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在那冷然坐着.心中筹谋着什么.这若是在以前.流嫣必定会极有兴趣地帮着出主意.现在的她却深深地受不了每日都尔虞我诈的过日子.看着静妃.流嫣突然觉得大殿内的空气不是特别好.她猛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做什么.”静妃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微微不悦地开口问.
流嫣看出静妃如今心中不畅快.也不愿去惹她.淡淡地说:“呆了一天了.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说罢也不待静妃有反应.径直走了出去.
静妃看着流嫣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转身问尔珍:“你有沒有觉得流嫣有些不对劲.”
“公主这些年來性子似乎变了很多.”尔珍说道.“奴婢冷眼瞧着.自打公主休弃温然之后.就慢慢地变得和原來不一样了.”
静妃颔首.语气中有着恨铁不成钢:“这丫头真是叫人操心.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多得是.她又是皇上和本宫的女儿.难道会找不到好的.偏偏就对那个穷酸的温然那么上心.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温然早已同原先的小妾有了孩子.只有她傻子一般的还在这伤心.”
尔珍见静妃语气不佳.连忙说:“我们公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也是最可贵的地方啊.”
“什么重情重义.这天下可真的有重情重义的人.还不都是为了彼此的利益嘛.”静妃不以为然地说着.
听了这话.尔珍抿唇笑道:“这话若是别人说.也就罢了.可是.娘娘.您身边不是就有一个重情重义几十年如一日的人吗.”
静妃狠狠瞪一眼尔珍:“说话也沒个忌讳.”然而.眉眼间却变得温柔起來.
尔珍知道静妃的心思.也不多说.静妃想了想.对尔珍说:“不过.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沒來了.最近皇上龙体欠安.大概也是沒有时间.”
尔珍点头:“前些日子还遣人进來传了话的.叫娘娘保重身体呢.”
静妃的脸颊微红.说:“难为他了.这么些年.一直对本宫不离不弃.”想了想.静妃又说.“改日你传话出去.就说本宫要见他一面.”
“是.娘娘放心.每次只要您有吩咐.他哪次不是想尽办法拼了命地都会赶來.”尔珍说着.
几日后的下午.尔珍來到静妃耳边.低声说:“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他派人來传了话.说是今晚会想办法进來.”
静妃点头.吩咐道:“晚膳后叫尔岚陪着流嫣去向皇上请安.记住.她们回來之前……”她沒有将话说完.尔珍了然地点头.“娘娘放心.奴婢省得.”
晚膳后.静妃拿出早就让小厨房准备好的吃食.对流嫣说:“流嫣啊.你许久沒有去看你父皇了吧.喏.这是母妃准备好的.你带去给你父皇尝尝看.”
流嫣看一眼锦盒.忍不住夸赞道:“这些吃食真是精致.母妃为了父皇真是煞费苦心啊.只是.您不去吗.”
静妃摇摇头.一脸疲惫地说:“母妃不去了.这几日不知怎地.人困倦地很.你和你父皇说一声就是.母妃想早些躺下休息了.”顿一顿.嘱咐道.“如今你父皇身体欠安.你多陪陪他.”
“是.女儿知道了.母妃放心就是.那您也早些休息.女儿回來只怕有些晚.就不打扰您了.明日一早就來看您.”流嫣体贴地说着话.
静妃欣慰地说:“流嫣如今是越來越懂事了.叫尔岚陪着你一起.晚上天黑了.一路上多注意.别磕了碰了.”
流嫣点头.不疑有他.用过晚膳后.带着尔岚就出门了.
是夜.尔珍候在毓秀宫的偏门处.待天完全黑下來.果然有熟悉的身影走过來.待走得近了.尔珍方才迎上前去.低声说:“娘娘等您许久了.随奴婢走吧.”
那人一身玄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听见尔珍的话.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并不说话.熟稔地跟在尔珍的身后.穿梭在毓秀宫内.
站在静妃的寝殿外.尔珍说:“您进去吧.奴婢在这儿候着.”
那人点头.悄然推门.一个闪身进了屋.看着窗下坐着的身影.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的脚步不由地重了几分.快步上前.深情地唤着:“娘娘.”
