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苏梦寒关系这么好了。”一个清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朱颜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谢安澜和好些日子不见的叶无情。
朱颜立刻放手,做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我什么都没做!”
碰!
看到失去了扶持直接摔到了地里的柳浮云,谢安澜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朱颜有些心虚地干笑了一声,“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只是会昏睡一段时间而已。你们怎么来了?你现在这样陆离和安德郡主也让你出门?”
谢安澜没好气地道:“现在胎早就稳了,多走走对身体只会有好处。倒是你,苏梦寒给了你多大的好处,才让你答应来对付浮云公子?我可提醒你,浮云公子可不是小白兔。”
别看浮云公子一副温文端肃,谦谦君子的模样,就真的以为他软弱可欺。若是柳家出了什么事,朱颜绝对是要惹火柳浮云的,到时候会怎么样,还真的不好说。
朱颜叹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而且,你还真希望浮云公子和苏梦寒两败俱伤啊?你们家四爷不是想要用柳浮云么?苏梦寒又是太子的舅舅,要是不小心死了伤了更不好吧。”
谢安澜笑吟吟地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朱颜耸耸肩,道:“做生意嘛,消息灵通点总不是坏事。你还没说,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呢?”
叶无情道:“蚕花宫就在这附近,少夫人原本是过来看祭典准备的情况的,正要回去了发现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附近。”
朱颜无语,“无情姐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我鬼鬼祟祟?还想不想要今年的分红了?”得罪掌握财政大权的人,考虑清楚了么?
叶无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对钱并不太执着。只要朱颜不会短了原本无晴阁的姑娘们的钱就行了。
谢安澜指了指柳浮云,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朱颜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地看着谢安澜。
谢安澜道:“别看我,自己揽的事儿,自己想办法。”
朱颜喃喃道:“我原本打算随便找个农家把他往那儿一塞,三天后在弄醒他就行了。”
谢安澜笑道:“好主意,祝你好运。无情咱们回去吧。”
叶无情点了点头,她被陆离派去办事,已经好些天没有看到爹了。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看着谢安澜当真要走,朱颜连忙伸手想要拉他,无奈一只手还扶着昏迷的柳浮云。只得叫道:“别走啊,有话好说。”三十万两是很重要,但是她也不想事后被柳浮云秋后算账啊。无论是柳浮云还是苏梦寒,她好像都得罪不起,想想就觉得悲哀。
谢安澜回头笑看着她,朱颜老实地道:“我原本打算把他带回睿王府。”
“谁教你的?”要是柳浮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睿王府,如果朱颜不解释的话,柳浮云肯定不会问,八成就要以为是她或者陆离让朱颜干的了。朱颜眨了眨眼睛,回答的十分爽快,“苏梦寒,苏梦寒说,如果柳浮云醒过来发现自己是在睿王府的话,绝对不会找我麻烦,也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谢安澜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不能带他回睿王府。”睿王府既然承诺了不插手这件事,就不能食言而肥。
“那我怎么办?”她在京城还没来得及置办房产啊,难道要带着柳浮云去客栈开一个房间?问题是,事后怎么办?
谢安澜觉得有点头疼,思索了半晌方才道:“你当我没来过吧。”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帮柳浮云,苏梦寒那里无法交代。帮苏梦寒,柳浮云这边也不好说。所以说,她到底为什么要来看朱颜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说完,谢安澜当真不再管朱颜,带着叶无情转身走了。身后传来朱颜痛苦的哀嚎。
“少夫人当真不管?”叶无情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原地跳脚的朱颜,低声问道。
谢安澜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怎么管?朱颜说得也没错,如果放浮云公子回去的话,最后只怕真的会两败俱伤。”
叶无情道:“只是,这样对浮云公子未免太残忍了,就算他活下来,只怕也……”万一苏会首真的不肯放过柳家人,浮云公子一梦醒来发现自己的亲人都死了,只怕是……
谢安澜良久不语,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轻声道:“苏梦寒和柳家的恩怨,早晚要解决的。我觉得…苏梦寒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对不住跟柳浮云的交情,最好的选择未必是柳浮云愿意接受的选择,没有人有资格帮他决定。但是,谢安澜还是决定当成不知道。这世上谁也不是圣人,比起柳家那些人的命运,谢安澜依然还是选择让苏梦寒和柳浮云避开交锋,选择那所谓可能最好的选择。
谢安澜和叶无情回到城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谢安澜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道去了找了苏梦寒。
苏梦寒恰巧正在府中,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
“世子妃怎么有闲工夫到我这事儿来?”苏梦寒仙气飘飘的容颜上带着几分写意的笑容。谢安澜微微扬眉,“苏会首心情不错。”苏梦寒想了想,点头道:“还算是不错吧。”
谢安澜问道:“因为苏会首解决了柳浮云?”
