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让鄂国公和南宫怀都暂时安静了下来,萧千夜心中暗暗抹了一把汗,果断地朝南宫怀告辞了,“府中还有要事,就先不打扰楚国公府了。小王告辞。”南宫怀也无心留他,点点头道:“不送。”
鄂国公虽然余怒未消,但是萧千夜都走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以南宫怀的为人他们也别想轻易让他松口承诺些什么,还不如赶紧回去跟女儿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要怎么办。想到此处,鄂国公也带着儿子怒气匆匆地走了。
见客人都走了,卫君陌朝南宫墨点点头,也十分识趣的告辞了。南宫怀刚被卫君陌这个外人看到了自己的家丑,脸上正有些挂不住。虽然知道这不是卫君陌的错,到底还是有些不想见到他,也不多留叫南宫墨亲自送他出门去了。
南宫墨陪着卫君陌出门,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帮萧千夜?”她可是记得,下午的时候某人还表示看萧千夜不顺眼。卫君陌剑眉微扬,面上倒是一派平静,“我帮他了么?”
南宫墨低头仔细想了想,终于不得不承认,“你没有帮他。”
仔细想明白,卫君陌这厮哪儿是在帮萧千夜?被他这么一提醒,原本可能自己私下解决的事情立刻就要捅到太子殿下那里去了。这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太子殿下是萧千夜的亲爹,必然会站在自己儿子这边不错。但是别忘了,太子殿下也不止萧千夜这一个儿子,太子都知道了,其他人还会远么?横竖无论怎么样南宫姝最后都是会进越郡王府的,那就进府之前先大大的出一把名吧?
原本卫君陌是不会这么对付南宫姝的,毕竟只要南宫墨还挂着个楚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南宫姝的名声坏了对她也会有影响。但是今天南宫墨在大光明寺的举动告诉他,她并不在意这个。既然如此,卫君陌当然不用对南宫姝手下留情了。
“萧千夜哪儿招惹你了?”南宫墨问道。她确实是想不通萧千夜哪儿招惹过卫君陌让他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恨。是因为萧千夜跟卫君泽几个走得近?还是因为萧千夜小时候得罪过卫君陌?总之不管是为什么,招惹了这么一个表面上冷漠无情实际上还是冷漠无情而且还腹黑记仇的敌人,萧千夜的前路坎坷已经是必然的了。
卫君陌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少女,突然抬手轻抚了一下她如云的青丝,轻声道:“他没有得罪我,我看他不顺眼。”
“……”南宫墨只觉得一头冷汗,看不顺眼,这可真是个好理由啊。
送了卫君陌出门,南宫墨返回大厅还为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南宫怀的怒斥,“孽女!还不给我跪下!”
挑了挑眉,踏入大厅果然看到南宫姝正跪倒在地上。也不知是南宫怀刚刚命人将她带过来的,还是原本南宫晖就没有带着她走远。看到南宫墨进来,南宫怀脸上的怒气缓了缓,问道:“卫世子回去了?”
南宫墨点点头,南宫怀叹了口气,看看长女再看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次女,心中更升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和无奈。墨儿从小丧母,无人教导如今也出落的大方端庄,举止有度。反倒是这个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次女,怎么反倒是长成了这幅德行?当真是因为母亲的教养关系么?
看向坐在一边抹眼泪的郑氏,南宫怀眼眸沉了沉。
“爹…姝儿求你了,你帮帮姝儿吧。”南宫姝哀声求道。
“帮你?”南宫怀冷笑,“我要怎么帮你?帮你进越郡王府做侍妾?当初我怎么吩咐你的?你就那么急?你娘可教过你何为廉耻?!如今元春上门指着我的脸破口大骂,把我楚国公府的颜面放在脚底下踩,你让我帮你?”
“老爷?”郑氏身子晃了晃,哀怨地望着南宫怀。南宫怀冷哼一声,道:“都你教的好女儿!真是好得很!”
郑氏咽下心中的苦涩,道:“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咱们真的如鄂国公所言,让姝儿去做侍妾?”
“他想得美!”南宫怀道:“我说过了,大不了楚国公府养她一辈子!”
“老爷?!”
“爹?!”