“你來了.”静妃听见声音.也颇为激动地起身.
殿内只点了极昏暗的一盏小灯.并不能将人看得真切.但是对于两人來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題.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男人用近乎痴迷的口吻一遍一遍地唤着静妃的名字.静妃也热情地回应着……
激情之后.两人都冷静下來.相拥坐在榻边.静妃半是薄责地说着:“最近可有好久沒有來看我了.必定是把我忘了吧.”
男人把玩着静妃柔嫩的手指.认真地说着:“天地良心.若是我忘了你.必得遭天谴……”
“哎.”静妃见他认了真.慌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嗔道.“做什么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忌讳吗.”
“我就是不想你误会我.”男人说话间眼底是全然的真挚.“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起.我便一直将你放在心上.除非哪天我死了.否则我永远不会有忘了你的那一天.”
静妃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对于男人的心意.她从沒有怀疑过.男人抬手轻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说:“你不要哭.这一生.沒能迎你为妻.是我永生的遗憾.所以为了你.我甘愿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静妃靠在他怀中.轻轻地点头.这样相聚的时光实在是太少.如此说了会儿体己话.两人便切入正題.
“你如此着急地派人來传话.可是为了子灏的事.”男人问.
静妃点头:“前些年.皇上对太子都有不满.对子灏却颇为重视.我原本还指望着废太子.可是这一两年來.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对太子又看重起來了.还有那个子瑾……也是子灏的对手.”
“皇上是年老了.所以他更看重江山社稷的稳定.储君是一国的根本.不可轻易废立.以我对皇上的了解.除非太子犯事.否则皇上是不会废弃他的.”男人沉稳地分析着.“至于子瑾.这个孩子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不会是子灏的竞争者.他应该是沒有那个心思的.”
“你这是为子瑾说话吗.”静妃有些不悦.
“怎么会.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告诉你.这样的事不可轻举妄动.也不可草木皆兵.”男人连忙安抚她.“我早就说了.我这一生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
静妃的神色和缓下來.说:“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若是子灏能有顺利继位的那一日.我们两个也才能更方便地在一起啊.”
说到这个问題.男人的神色黯然了几分:“和你在一起.这几乎是我不敢奢望的事.那一年.放开了你的手.我就知道.这一生.我再也牵不住你.”
静妃闻言也不再说话.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她仍然会忍不住:若是当年.她沒有被送进宫來参选.是不是就嫁给他了.若真是那样.她必定会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
当她步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支离破碎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啊.她的余生.子灏是最大的支柱了.无论如何.她要给子灏最好的.
男人不再继续那个伤感的话題.他思量了良久说:“皇上这一年多來身体都不是很好.若是哪一天真的驾崩了.只怕子灏再沒有机会.所以一切都要趁皇上还在的时候.处理妥当.”
“你是说想办法让皇上废了子辰.”静妃问.
男人点头:“沒错.”
静妃颇有些为难:“子辰这孩子一直就是处事太过沉稳.只怕轻易不会犯什么大错吧.”
男人颔首:“嗯.太子的确是谨慎有加的.”他将视线看向窗外.良久后.回头看着静妃说.“既然太子不会出错.不如就从皇后那下手.”
“皇后.”静妃问.“如今太子位置这么稳.皇后又怎么去惹怒皇上.”
“你忘了一个人.”男人提醒道.
“谁.”
“安若舞.”男人眼底有着笑意.“你别忘了.这个人一直是皇上心中的大忌讳.即便犯下那样不可饶恕的错.皇上都能在死后给予她追封.所以一旦让皇上知道当年的事是皇后所为.你想想皇上会怎样震怒.”
静妃听了之后.也笑了:“沒错.只要让皇上听见皇后亲口承认这个事.那么皇上心中必定对皇后恨之入骨.她害死了他毕生最爱的女人.以皇上的性子.又怎么会容忍她活下去.”
“这个事若是筹谋好了.必会一举成功.”男人说道.
两个人一阵密谋后.男人说:“等这事完了.我会联络朝中重臣为子灏说话.想必子灏入主东宫指日可待.”
静妃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