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修的价值,在于他的阵法造诣,像他这样精通阵法的人,是任何一个团队抢着要的。至于灵玉,她的价值在战力方面,这是剑修的长处。
可以说,他们这个团队,战力是最强盛的,四名紫霄剑派的剑修,都是筑基修士中的精英,而灵玉,二十年的磨砺,自认实力不会比他们差。
这次他们五人出去,分成两路,一路巡防,一路猎妖。段飞羽和许寄波是例行的侦查探路,确保安全;莫沉三人则是猎妖,顺便采些生长在野外的灵药,以供平日消耗。
缘修道友,禁制安全,一向由我统管,以后主要交给你,如何?
缘修自无不允。
至于灵玉,段飞羽沉思片刻:程道友么,与我们一起轮值吧。
轮值,大概就是留守巡防猎妖三者轮替。灵玉点点头,表示服从。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段飞羽重新排了轮值表。
解散之后,灵玉向缘修使了个眼色,进了一个单独的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就是通道连着极小的石室。这个地宫的布置,主要为了避难,除了武器粮食,更有着四通八达的石道,方便避难之人逃离,所以,就连休息室内,都有另外的通道离开。
两人进入一个空着的休息室,缘修迅地布下自己的独门阵法,以防他人窥视。
怎么样?灵玉问。
布好阵法,缘修坐到她对面,说:还行吧,这位段道友,倒是个容易相处的人。你呢?探听出什么消息来了?
灵玉闻言苦笑,徐逆根本没给她探话的机会,一进去就开山见门地问功法,接着大打出手
但是,立下同心契这种事,不能告诉别人,所以她道:徐公子哪有话给别人听?还是说说你打听到什么消息吧。
咦,这位徐公子不好相处?看不出来嘛!
过些天你就知道了。灵玉倒了颗血色丹药,吞了下去。
这是缘修用妖修的血炼制的丹药,他炼丹术只是略懂,再加上缺少材料,只能这么凑和着,药效也不怎么样。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这些年来,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缘修没再多问,说起自己从段飞羽那听到的消息。
他们这些人,曾经潜回丹心阁,据说那边根本没有高阶妖修,只是盘踞着大批的筑基妖修,反倒成了他们的营地。诡异的是,外头也不见动静,根本没有人试图打破隔绝战场的禁制。
这样吗灵玉喃喃道,难道我们真的被放弃了?
这话我可不信。缘修微微笑,失去我们这些人,西溟修仙界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百年内,结丹的人数必定大减,到时候,跟妖修的实力此消彼长那些前辈没这么傻吧?
好,暂时就当我们被放弃了,难道他们就甘心把这么大一块地盘划给妖修?如此,不但失去了海洋的资源,亦失去了得自妖修身上的资源缘修很自信,他在观慧寺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因为够机灵,时常调去服侍几位长老,对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有几分了解。
不然为什么?不是情愿,就是被迫了。难道他们不得不放弃我们?
那位段道友也是这么说的。缘修手指沾了沾茶水,在两人之间画一幅简易的示图,程道友,你记得大衍城吧?
灵玉看着他画出溟渊和东西溟两块大6,然后在溟渊上方点了一下。
知道。
这位段道友语焉不详地说,大衍城可能出了问题。缘修露出兴奋的表情,这一趟我们没来错,这二十年,我们遇见过多少拨修士?只有他们知道这个消息。
大衍城出了问题?灵玉皱皱眉头,这不是化神修士之城吗?怎么会出问题?又能出什么问题?
不知道,估计他们也不清楚。缘修眼睛闪亮亮地说,不过,我们可以猜一猜。
灵玉看着他画来画去地忙活,最后施展法术,使地图上峰峦起伏,更加逼真。
东西溟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一是因为溟渊的存在,二是因为大衍城的坐镇。缘修点了点溟渊和大衍城的位置,溟渊,是天地之威,大衍城,是化神之威。
这次妖修之所以能攻到西溟,是因为溟渊生了这个改变。这个我们没有办法,那么大衍城呢?暂且不说大衍城有没有能力修补溟渊,妖修达到化神境界,同样会进大衍城,只需大衍城一句话,妖修就不敢进入西溟。他们来了,只能说明一件事,没有人阻止他们。
那么,到底是大衍城默认了东西溟混战,还是他们没办法出指令呢?缘修的目光,亮得惊人,紧盯着灵玉。
这些年来,也曾有人愤怒地表示,不知道大衍城在搞什么,竟然放任东西溟大战,但没有人这么大胆,得出缘修这个猜测。
你是说灵玉脸色越来越苍白,默认东西溟混战,这不太可能。大衍城之所以成立,就是化神修士们想聚集力量,共同寻找沧溟界的天数,东西溟乱了,天数何处寻找?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们没有办法出指令。缘修的指尖一点,大衍城的影像,灰飞烟灭。
明明只是一幅地图,看着大衍城在缘修的小法术下毁去,灵玉却心头一跳: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连化神修士都没办法应付吗?
这就不是我们能猜的了。缘修抓抓光头,我们再转回来,说说为什么我们会被放弃。
我们这么久都等不到救援,有这么几种情况。一是,他们一直在救,但摸不着头脑,你觉得这可能吗?
灵玉摇头。战场防线拉得这么长,就算四大营地没办法开启了,其他地方也行啊,各大宗门的阵法大师那么多,怎么可能设得了禁制,却拆不了?破坏从来比建设更简单。
二是,他们顾不上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一条,跟他们前面讨论的事情结合起来,灵玉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就是大衍城之事?