苏梦寒从躺椅上坐起身来看着谢安澜道:“所以,你是来为柳浮云鸣不平的?如果世子妃是担心柳浮云的话,应该知道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有柳家拖累,柳浮云绝对斗不过我。”
谢安澜走到苏梦寒对面地空椅子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既然浮云公子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我以为苏会首应该知道我的选择。只是觉得,有点亏心罢了。”
“亏心?”苏梦寒饶有兴致,“让柳浮云求仁得仁世子妃就不觉得亏心了么?”
谢安澜笑道:“或许吧,我始终觉得,我们不该干涉别人的选择。”
“哪怕那个人的选择是错的,甚至有可能会赔上自己的性命?”苏梦寒问道。
谢安澜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浮云公子的选择或许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但是不见得是错的,对他来说。”
苏梦寒轻笑了一声,道:“我倒是没想到,世子妃竟然会想这么多。不过,我也请朱老板出手也是花了钱的,所以柳浮云栽到了朱老板手里,应该是他技不如人吧?”
谢安澜苦笑道:“我也没想到,我会有两个不死不休的朋友。”
苏梦寒道:“我早便告诉你了,最好不要插手我和柳浮云之间的事情。睿王府只需要看看最后我们俩谁活下来,继续跟剩下的那个做朋友就行了。”谢安澜道:“你让朱颜拦住了浮云公子,不就是不想杀他么?”
苏梦寒耸耸肩道:“如果他一定要找死,我也没办法。”
“我能问问,你做了什么吗?”
苏梦寒笑道:“你猜。”
“……”
苏梦寒站起身来,看着谢安澜道:“我要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世子妃愿不愿意与我一道?”谢安澜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天色道:“现在?”苏梦寒淡笑,“月黑风高夜,好时候。”
“……”杀人放火时么?
苏梦寒要去的果然不是一般地方,站在刑部大牢门口谢安澜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大牢宏伟的大门。大门上方狴犴的雕像在夜色中依然威严的令人生畏。
苏会首将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表现到了极致,这大晚上的跑来逛刑部大牢竟然也没有人拦他。跟在他的身边,谢安澜只得在心中暗暗庆幸来之前幸好做了伪装,若是被人撞见了当真是不好看啊。
晚上的刑部大牢显得更加昏暗幽深。长长的走廊两侧只有一排昏暗的油灯,看上去苏公子如雪的白衣在灯火下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要探望的人,在大牢最里面一间还算宽敞的牢房里,理王妃蜷缩在一堆干草从中簌簌发抖。三月末夜晚的天牢,依然不太暖和。
听到脚步声,理王妃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过来,在看到苏梦寒的那一刻眼神立刻变得凌厉怨毒起来。她顾不得许多,猛然扑向了站在外面的苏梦寒,“商羽!商羽!你害我!”
苏梦寒微微后退了一步,理王妃被牢房的栏杆挡住,只能隔着栏杆奋力想要去拉苏梦寒的衣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的手距离苏梦寒只差那么一两分的距离,却是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再上前分毫。
谢安澜站在一边,觉得自己再一次被人彻底无视了。
苏梦寒低头看着理王妃,脸上的神色淡然无波,“阿宛,你还好么?”
理王妃怔怔地望着苏梦寒,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理王妃颤声道。
“为什么?”苏梦寒慢条斯理的重复着她的问话,声音却充满了凉薄嘲讽的意味。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苏梦寒道:“当年,你选了东方靖,我父亲看在两家的交情上,没有怪你。你说皇室生活艰难,我便告诉姐姐让她不要怪你。你做了什么?利用你从小就和她相熟,假意求她原谅,隔三差五的往她宫中跑。暗地里却趁机对柳贵妃下毒手,再嫁祸给她?”
理王妃连连摇头,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只是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悔恨。
谢安澜站在一边沉默的听着,苏梦寒如此执着的报仇,上辈子甚至不惜与理王府同归于尽。这其中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他认为是自己当初对悔婚的理王妃太过宽容,才给了理王妃再次接近商妃的机会。如果他当初表现的恨这两人入骨,身为一个疼爱弟弟的姐姐,商妃绝不会再对理王妃有丝毫的容情。
其实这只是苏梦寒自己的想法,东方靖能筹谋那么多年,在宫中也布置了不少的眼线,绝不可能将所有的赌注都下在理王妃身上。就算不是理王妃,也或许还有别人。只是眼下的结果是,确实是理王妃做成了这件事,酿成了商家的灭门之祸。
理王妃跪在牢房边上痛哭流涕,“若虚,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求你原谅我吧,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我再也不想别的了。求求你了。”
苏梦寒挑眉一笑,“留在我身边?”