南宫怀对这个让自己丢尽了脸面的女儿此刻是没有半点怜爱了,冷冷吩咐道:“我让你禁足在家不准出府,你当成耳边风,还敢做出如此有辱门风的事情,若是不罚你别人还当我的话是玩笑。来人,请家法。”
“老爷饶命啊!”郑氏顿时变了脸色,南宫怀是武将出身,家法可当真是没有半点温情的。寻常男子也未必受得住,更何况姝儿一个女儿家。站在旁边的南宫绪兄弟俩也有些变色,只是南宫绪神色还算平静,南宫晖却忍不住朝坐在旁边的南宫墨身边靠了靠。南宫墨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是不解。
“爹…不要…不要,姝儿错了!”南宫姝也吓得不轻,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往郑氏怀里挤。见南宫怀不为所动,郑氏慌乱地看向大厅里的众人,“大公子…二公子,求你们替姝儿求求情。她是个女儿家如何受得住?”
南宫晖眼神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去。南宫绪看了南宫怀一眼,沉声道:“母亲放心,父亲不会没有分寸的。”
郑氏紧紧地抓着南宫姝的手臂,听了南宫绪的话心中不由得一寒。南宫绪依然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为母亲,但是平生第一次,郑氏开始怀疑母亲这个词对南宫绪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哪怕是南宫晖,她都能看到他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怜悯和动摇,但是南宫绪……
“姝儿犯下如此打错,若是不罚何以正家风?传出去,也只会让人耻笑我楚国公府。”南宫绪缓缓道。
南宫怀点头,沉声道:“绪儿说的不错,谁也不许求情。”
“不……”看着下人捧着一个两指宽,足有三尺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棍子进来,南宫姝更是花容失色,哀求地望向坐在旁边的南宫墨,“大姐,救命啊…大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呜呜…我会被爹打死的。”
南宫墨眼眸微垂,伸手拉开了南宫姝的手淡淡道:“二妹,这次是你做错了。你放心,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不会伤你的。”
“不要…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错了。求求你帮我跟爹求情吧。”南宫姝哀求道。
南宫墨猛地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的怒气,咬牙道:“你做出这种事情还要我替你求情?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家中还有个大姐,咱们族中还有那么多没出嫁的姐妹?今天的事情,你以为在外面遮掩得住么?只怕…只怕越郡王为了逼父亲就犯不但不会遮掩还会更加的火上浇油。到时候…族中多少姐妹要陪着你名声毁尽?我…我,你是不是看我嫁进靖江郡王府还不够惨,才想要这般害我?”
余光瞟到南宫怀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南宫墨心中冷笑。南宫大小姐不喜欢跟人做戏,但是不代表她不会演戏。不但会,南宫大小姐唱念做打样样精通,青衣花旦随手拈来,就连水袖也可以舞得行云流水。
南宫晖立刻想起自家妹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谁知道长平公主会不会对妹妹有什么看法?心中顿时将原本还有的几分对南宫姝的同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墨儿,你别难过,今天卫世子也在,他知道这些事情跟你无辜,长平公主和靖江郡王府不会为难你的。”
南宫墨有些失落地摇头,“这种事情…哪里是无关就能够说得轻的。我还好…不管将来过得好不好,总是陛下指得婚,只是族中的堂妹们就……”她要是担心自己的名声,今天也就不会弄出这么一幕来算计南宫姝了。
南宫怀阴沉着脸道:“给我狠狠地打二十板子!”
“是,老爷…”旁边等着行刑的下人中两个粗壮的老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南宫姝给按倒在了地上。南宫怀气急了竟是要当堂动刑。另一个嬷嬷举着棍子就朝着南宫姝的背后打了过去。
“啊?!”南宫姝痛得尖叫起来,一时间眼泪鼻涕横飞,“爹!姝儿错了…你饶了姝儿吧。”
啪!啪!
“不要,老爷,不要打姝儿了。都是妾身的错!”郑氏终于忍不住扑上前去挡在了南宫姝的跟前。动刑的嬷嬷有些为难地望着南宫怀,南宫怀不耐烦地道:“拉开,若是再不让,就一起打!”几个丫头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郑氏给拖开。大厅里立刻再响起了板子的声音和南宫姝的哀嚎声。
二十板子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若是真得啪啪啪打完的话虽然痛其实受的苦还要少一些。但是这家法其实折磨人的意味还要更多一些,每打下一板子之后总是要停顿一下,稍稍等人缓过来了一些,下一板子立刻就落下来了。这样的打法,只会让人觉得越来越痛,而且每一板子落下去之前都会产生无比的恐惧,和自身的想象将痛楚成倍的放大。
“呜呜…爹,饶了我…”十几下过去,南宫姝早就已经痛得爬不起来了。疼痛中,恍惚看到南宫墨朝着自己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南宫姝猛地睁大了眼睛,却见南宫墨正平静地望着自己。
“你…。贱人!”南宫姝忍不住尖叫道:“南宫墨你这个贱人…都是你…”
“放肆!”南宫怀勃然大怒,冷声道:“再加十板子!教教她怎么尊敬长姐!”
