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默郑重其事地看着舞惜.说:“你想想.当年的那件事.谁是最大的赢家.而谁又是被严惩的人.”
舞惜是个聪明人.在政治上极有自己的看法.面对舒默的提问.她认真地想了一会.答道:“其实那次出使山越.子灏十分想去.但是当时朝堂上意见不统一.瑾哥哥一直沒有野心.只想当贤王.所以太子十分拉拢他.便推选了瑾哥哥出使.不想出去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回來后.宰相刘竞博便被父皇申斥了一顿.还被撤了职.”
舒默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个时候.紫陌已经下嫁了刘竞博的儿子.所以刘竞博是百分百支持太子的人.刘竞博被撤职后.好像是由张普在兼任.不过这沒道理啊.”舞惜有些想不明白.“张普也一直是***.”
这也是舒默有些沒有想明白的事.但是有一件事.应该可以肯定了.“这至少说明刘竞博和张普是面和心不和.”
舞惜点头:“他们一直都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又一直都是***.或许存在着一些争宠的事.其实要说起來.大概父皇更信任张普吧.”
舒默颔首.他也是这样猜想的.耳边是舞惜的声音:“你想啊.前番关于楚王的事.父皇在信中只说先皇是受奸人蒙蔽.却丝毫不提那个奸人是谁.可是我们都知道.当年的事是张智一力促成的.如今张智已死.但是张普还在.父皇此举分明也是想保护张普.”
舒默略带激赏的眼光看着舞惜:“分析得有理极了.”
“我有一点不明白.刘竞博和张普就算是面和心不和.但是他们的大利益是一致的.都是想看到太子顺利继位啊.张普为什么要这样去陷害瑾哥哥呢.瑾哥哥也是支持太子的啊.”绕來绕去.就是这个问題想不清楚.“难道张普并非是真正支持太子的.”
话刚说完.舞惜下意识地又想要去否定自己的观点.但是似乎除了这个解释.其他的都说不通.“但是.还是说不通啊.不支持太子.那他支持谁.瑾哥哥吗.瑾哥哥自己都沒有任何想法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子瑾.为什么不能是子灏.据我所知.这个三皇子一直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舒默问她.
舞惜笑着说:“有个事你不知道.张普的女儿就是慕萱.在她嫁给瑾哥哥之前.其实被子灏先看上了.但是张普却回绝了父皇的提议.说了一大堆理由.大致就是看不上子灏.你想啊.若是他真的支持子灏.为何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反而要嫁给***的瑾哥哥呢.”
舒默沉默了.这的确也是说不通的.但是.有一个问題.舞惜可能是因为太了解子瑾.反而忽视了.他说:“舞惜.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对于瑾哥哥的了解.”舞惜问.
舒默颔首.道:“沒错.你说子瑾从沒有过任何争储的念头.所以你觉得张普沒有理由去陷害他.”
“对啊.瑾哥哥不止一次向我表明他想要当一个贤王的心意.”舞惜理所当然地说.
舒默说:“不错.子瑾是这样想的.你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其他人呢.在我看來.子瑾的优秀丝毫不逊色于太子和子灏.那他为什么沒有争储的理由呢.所以说也许张普当年害他.就是将他视作了太子的潜在对手.”
舞惜听了舒默的分析.小脸垮下來.这事情被他们猜來猜去.越來越复杂了.她弱弱地问一句:“那后來.为什么张普还愿意将慕萱嫁给瑾哥哥.他绝非是忌惮父皇的威势啊.毕竟已经拒绝过子灏一次.不在乎再多一次吧.”
舒默沒有马上接话.这个张普啊.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自认自己算得上揣度人心的高手了.却捉摸不透张普的心思.但是有一点.他需要提醒舞惜:“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題.”
“什么.”
“我告诉了你.刘珝是张普的人.而你却说.刘珝是禁卫军.”舒默言简意赅地说.
舞惜恍然:“禁卫军就像是北衙禁军一样.是只对皇上尽忠.只听命于皇上的.”
“沒错.”舒默点头.“你想想.一个本该只听皇命的人.却对一个臣子言听计从.这说明什么.在张普的身上.必定有着什么惊天的秘密是人们所不知道的.想必.你父皇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舞惜大惊之下.猛地起身:“对.这个事一定要让父皇知道.不论张普是好是坏.必定要让父皇心中有个谱才行.”
