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功法呢?借我用用。
好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坦白自若的态度!灵玉顿时无语,好一会儿,说:徐道友,我们的交易在当年就已经完成了,虽然说你吃亏了,可都二十年过去了,再要补偿不合适吧?
徐正道:当年你不把功法给我看,是因为门规所限。如今情况特殊,我们都是朝不保夕的人,保命最重要,门规可以暂时抛开。
灵玉道,就算是这样,我没有这个义务吧?
徐正沉默了一会儿:确实没有。
就在灵玉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听到他说:如果是我的请求呢?
脚步一顿,灵玉转回头,看着他。
徐正目光平静,坐在蒲团上,视线微微上抬,直视于她:我现在的修炼,出了很大的问题,如果没有你的功法原本的话,恐怕结丹这一关会很难过。
灵玉迟疑了一息,重新坐了下来:不过二十年时间,你就从初期到后期,莫非不是正常晋阶的?
徐正沉默着没有说话。事实上,这个问题灵玉本不该问,这是修士的隐私。不过,他要借功法,也是不该说的,大家半斤对八两,不如把话摊开来说清楚。
就在灵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看到徐正伸手到腰间解腰带。
灵玉被吓了一跳,眼看着他把解下来的腰带扔到一边,脱了外袍,继续去解中衣,连忙扭开头:你干嘛?耍流氓啊?我不怕你哦
徐正动作没停,脱了中衣后,一把拉开里衣:你看。
他语气平静,也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灵玉一怔,转回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徐正身上,纠结着一团团古怪杂乱的气息,几乎覆盖全身,奇怪极了。
这是
徐正一件件穿回衣服,面无表情:我确实用了特殊的方法,才能在二十年内,提升到后期,但后果你看到了,如果不把这团气息去除,结丹将是我迈不过去的门槛。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现,你的功法,可以缓解这种情况。徐正说,就是因为修炼了你告诉我的功法,我现在才能完好地坐在这里。可我手上没有功法原件,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灵玉沉默着,听他继续说道:本来我想着,等到防线禁制开启,就去太白宗求功法,因为我实在不能肯定,你是不是活着谁知道这么巧,你不但活着,还自己撞上来。
灵玉没有立刻回答。如果她交出功法原件,那就违背了门规,正常情况下,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太白宗待她不薄。但,正如徐正所说,战场关闭了这么久,他们这些被困的修士多多少少违背了门规,为了生存,对同门出手,功法互换,这都是经常生的事。他们都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就算有朝一日战场开启了,宗门也不会算旧帐的。
只是,这是她打算修炼到元婴的功法,交到别人手里,并不安全
如果我不答应,会怎样?
徐正难得地叹了口气:威逼,利诱,无非如此。但我不想对你做这些,所以希望这件事能够圆满地解决。
还真是够坦白的!灵玉不知道自己该谢谢他的直率,还是该诅咒他的态度。
她沉吟道:你身上这些气息很奇怪,有堂堂正正的剑气,也有诡谲莫名的浊气莫非,你用万剑诀将这些气息都炼化了?
这是我想要达到的目标,但目前没办法做到。
灵玉纠结了一会儿,说:反正你现在已经把这些气息压制住了,刚刚筑基后期,到结丹最起码还有三四十年,用得着这么急迫吗?
徐正露出一抹苦笑:我跟你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时间如今战场被关,任何人都进不来,是我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不知道要多等几年
这句话实在奇怪,灵玉还想问下去,徐正已经转了话题:你直说吧,怎么样才肯把功法交出来?
他的态度并不强硬,语气也很平和,可灵玉能感觉到他态度的坚定。她所认识的徐正,绝对不是一个做事半途而废的人,既然他下了决心,她不答应的话,恐怕真的会像刚才说的那样,逼她答应。
威逼,她和缘修两个人实力不差,但徐正已经后期了,虽然有着各种隐患,可看他的气势,实力并没有受到影响。段飞羽同样是中期,据说还有其他人诛邪堂都是以一当十的实力派剑修,实力上完全压制他们。再说了,缘修那个性,就算他们做了二十年同伴,眼看不好,不一定会陪她送死。
所以,灵玉很快有了决定:你出什么条件?