“老爷…”看着女儿痛得发抖的模样,郑氏早就哭摊在了地上。
“呜呜…老爷,都是妾身教导无方,求老爷罚妾身吧。”郑氏哭泣道。
南宫怀没有说话,旁边南宫墨秀眉微挑,淡淡道:“父亲,算了吧。”
南宫怀看向她,扬眉道:“你替她求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母亲虽然早逝,但是若是今天跪在这里的是我,母亲一定也是宁愿以身相替的。想必二妹已经受到教训了。”再打就要晕过去了,南宫姝晕了南宫怀肯定不会把人弄醒了再打。求个情又有何妨?
南宫怀沉默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挥手让行刑的嬷嬷住手,果然一停下来,南宫姝呜咽了一声,眼皮一翻便昏死过去了。看着昏死在地上的南宫姝,南宫墨心底的小恶魔勾起了愉悦地笑意:嘛,少打三下也算是对得起她们的“姐妹”之情了吧?一个一闪而过的笑容,换来南宫墨多矮七板子,我的笑容果真是很值钱哒。
“带下去,请大夫来看看。醒来之后让她给去祠堂思过。”
祠堂阴冷,姝儿还受着这么重的伤…郑氏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不敢再招惹南宫怀,只得含泪带着人送南宫姝回房去了。身后,只听南宫怀道:“暂时将府中的事务交给林氏处理,墨儿协助。”郑氏腿一软,险些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南宫怀,沉默的走了。
“卫君陌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也莫要担心。”南宫怀看着南宫墨道。
南宫墨沉默地点头,“我知道了。”
南宫怀挥挥手,有些疲惫地道:“你们也下去休息吧,绪儿跟我去书房。”
书房里,父子俩一座一站沉默疏离的不像是父子。南宫绪不由得想起了鄂国公和鄂国公世子的相处,虽然看上去仿佛毫不客气,但是嬉笑怒骂中透露出的却是儿子对父亲的亲近。
“今天这事,你怎么看?”南宫怀问道。
南宫绪淡淡道:“姝儿太过心急了。”
南宫怀叹了口气道:“都是郑氏将她给惯坏了!你说…今天的事情是否会有别的什么人的手脚?怎么那么巧,就让越王妃撞上了?”
南宫绪抬头,看了南宫怀一眼平静地道:“听说,太子殿下的三公子当时也在场。太子似乎有意为大公子和三公子请封。”太子殿下的儿子一旦封爵至少也该是个郡王,到时候三个儿子的爵位可就一样了。如此一来,萧千夜所能占到的优势也就只是一个嫡子的身份了。嫡子虽然尊贵,另外两位一位占着个长,一位有宠,最后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南宫怀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啊,现在站队未免太早了。”若不是南宫姝和萧千夜的关系,他也未必会选择萧千夜。连太子都还未登基了,现在选皇孙站队,还不如直接在太子和皇子之间押注。
南宫绪犹豫了一下,抬眼问道:“姝儿的事情,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南宫怀想了想道:“再看看吧。”
南宫绪明白了,父亲这是想要看看越郡王的表现再做打算。事情已经出了,若是萧千夜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也不是南宫家说不想嫁就能够不嫁的。但是同样的,萧千夜若是没有诚意,南宫绪想父亲大概也不介意真的将南宫姝送进寺庙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回去吧,这些日子府中中馈让林氏管着一些。”南宫怀道。
南宫绪点头,“儿子告退。”
出了书房,南宫绪神色平稳地半步往励勤院走去。到了院子门口方才停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的人低声道:“你亲自去查查,二小姐出事的时候大小姐在哪儿?”
身后跟着的男子一怔,道:“公子,只怕公爷那里……”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公爷的疑心病却不轻,只怕暗中也会派人去查探。
南宫绪眼眸一沉,冷冷道:“该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必须将大小姐完全摘出来!”