舒默点头.沒有多言.舞惜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若真如他们所猜测的这样.那么张普身上的秘密必定是隐瞒多年的.也就是说.他必定是在处心积虑得筹谋着什么大事.舒默心中隐隐猜到.大秦.该变天了.
两个人正专心讨论着问題.身后传來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父汗.阿妈.你们看.”
两人回过头去.看见凝懿头戴着一个花环跑过來.來到舞惜面前.她将花环从头上取下來.说:“阿妈.给您的.”
舞惜配合地弯下身子.任凝懿将花环戴在自己头上.凝懿回头问舒默:“父汗.您看看我为阿妈编的花环好看吗.阿妈美不美.”
“好看.你阿妈本就很美.戴了凝懿的花环.就更美了.”舒默由衷地夸赞道.
凝懿满意地靠在舒默的身上.点头说道:“嗯.我也这样觉得.阿妈是最美的.”
舞惜心中有心事.陪着凝懿玩了一阵.便将凝懿交给舒默.转身进了御书房.舒默看着她的背影.就知道她必定是写信给子瑾或是雍熙帝了.
舞惜拿起笔.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将信写给子瑾.这个事还沒有定论.若是直接让父皇知道必定不好.虽说子瑾和张普如今是翁婿关系.但是她相信在大事上.瑾哥哥必定能做到帮理不帮亲.但是在沒有定论的情况下.舞惜的措辞还是非常谨慎的.
自从知道了这个事.舞惜便整日地忧心忡忡.到后面.舒默不得不安慰她:“舞惜啊.兴许这个事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也许当年一切都是巧合.毕竟这十五年來大秦朝政稳定.并沒有什么大事发生.张普也依然是忠心耿耿的陈国公.所以.在一切沒有结论之前.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舒默这样说也很是有理.但是舞惜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的说辞.她依旧每日不断地担忧着.
舒默有些后悔将这事告诉她了.他的女人却为了别的男人忧心不已.即便那人是她的父皇和哥哥.舒默仍旧觉得十分不舒服.只是这样的念头他也是一闪而过.并不曾对舞惜说过.反正.想要分散舞惜的注意力.他有的是办法.
舞惜这边如临大敌一般.分析來分析去.越分析越觉得事关重大.然而.子瑾拿到后.却并沒有像舞惜这样.想这么多……
这天下朝后.子瑾回到府邸.慕萱便候在正厅中.一见子瑾回來.慕萱连忙迎上去:“子瑾.有远方贵客來访.”
“谁.”子瑾好奇地问.跟着慕萱來到议事厅.
子瑾看了眼來人.是个生面孔.正要发问.就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子瑾一眼就认出那是舞惜的玉佩.他看一眼慕萱.慕萱微笑着说:“你们在这聊着.我去吩咐下人准备些茶饮來.”
待慕萱离开后.屋内就只剩这两人.
“可是舞惜有事找我.”子瑾率先发问.自从上次省亲也有五年了.五年间.他和舞惜经常有书信來往.但是都是通过咕咕在传递.派人送信.这还是第一次.子瑾知道必是有什么要事.
那人点头.说:“大妃命奴才将此信交与睿亲王.”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子瑾.
子瑾一边接过來.一边问:“可还有别的话.”
“并沒有.”那人恭敬行礼后.道.“若无事.奴才先行告退.”
待这人走后.子瑾方才打开信封.里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瑾哥哥.今日我得到可靠的消息.十五年前被处以三族皆灭的刘珝.如今双亲健在.据称.刘珝是陈国公的人.
子瑾略微吃惊.反复看了之后.他便将这信丢入香炉中.因着信中提及张普.未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决定销毁了好.那信纸刚刚被燃烧殆尽.慕萱便进來了.
“子瑾.那人呢.”慕萱见屋内只有子瑾一人.微微吃惊.
子瑾随口应道:“走了.”
“走了.”慕萱转身看一眼门口.似乎不是从正门离去的.“可是舞惜有什么要事告诉你.”
“并沒有.”子瑾看一眼慕萱.还是决定对其隐瞒信中的内容.“大概是咕咕受伤了.舞惜不方便传信來.这不.派了个心腹之人來问我讨要新的鸽子呢.”
慕萱听了.不疑有他.笑说:“舞惜一直都极喜欢那咕咕.既然她开口了.你改日再寻一只好的给她.”
“嗯.”子瑾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