理王妃连连点头,“若虚,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的我是不是?所以你才这么恨我,很东方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东方靖,我在意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啊。”苏梦寒淡然一笑,抬手拂了拂自己的衣摆,笑道:“你想太多了,在我这里…从来没有什么因爱生恨。我害你们,就是为了报仇,仅此而已。现在我来见你,应该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理王妃惨白着脸色摇头,“不,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苏梦寒笑道:“我比你想象中的更狠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理王妃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以为她不会被杀死,就像东方靖一样。
“若虚……”
苏梦寒道:“你会被流放到燕州去,高兴么?”
理王妃惨白的脸瞬间充满了惊恐之色,瞬间破坏了原本的楚楚可怜变得狰狞吓人。
“不!我不要!”理王妃惊恐地叫道。苏梦寒挑眉,“难道你更喜欢充军?”
东陵刑罚名目繁多,但是除了死刑外,最重的莫过于充军和流放了。东陵律法中,充军和流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等级和惩罚。充军是刺配发配到边关的戍边军中。终身不赦,男子戍边充当前锋,俗称敢死队。女子或为重役或为军妓,或者两者兼之。而流放则是有年限的,就算判的是终身流放也可能遇到朝廷大赦天下的时候。而且,大多只是在边关做苦役,或者被卖给边关人家为奴等等。
但是对女子来说,这两个刑罚哪一个都是万分可怕的。
理王妃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终于相信苏梦寒真的是对她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报仇了。
“商羽,你会造报应的!”理王妃的声音尖锐的刺耳,在牢房中久久的回荡。
苏梦寒闻言却是波澜不惊,“报应?我不正是你们的报应么?至于谁是我的报应,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啊啊啊!”理王妃竭嘶底里的狂叫着,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叫声。仿佛不这样她就真的要疯了一般。谢安澜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扶住自己的腹部。她有点后悔跟苏梦寒来这一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肚子里的宝宝。
看着理王妃疯狂绝望的模样,苏梦寒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谢安澜却觉得他的这个笑容空洞而悲哀,没有半点的愉悦之感。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再看了一眼里面的理王妃,当初在灵武寺初见时那优雅美丽的王妃,谁能知道内里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谁又能猜到她最后竟然是这样的解决呢?
“走吧。”苏梦寒侧首看向谢安澜道。
谢安澜点点头与苏梦寒一起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理王妃的叫声已经变成了疯狂的大笑,但是那笑声却让人觉得更像是在哭泣。
“理王妃的案子这么快就定了?”谢安澜问道。
苏梦寒道:“还没有,不过应该是这个结果了。”
谢安澜微微挑眉,“你这么快告诉她,就不怕她到时候攀咬你吗?”苏梦寒笑道:“很快就没有人有心情关她的事情了。她谋杀东方靖证据确凿,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的。”他会将事情弄得这么迂回曲折,自然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的,早就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哪怕理王妃攀咬他,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谢安澜点点头,走出了刑部大门方才道:“既然已经报了仇了,当初的事情就不要在放在心上了。相信商老大人和商妃娘娘也不会希望你如此耿耿于怀的。”苏梦寒淡淡一笑道:“有人等你。”
谢安澜转身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朴素的看不出来路的马车。但是马车前面坐着的人谢安澜却认识,是方信。
苏梦寒道:“今晚多谢夫人陪我过来,告辞。”
“那么,告辞了。苏会首也早些回去吧。”
谢安澜含笑跟苏梦寒告别,转身走向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陆离正端坐在马车边上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陆离对她伸出了手,轻声道:“来接你,大牢里阴冷,你跟着他来这里做什么?”
谢安澜踩着脚踏上去,在陆离身边坐了下来。帘子被放了下来,不过马车中央的小桌上放着一盏烛火,倒是不显得黑暗。
“坐好。”陆离将她揽入怀中,马车慢慢地动了起来往睿王府的方向而去。烛光微微颤动,衬的陆离俊雅的容颜仿佛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的味道。谢安澜慵懒地靠在陆离的怀中,笑道:“我有点累了。”
陆离将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轻声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回府还要一些时候。”
谢安澜摇摇头,“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陆离轻轻拨开她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道:“夫人想听什么?”
谢安澜伸手握住他的手,笑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陆离也不隐瞒,慢条斯理的开始说起自己今天做的事情。大致也都是朝堂上的那些琐事,听着听着,谢安澜眼皮子就开始有些重了。
陆离停了一下,谢安澜却又睁开了眼睛道:“怎么不讲了?”
陆离柔声道:“困了?”