“属下明白了。”男子连忙点头道,飞快地转身而去。
管家的大权突然落到了林氏的手中,对于林氏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天降的惊喜。虽然南宫怀还说了要南宫墨协助,但是林氏记住的却是南宫怀将管家的权力交给了她,而南宫墨只是个协助的而已。如果她不需要协助,南宫墨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碍于南宫绪,林氏第二天一早还是捧着账册去了一趟寄畅园,美其名曰是和妹妹商量府中的事情。南宫墨却只是淡淡地应付了两句,让人客客气气地将她送了出去。从寄畅园出去,林氏越发的志得意满起来,认定了如今自己能够在楚国公府当家做主了。
另一边南宫姝的凝霜阁里却是一片惨淡,自从昨晚南宫姝被送回凝霜阁之后便一直昏迷着,直到今早才醒来。但是醒过来还不如不醒的好,无论是换药还是稍微动弹一下,都能痛的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南宫姝哀嚎不已。凝霜阁里的下人也都战战兢兢地夹紧了尾巴做人,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嚣张得意。
“姝儿,不怕不怕,不疼了。很快就好了。”郑氏坐在床边,看着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女儿心疼地安慰道。
南宫姝一手狠狠地抓住郑氏的手腕,叫道:“娘,都是南宫墨那个贱丫头!都是她陷害我,你一定要替女儿报仇啊。”
郑氏心中一惊,凝眉道:“你是说昨天的事情是南宫墨…可是,她应该不知道你去了大光明寺才对啊。”
南宫姝咬着唇角,到底还是不敢在这件事情上乱说,只说昨天挨打的时候看到南宫墨嘲笑自己才一时愤怒激怒了父亲,结果又多挨了几板子的事情。对此郑氏倒是不意外,若是南宫墨真的真心替南宫姝求情她才要吓一跳呢。但是南宫墨如此落井下石,她也不会忘记的!
抬手轻轻拍拍女儿的肩膀,柔声道:“好好养着,你放心,娘亲会替你报仇的。”
“娘…皇长孙那里……”
郑氏眼神微闪,咬牙道:“你放心,你为皇长孙受了这么多苦,难道他还能不管你么?娘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进越郡王府。”
南宫姝这才放下心来,在她心中母亲一直都是很厉害的,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你这丫头……”郑氏叹息道。
“夫人。”
郑氏回头,看着门口的丫头问道:“什么事?”
丫头道:“早上少夫人让人将府中的账册送到励勤院去了。刚刚派人来请夫人将府库的钥匙送过去。”
郑氏脸色一变,冷笑一声道:“她倒是心急?南宫墨呢?”
“早上少夫人也去过寄畅园,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大少夫人看起来心情挺好的,大小姐…似乎没有兴趣接手府中的事务。”那丫头头也不敢抬,恭敬地道。
站在旁边的嬷嬷低声道:“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会退让少夫人。”
郑氏不以为然,“退让?我看是南宫墨那丫头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才对。她若是想要争管家的权利,林氏那个蠢货再长八个脑袋也争不过她。”嬷嬷叹了口气道:“现在也不是想大小姐如何的时候,夫人还是想一想,快些将管家的权利拿回来才是。”
郑氏摇头,“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让她管一些日子又有何妨?也让她知道知道…主持中馈,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情!”她在府中十几年的根基,又岂是一个一进门就没管过事儿的林氏能够动摇得了的?以林氏的脑子只怕也只会硬来,倒是弄得天怒人怨更加怪不得她了。
“我现在…就想要好好照顾姝儿。”等到姝儿嫁进越郡王府做了侧妃,甚至更进一步,府里还有谁能动摇她的地位?