缘修道:这个猜测,我们没办法去验证,暂时也放下。接着说,战场中的异常之事。
只有筑基修士,高阶修士全部失踪了。灵玉不假思索地说,包括妖修。
对!缘修细细地描绘着溟渊的边,我们都知道,当年的变故,他们针对的就是高阶修士,死伤惨重不用说了,可再怎么样,也不会一个也没活着吧?这些人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也是多年来,活下来的修士一直在想的问题。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师长会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一些在伏击中陨落的修士,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
现在,我们把三个疑点列到一起。缘修点着地图,第一,大衍城出事了;第二,宗门可能有更重要的事,顾不上我们;第三,高阶修士无故失踪。凡事皆有前因后果,尤其是这样的大事,疑点往往前后关联,我们试着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
灵玉略一思索:大衍城出事,是否生在妖修入侵之前?
缘修点点头:听段飞羽的意思,应该是的。
那么,事情的前后顺序就是这样:大衍城出事,妖修入侵,双方大战,妖修伏击营地,我们被困战场,高阶修士全部失踪,没人来救我们。
灵玉抬头看着缘修:我们都知道,妖修入侵,原因就是溟渊产生了变化,有几个地方可以通行了。那么,大衍城之所以会出事,会不会就是因为溟渊?
缘修微微一顿:我倒是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这两者存在明显的因果,无人压制,妖修才会入侵。那么大衍城和高阶修士失踪,以及我们没有得到救援,是不是也存在因果?
高阶修士失踪和我们被留在这里,同为果,而大衍城出事,就是因了。缘修想来想去,只得到这个结论,但他又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
灵玉忽然问:我们被关在战场,但是妖修没有啊,我记得这二十年来,东溟一直有妖修涌入西溟,是吧?
嗯而且,全是筑基妖修。缘修心不在焉地说,他还在想大衍城出事跟后面这两件事的关系。
那高阶妖修,是不是也做重要的事情去了?
灵玉这个问题,击中了缘修,他摸着光头恍然道:对啊,双方高阶修士都没有出现,肯定是做同一件事去了。除了大衍城,还能是什么事呢?只有这件事,关系着双方。
两个人相对沉默,好一会儿,灵玉问:我们还能等到救援吗?
缘修苦笑着摇头:除非他们把事情办好了。他们这些人,固然是门派的未来,可是,跟大衍城比起来,算什么?
所以,我们讨论半天,结论还是照旧?
缘修沉吟半晌:不,还有一个很危险的选择,去大衍城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我们猜测的这般
这个提议,缘修刚说出口,灵玉就翻白眼了:大衍城位居溟渊之上,我们哪有那个本事?再说了,那里正好靠近溟渊缺口,不知道有多少妖修
唉缘修想了一会儿,也叹气了。这次,他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偏偏没有足够的实力去验证。要是能去大衍城看看就好了
他们两个在商量的时候,段飞羽进了徐逆的休息室。
徐师兄。
徐逆正在读取铁片上的功法,看到他进来,将铁片收了起来:怎么?
段飞羽在他面前坐下,犹豫了一下:你为何要与程道友动手?
徐逆沉默数息,终于还是说道:她猜到了什么,所以想灭口。
段飞羽吃了一惊:那现在
我们立了个魂契,她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段飞羽思忖道:这样恐怕还是不安全吧?
放心,我手上有她的把柄,她不敢。
他说得很自信,段飞羽选择了相信:既然师兄信她,那我就不多说了。
嗯,你来找我何事?他晋阶后期之后,团队里轮值之类的事就完全交给段飞羽了,自己专心化解身上的气息,免得给结丹留下后患。
段飞羽道:刚才,许师妹来找我,提了个建议,我决定不下。
她?徐逆眉头微皱,师妹,你叫得倒是亲热,莫非真打算让她入门?
紫霄剑派不收女弟子,却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入门,徐逆这话,就是问他是不是打算与许寄波结为道侣。
段飞羽摆手:徐师兄别开玩笑,我们做的事何其危险,我哪有心思找道侣。只是她一向热情,总不好拒人千里。
徐逆轻哼一声:你就是这么心软。
都是同伴,总要给几分面子。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性子?说吧,她提了什么建议?
段飞羽道:她说,二十年都过去了,始终没人来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们已经把6上的情况都摸透了,不如去海上看看。师兄你也知道,她之前提的建议都不错,我就想
徐逆没有立刻回答,正如段飞羽所说,许寄波加入他们,提的建议都不错,很有可行性。而他之前的打算,就是把临海战场全部摸一遍,看看有没有异常之处。她这个提议,正好合了他的心思。
片刻后,徐逆道:可以,等到这一片都摸清了,我们就去海上吧,那个药王遗府,正好可以落脚。顿了顿,又道,你小心许寄波,这个人太古怪,上次突然在我面前提起几种化解杂气的方法。我怎么晋阶的,连莫师弟和花师弟都不清楚,她怎么会知道?
段飞羽微微一怔:我从未对别人说起过。
我知道,所以说,她很可疑。徐逆回想着,不止是这件事,当年她加入我们不久,曾经拐弯抹角地在我面前表示对紫霄剑派不满,还说剑君性情暴躁,只怕我吃了不少苦——谁不知道徐正是剑君的爱孙,她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些?
段飞羽微微一沉:竟然如此?
彼时只觉得这个女人不讨喜,就没有跟你提起。现在想起来,她身上有诸多疑点。
那徐师兄你的意思是
徐逆嘴唇抿紧,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你盯着她,要是真有问题,在我们出去之前,把她解决了。
这是杀人灭口的意思。段飞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