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心里七上八下,表面却很镇定:凤道友此话何意?
凤启玩味地拨弄着手中的玉简:水道友精通文字不说,就连杂学技艺,都有着惊人的造诣。我们东溟,像水道友这样博学的妖修,着实稀有。
灵玉道:凤道友若是想问姓名,请恕我不能相告。
也许是她表现得太坦然,凤启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笑着点头:抱歉,是我问得太多了。顿了顿,又说,另有一桩生意,不知水道友感不感兴趣?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有点紧张。
灵玉若无其事:在下是商人,有生意,怎会不感兴趣?
凤启继续道:这是一桩大生意,如果水道友能够做到,报酬将是今次的十倍!
十倍!灵玉目光微动。凤启付给她的报酬极高,按西溟来算,相当于几万灵石,十倍的话,岂不是几十万灵石?
一般来说,结丹修士能有几十万的身家,就很不错了,元婴修士则是上百万。一次性得到几十万灵石的报酬,对元婴修士来说都很难得,更不用说结丹修士。
她展露出来的修为是结丹期,凤启说出这句话,简直是不想让她拒绝。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值得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请问凤道友,这桩生意的委托者是谁?
凤启笑了起来:水道友莫非觉得在下付不起报酬?
灵玉没有笑:凤道友之前那部功法,来自西溟,对妖修用处不是很大,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来解读,恐怕只是试探吧?
凤启颇具深意地看着她,没有正面回答,仍然继续问那个问题:那道友接不接这桩生意?
他默认了灵玉的猜测。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凤启盯着她,专注地等待她的答案。
灵玉轻轻敲着木桌,似乎在沉思。
许久后,灵玉道:我要见真正的委托者。
凤启目光闪动了一下:委托者便是在下,难道不行吗?
灵玉轻轻摇头,直言:我不想参与到你们的恩怨之中。
凤启闻言,扬声笑了起来:水道友如此敏锐,倒让我有些后悔了。
灵玉微笑着没有接话。
笑罢,凤启沉吟着说:水道友不必着急,若是此事确定,委托者必会现身相见,不过,在此之前,水道友必须立个誓,绝对不将此事泄露出去。
灵玉点点头:行有行规,这点凤道友不必担心,不管此事成不成,委托之事,都会保密。
凤启却道:话虽如此,事关重大,道友还是立个誓吧。
他如此坚持,灵玉想了想,便答应了:好。
等她立誓之后,凤启露出笑容:既是如此,明日便带水道友去见真正的委托者。
闲聊几句,凤启离开了。
灵玉沉思片刻,起身推开阳台。
夜风凉爽,吹得扶桑叶子沙沙作响。
灵玉转过头,看着某个方向。
扶桑东枝,那里闪烁着点点火光,是火鸦一族的聚居地。
她按了按丹田,总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这种感觉,来到扶桑之木后,越来越明显。似乎这里有什么,与体内的某种气息相互吸引,就在东枝的方向。
会是什么呢?她左思右想,却毫无头绪。
第二日,凤启应约前来。他将一件织羽披风抛给灵玉:水道友,请披上此衣。
灵玉摸了摸这件织羽披风,上面隐约闪动着限制神识的法术。确认没有陷阱后,她披上此物。
织羽披风在她身上闪动了数下,渐渐隐没不见。灵玉感到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她的神识,让她不能随意试探。
走吧。凤启说。
灵玉跟在他的身后,出了比翼居,绕着巨大的扶桑之木飞行。
穿过树叶,绕过枝干,飞入一个窗口。
凤启带着她,在长长的枝干中穿行。
这里是扶桑之木某个分枝内部的通道,应是重明鸟一族的驻地,周围禁制森严,没有半个妖修。
绕行许久,中间通过数个短途传送阵,最后到达一间木屋。
明堂前辈,人带到了。凤启见礼。
这间木屋不大,除了桌椅,别无他物。
木桌旁,坐着一个瘦小的红衣老头,干瘦的体形,跟小孩没什么两样,气势却强大。
这是个元婴妖修,而且已经元婴中期。灵玉越小心地收敛气息,她的敛息之术十分了得,一般情况下,同阶修士现不了。不过,对方比她高上一阶,若是有什么秘术,那就说不准了。
感觉到红衣老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凌厉得像是要将她看穿,灵玉抬手行礼,却没有出声。
打量了许久,红衣老头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向凤启挥挥手:有劳贤侄,青羽准备了上好的灵茶,正等着贤侄。
凤启微微躬身:那小侄先去饮茶。又向灵玉点点头,退出了木屋。
红衣老头看向灵玉,伸指一点,她身上的织羽披风滚落下来。
老夫明堂。他说,语调缓慢。
灵玉微微低身:原来是明堂前辈。心中却是一动,这红衣老头身上的火属性气息好浓烈。
扶桑之木的禽鸟部族,金乌火鸦,都是火属性的妖修,金乌阳气浓烈,更霸道一些,与这红衣老头不符,莫非是火鸦?
