白马.长得非常美丽.”
“是是是.公子.您怎么猜到的.”探子使劲点头.公子真神.这都能猜的出來.
“猜个屁.”桑拉抬手对着探子的头就是用力的一巴掌.他骂道.“那个女的叫司徒舞惜.是舒默的夫人.这么关键的人你们都能漏掉.饭桶.不中用.”边骂边挥挥手.示意车邗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车邗面无表情地上前.熟稔地抬手.下劈.将人拖下去.
桑拉在大殿内.來回踱步.心中已然是勃然大怒.那该死的女人.又是她.每次都是她.处处同他作对.他原本还想着她必是贪生怕死躲起來了.沒想到她竟然能想到将大祭司接走.那之后的那些关于他的传言必定也都同她有关.她对舒默还真是死心塌地.
原本他是想着她既躲起來了.就让她躲着.等他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再去派人寻她.对于她.他是志在必得的.不想人家早已针对他有所行动了.这样说起來.他也不必派人去寻了.她必定是同皇甫麟在一起.大祭司也一定是和他们在一起.
桑拉气得大吼:“司徒舞惜.你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必定是要得到你的.到时候.你就是本公子的女人了.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公子.接下來您打算怎么办.今日朝堂之上.您同群臣约定要等着大祭司的占卜呢.”车邗在桑拉尚发脾气时.便已经处理好探子.看着公子还在同二夫人置气.车邗有些不能理解.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是解决继位的事吗.公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涉及到二夫人.便会失去理智的.
桑拉听见车邗的话.缓过神來:是了.这是亟待处理的大事.等到他君临天下.还怕舞惜那小小女子会不从吗.
桑拉挥挥手.对车邗说:“你先退下.让本公子好好想想.”现在他面临的问題是:沒有遗诏.沒有玉玺.沒有大祭司的精神支持.朝堂之中还有不少心怀异心的人.不过.好在他手中有兵.舒默现在无非就是汉军营.最多就是再加上慕容营或是比卢部落的支持.这样的舒默还不足以和他抗衡.
若是……
他能说服仁诚汗全力支持他.那么.他的胜算会更大.按说.大伯父以往是支持他的.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大伯父似存有左右摇摆、从中观望的心思……
桑拉在屋内正发愁.猛地想起之前阿妈的话“那些不顺从你的臣子们.你可以先控制他们的家眷.以达到威胁的目的”.桑拉仰头大笑.使劲拍一下大腿.对的.就是这样.只要是谁不支持他.他便将他的家眷控制起來.再不行.便将一两个反对声音最大的.直接处死.
杀一儆百.
他就不相信真有那不怕死的人.对的.明日早朝.就这样.
说起控制家眷.桑拉几乎要将斛律速给忘了.那老家伙同他夫人还在宫里呢.已经隔了有几日了.该去探探他的口风了.说起來.除了斛律速.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到有比他更适合统领北衙禁军的人.
当桑拉出现在斛律速面前.告诉他大汗殡天的消息时.斛律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头下去.心中默念:大汗.二公子不在.大公子篡位的意图如此明显.您必是难以瞑目的.您放心.老臣跟了您一生.多少了解一些您的想法.老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桑拉看着他的举动.说:“老将军.父汗若是看您如此.心中必是安慰.父汗已将乌桓的江山社稷托付给我.本公子今日來就是请老将军相助的.”
斛律速三拜起身后.摇摇头说:“大公子.老夫年事已高.既然大汗都已不在.那么便请大公子恩准老夫解甲归田吧.老臣在此谢过大公子.”
桑拉见他还是态度坚决.心中有气.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