“夫人说得是。”
越郡王府的事情并没有郑氏以为的那么好解决,萧千夜请太子出面帮忙,太子听闻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先是将这个儿子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才请鄂国公过府商量。同时太子妃也请了鄂国公夫人过府想要请她劝说鄂国公。可惜,鄂国公是个粗人,鄂国公夫人也不见得细到哪儿去,虽然没有当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面闹起来,但是一回去之后鄂国公就派人将越郡王妃给接回娘家去了。美其名曰是为了给越郡王妃将养身子。
而同时,萧千夜和楚国公府小姐外大光明寺偷情还正好被人家的原配王妃撞了个正着。元妃气得当场险些流产的消息也跟着传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甚至添油加醋说得越加的风月旖旎,充满了令人浮想联翩的艳色。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怀当场将书房里一方端砚砸的粉碎,冲到采芜院将郑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不顾南宫姝重伤未愈,直接将人丢进了祠堂思过。
就在这百乱丛生的时候,京城里又冒出来另一个流言,说南宫家大小姐生而克母,从小在乡野长大粗鲁不文,不尊继母,不爱庶妹,不敬长嫂,挥霍无度等等。这个流言甚至没两天功夫就压过了萧千夜和南宫姝的香艳故事,但是不管怎么说,楚国公府是彻底的在金陵城中火了。
南宫墨带着面纱悠然漫步在金陵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京城中流言的影响。看得跟在身后的鸣琴知书两个丫头佩服不已。除了大小姐谁还能有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性?对于那些所谓的流言,她们这些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人自然是知道真相的,只是大小姐似乎连辩驳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放任流言越演越烈。
“大小姐…”知书有些担心地道,虽然没人认得出她们,但是一路走来依然听到不少人议论这件事。真是莫名其妙,一个姑娘家的德行这种事真的会比皇孙的艳闻更加的吸引人么?这分明是有人暗中煽动,至于放出这流言的人,总是脱不了那几个,“大小姐,散播留言的人,大小姐心中有数了么?”
南宫墨笑道:“你觉得呢?”
“郑夫人?”知书道。除了郑夫人,也没有几个人跟大小姐如此不对付。何况,如今有了这样的流言,就算不能完全压制住二小姐的丑闻至少也能够稍微转移一些注意力。除了郑夫人,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南宫墨微笑道:“确实是有她的手笔,不过,应该不只是她。”郑氏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短短两天就传播的人尽皆知,连萧千夜和南宫姝的丑闻都能够压下一头。可惜,就算是如此南宫姝的事情也没那么容易淡化下来。比起她是不是克母,是不是不敬长辈,人们更感兴趣的始终是那些风月艳闻。所以即便是有人大力推动,萧千夜和南宫姝的丑闻依然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反倒是南宫怀比较倒霉了,今天一上朝就被人弹劾教女无方,回到府中的时候还一脸菜色。
“这种事情,传久了到底对小姐的名声不好。”鸣琴有些担心地道。
南宫墨道:“现在被描的越黑,将来人们才会越觉得我无辜。即便是真的有点什么不够白的,那也一定是别人染上去的。走吧,去前面茶楼听听书。”听听看,京城里是怎么传颂皇长孙的风月情事的。
这一处名叫天逸楼的茶楼是京城里的文人雅士们素来喜好的地方。大夏朝的文人雅士,或者说是清流,大多都是家世贫寒之辈,世家子弟有家族牵念,也做不了清流。所以这座茶楼虽然建在皇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但是楼中陈设却以素雅简约为主。楼中的茶点,虽然也有十两银子一两的极品好茶,却也有几个铜板一壶的普通茶水。所以金陵城中无论是清贵的世家公子还是囊中羞涩的贫寒学子都喜欢往这里来喝喝茶,听人谈论谈论时事。若是有幸说不定还能被哪位偶尔来坐坐的权贵高官甚至是皇子皇孙看重破格提拔从此青云直上。
南宫墨一行人被小二领着走到了大堂的一角坐下,点了一壶清茶两盘点心,便悠然地坐着听人说书了。今天说书人说的书也颇为精彩,据说是一个前朝皇孙与一个官家庶女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讲得是这位庶女出身的官家小姐,如何与皇孙一见钟情,如何两地相思,最后又如何难耐相思之情在某个道观里上香时成就好事。然后官家千金一朝有孕,皇孙排除万难以侧妃之礼迎娶小姐入门,从此做了一对神仙眷侣的故事。
至于这前朝皇子是谁,官家庶女是谁,道观又在哪儿?只看听书的众人脸上那各种古怪的表情就明白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个…二,那位官家小姐真的怀孕了么?”鸣琴有些担忧地道。
南宫墨低头饮茶,淡笑道:“不过是个故事吧,听听就算了。前朝礼教比现在森严百倍,若真有那样的官家小姐,早就被沉塘了,哪儿还能嫁入皇孙府做侧妃?”更何况,那两个人那天根本没办完事,想要有孕也是有难度的。当然,如果他们之前早就勾搭过了那就不好说了。
鸣琴一怔,不由笑了起来,“小姐说得是,可见那说书人编的故事当真不怎样。”
南宫墨道:“就是给人闲着解闷罢了。”