灵玉想到之前听到的传闻。金乌火鸦之争,重明鸟站在火鸦这边
想必小友已经猜到老夫的身份了。红衣老头缓缓说道,不错,老夫便是火鸦部族的族长。
灵玉没有说话,等待着下文。
红衣老头的神识再一次扫过她,眉头微微皱起:小友身上的气息,好生古怪
灵玉心中一跳,抬头看着他。
小友是化蛇部族的?
看到灵玉点头,红衣老头的眉头仍然皱着:小友身上的气息如此之淡,似乎另有隐情。
灵玉淡淡道:此事与委托有关?
红衣老头笑了起来:既无关,也有关。
话音落,右手突然暴涨,向灵玉抓来。
这一抓,凌厉无比,几乎没有留手。如果她真是结丹修士,根本挡不住这一击!
灵玉心中骇然,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在继续装下去和展露实力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如果被抓住,她将会立刻陷于被动。暴露了真实修为,反而有把握逃走。就算这里禁制重重,她一个元婴修士,还不至于连逃都逃不出去。
至于这桩生意,能做她当然会做,不做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道挟带水气的灵光出现,挡住了红衣老头抓来的手。
你——红衣老头顿时色变,你是元婴修士!
既然已经暴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护体灵光笼罩下,灵玉道:明堂道友,如果不想做这桩生意,在下可就走了。
红衣老头脸色一沉:阁下隐瞒修为,潜入我火鸦部族,意欲何为?
灵玉笑道:明堂道友这话好奇怪,我好端端做着生意,你们派人前来试探,又将我请来此处,倒问我意欲何为这是什么道理?
红衣老头冷声道:你若没有心怀不轨,为何要隐藏修为?化蛇部族的元婴中,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
这与你们有关吗?灵玉毫不客气地顶回去,莫非你们火鸦部族以为,出了一位天命之子,就可以管大荒所有部族的事了?想耍这个威风,等天命之子成为真正的兽族之主再说吧。
红衣老头没有说话,脸色难看,想必灵玉这话刺到了他的痛处。
灵玉才不管他心情好不好,拂了拂衣袖,说道:既然阁下不打算做这笔生意,那就再会。
说罢,她转身意欲离开。
慢着。后面传来红衣老头的声音。
灵玉转过身:怎么,还有事?
红衣老头深深吸气,似乎在按捺自己的脾气,扬手抛来一枚玉简。
灵玉接过,探入神识一看,怔了一下。
这枚玉简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里面的内容它用的是一种很少见的文字,在沧溟界几乎绝迹,别说东溟妖修,就算是西溟,也没多少人认得。确切地说,这种文字是其他界传来的,并非沧溟界所有。用这种文字记载的功法,必是很久以前由他界传来的。
识得吗?红衣老头有些紧张地问。
灵玉点头:识得一二,不过,想准确解读出来,必须慢慢推敲。
闻听此言,红衣老头身上的敌意收敛了一些。他望着灵玉,目光仍然犀利:道友的来历,老夫可以不管,不过,必须立下魂契。
灵玉则道:立魂契可以,酬劳要加倍。
红衣老头眉头一皱,颇为不快:酬劳已经很丰厚了,道友莫要太贪心。
灵玉一笑,将玉简抛回:阁下另请高明。
红衣老头大怒:酬劳早已议定,岂可坐地起价?
议定?灵玉挑眉,在下倒是不知,此前已经应下了。
她要见委托者,凤启答应了,只是如此而已。
红衣老头瞪着她:只是解读一份功法,东溟未必没有其他妖修识得。
灵玉懒得讨价还价:那就另请高明吧,如果你们时间来得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