听到这句话,徐正暗暗舒了口气。他其实很担心灵玉会咬死了不答应,动手并不是他的意愿。
可是,随后他回想了一遍,现自己拿不出足够分量的东西。法宝,他不是没有,但对剑修来说,只有封剑盒这种有特殊作用的才有价值,普通的他看不上,灵玉也是一样。灵石,他有是有,可现在这种情况,一则自己本身需要灵石,二则能打动灵玉的,绝对不是小数目。丹药,二十年过去,已经稀缺到一瓶丹药就能引起抢夺的程度了
徐正无奈了:现在的我,好像提不出什么条件
这个答案,在灵玉的意料之中,那你想怎么解决?徐公子,打白条这种事可不好。
徐正思忖片刻,在怀中摸了摸,取出一件东西:这样吧,我先给你一件信物,只要我活下来了,他日你拿着信物,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只要这件事不会坏我道基,随便什么都行,哪怕赴汤蹈火,也不会犹豫。
灵玉本想说,你的承诺有这么值钱吗,却在信物抛过来的那一刻怔住了。
这是一块铁片,一端为圆,另一端不规则的凸出来,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是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徐正淡淡地说,上面有一篇不完整的功法,你可以抄下来。不过,对你而言,恐怕没用,就连剑君都看不懂
灵玉没有应声,她拿起铁片,急切地读上面的符文。这是功法最上面的一部分,名字叫先天紫气诀,全是一些高深的道法理论,可以说,根本就是一部废功法。可是她克制住自己的激动,从乾坤袋中取出另外两枚铁片,将它们摆在地上,拼到一起。
一个完整的圆出现了,三张铁片,出淡淡的光,倏然间合到了一起。圆盘一般的大小,密密麻麻的符文,完全地融合,仿佛它们本来就是这样。
徐正说到一半的话停住,惊讶地睁大眼。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圆片,好像时间突然停止了一般。
许久,徐正反应过来,他将圆片抢到手中,颤抖着手抚着表面,哑声问:你哪来的?你怎么会有另外两部分?
灵玉脑子纷乱,无数的念头冒出来,一时顾不上回答。
这两块铁片,一块来自邓靖,一块来自张麟光。他们两人曾经一同去玄冰岛冒险,结下仇怨,起因就是张麟光的妻子文芳在玄冰岛失踪。既然如此,这两块铁片应该跟玄冰岛有关,第三块铁片,应该也是当时去过玄冰岛的人得到的。
徐正说,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这上面的功法确实高深,但连昭明剑君都看不懂,并没有实际价值,这是不是代表着,它之所以珍贵,并不在于它的用途,而在于承载的一些东西?比如,感情。
她想起,张麟光临死前说的话,他的孩子,一定还活着
灵玉抬起头,直视徐正,目光奇特:你,出生于大景四年还是五年?
大景五年。徐正顺口就答了。
这个答案,验证了心中的猜测,灵玉长出一口气:果然如此。
她的反应,让徐正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不由地逼视着她: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灵玉没有回答,继续问:你母亲,是不是叫文芳?
她话音一落,徐正突然直起身扑过来,双手按住她的肩,目光有些疯狂:你怎么会知道?
他身上杀意升腾,剑气弥漫,衣服掩饰下的古怪气息,跟着翻涌。灵玉毫不怀疑,如果她的答案让他不满意,他一定会出剑杀人,毫不犹豫。
她不跟自己的命过不去,所以,很干脆地取出那枚玉简,丢给他:你看了就知道。
徐正努力压抑下浑身的杀意,闭上眼缓了口气,伸手取过那枚玉简,坐了回去。
玉简里除了那副画像,只有千余字,不用多长时间,就能看完。
可徐正却看了很久很久,他握着那枚玉简,有如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而后睁开,看着她目光已经变得很平静:多谢。
灵玉知道他谢什么,但没有接话。
徐正想了想,把合为一体的铁片收起来:抱歉,现在这个不能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