“说起来,这楚国公府还当真是教女无方,出了一个恬不知耻的二小姐,又有个粗鲁不文不敬长辈的大小姐,也不知道楚国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旁边一桌,几个年轻书生打扮的男子低声谈论道。
鸣琴脸色一变就想要起身跟人理论,却被南宫墨按住了手动弹不得,“别管他们。”
鸣琴暗暗瞪了那几个人一眼,那边的几个人显然讨论的正热烈,丝毫没有感受到鸣琴的目光,只听一人道:“可不是么?楚国公这次可是出了大丑了。”
可不是造了孽么?南宫墨平静地饮茶,心中暗暗道。
另一个年轻男子道:“这二小姐和皇长孙的事情传的风风雨雨,证人也有不少,就连越郡王妃听说也被气得险些小产,如今被鄂国公接回娘家去了。但是这大小姐……”
“哦?李兄怎么看?”有人好奇地问道。
那位李兄道:“总觉得这位大小姐的流言传出来的时间太巧了,只怕是有人想要对付楚国公吧?听说这南宫大小姐都及笄了,南宫夫人才过世几年?这算哪门子的克母?”其他人一想,道:“说得也是,不过这不敬长辈的事儿只怕是真的吧,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亲眼见到的还未必能信,何况是耳朵听到的。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儿,横竖,倒霉的是楚国公。”
“说的是,哈哈。咱们这些人也就是听个热闹罢了。”说完,一转身又开始讨论起萧千夜的事情了,甚至还有几个人品低劣的表示也要去大光明寺后山瞧瞧之类的云云。
“这位姑娘,老朽可能在这里坐坐?”一个布衣老者从门口进来,看了一眼整个大堂便直接走到南宫墨桌边笑问道。
南宫墨抬眼看了一眼,原来大堂里已经坐得满满的了。可见这天逸楼的生意当真是不差,看了一眼眼前的老者,南宫墨点点头道:“老人家请坐。”
知书也连忙起身移到鸣琴身边坐下,将空凳子让给跟在老者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却并没有坐下,沉默的收在老者身边,还是那老者指了指凳子道:“人家姑娘都让出来了,坐下吧。”
“谢老爷。”中年男子低头道,这才坐了下来。
南宫墨垂眸,扫了一眼端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在看向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坐在对面的老者。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花甲的模样,不过一双眼眸却显得锐利有神。即使是脸上带着笑意,却也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鸣琴和知书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喝茶。
老者饶有兴致地听着周围的人讨论,时不时还跟南宫墨闲聊上几句。南宫墨也是一脸平淡,老者不说话她也就不开口,老者说什么就随口接上两句。见她如此,老者倒是越加的对她感兴趣,也不听旁人的议论,专心的跟她说起话来。
“如今,喜欢在这种地方喝茶的姑娘可不多。”
南宫墨淡笑道:“既然出来喝茶,即使求个热闹。否则,就坐在家中品茶不是更好?”
老者连连点头笑道:“姑娘说得不错。热闹…这几天这金陵城中着实是热闹。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忍不住想要出来看看了。”
“多出来走走总是好的,对身体好。”
老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老了,身体哪儿还能好到哪里去。若是往回数三十年,老朽就算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没什么。”
南宫墨笑容浅淡,道:“老爷子老当益壮。”
老者笑眯眯地望着南宫墨道:“你这丫头有趣,你听了这么久…你说说,这故事怎么样?”
南宫墨想了想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固然是皆大欢喜。只是…有谁想过那正妻的感受?”
老者漠然,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说得不错,才子佳人什么的故事,小姑娘还是少听一些的好,免得移了性情。你这姑娘性子倒是不错,还能够想到这一点,可见就是个好的。老朽生平,最烦的就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娶得一个贤妻,便是比什么都强的好事了。偏偏还有许多人不知足。”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世人却没有老爷子这般睿智。”南宫墨道。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老者低头有些若有所思。
“无瑕。”卫君陌一身青衣,风度翩然的出现在门口。在众人的注目中朝着南宫墨的方向走来,看到坐在南宫墨对面的老者脚下顿了一下,便面色平淡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南宫墨抬眼笑道。
“我去了楚国公府。”卫君陌道,看了那老者一眼都:“老爷子你也在?”
老者笑吟吟地看了看两人,问道:“这姑娘?就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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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粽子节快乐!大家吃粽子了么?(* ̄3)(e ̄*)早上吃了两个粽子,嘿嘿~果然要端午的时候吃粽子才比较有味儿,大家也要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