谢安澜摇摇头,“不是我困了,是他困了。”
陆离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腹部,自从上次感觉到胎动之后,陆离就有了这个习惯,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扶着她的腹部等着宝宝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踢他一脚。这个月份,宝宝胎动并不太频繁,偶尔等到了那沉静清冷的容颜就会变得更加的温柔和欢喜。
“嗯,是他拖累夫人了。”陆离一本正经地回道。
谢安澜道:“真的,我从前绝没有这么精神不济。”
陆离含笑,轻吻着她的眉心,“等宝宝出来了,为夫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夫人的辛苦。”
谢安澜无语,翻着白眼,“教训就免了吧。”她实在无法想象要怎么教训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夫人这是心疼他么?为夫可是会吃醋的。”陆离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响起。
谢安澜只觉得耳畔一麻,连忙伸手捂住。扭头看到他难得愉悦的笑意,眼睛一转笑吟吟地道:“别担心,就算有了宝宝,本大神最宠爱的也还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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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王夫妇正式下线~
苏梦寒做了什么,第二天一早谢安澜就知道了。谢安澜起身的时候陆离早已经出门了。虽然说不必日日上朝,但是陆离身为如今东陵朝堂的实际掌权之人,又有诸多心有不服的人窥伺在侧,倒是比天天上朝还辛苦一些。
谢安澜起身梳洗过后,芸萝亲自为她挽发。宁疏站在一边看着,时不时递上钗环首饰。之前将芸萝留在肃州照顾西西和惜儿,这次回来之后芸萝便经常早早地过来侍候谢安澜。谢安澜跟她说了几次不必如此,毕竟芸萝又要照顾西西还要顾着惜儿也不轻松。两个孩子年纪虽然小,对人的警惕心却半点不少。不是谢安澜和陆离信任的人,几乎近不了他们的身。
只是芸萝只要有空,还是坚持要过来。谢安澜心知上次将她留在肃州只怕是让小姑娘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了。便也只得由着她了。芸萝是谢安澜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又是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自然要不一样一些。之前她年纪小,谢安澜也只是教导她一些识字算数管家之类的事情。如今年纪渐渐大了,比起留在自己身边当个小丫头,谢安澜倒是希望她能跟着朱颜和宁疏等人多学一些东西。不管是以后自己管家还是打理产业,都能让她放心她不被人欺负了去。只是芸萝显然对此不怎么感兴趣,她学这些是因为谢安澜希望她学,并不是她自己有多喜欢。而且她也明白,这方面的事情自己比起朱颜宁疏,甚至哪怕是比起红香都没有什么优势。反倒是留下少夫人身边,让她能够更加感到安心。
明白了芸萝的想法,谢安澜也就不再勉强她了。只是盘算着等忙过了这段找到合适的人照顾西西和惜儿了,还是让芸萝回到自己身边。过两年,给她寻一个合适的夫婿也就罢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够如宁疏和朱颜一般独立的。即便是宁疏和朱颜,又是受了多少旁人不知道苦楚才成为今天的模样?谢安澜是绝不希望芸萝也受这样那样的苦楚的。
“好了。”芸萝巧手将最后一支珠花插上,轻声笑道。
谢安澜仔细看看,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芸萝虽然在别处不算特别有天赋,但是却生了一双令人惊叹的巧手。对此宁疏也很是羡慕,身为女子谁不喜欢自己心灵手巧,可惜这显然也是靠天赋的。宁疏在琴棋书画甚至外务上都游刃有余,别的方面却只能算得上还行。
见状,芸萝笑得越发欢喜起来。
“澜澜!谢安澜!世子妃!”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谢安澜立刻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宁疏忍不住蹙眉道:“好像是沁水郡主?这是出什么事了?”沁水郡主虽然一贯我行我素,但是毕竟出身皇室该有的礼仪还是知道的。这样贸然闯入的谢安澜院中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谢安澜转过身来看向外面,道:“大概是有急事吧。”
话音未落,苏琼玉已经快步进了房间。身后还跟着两个想要拦着她的丫头,“澜澜,你在不在?!”
谢安澜起身走了出去,示意丫头退下。含笑看着苏琼玉道:“难得沁水郡主这么早就来找我?难道是崇宁公主要走了,你特意来告辞的?”
苏琼玉没好气地道:“我母亲什么时候走你难道不知道?而且我就算要走了也不会跟你告别,我有正事儿找你!”
谢安澜耸耸肩,道:“可真是无情,我还以为咱们交情还不错呢。”苏琼玉没工夫听她胡扯,焦急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浮云公子去了哪儿?”谢安澜眨了下眼睛道:“浮云公子啊?我不知道啊。”苏琼玉怒瞪着她,“我才不信!你知不知道苏梦寒干了什么?!我去柳家找人,他们说浮云公子从昨天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谢安澜耸耸肩道:“也许是浮云公子出门散心去了呢?苏梦寒做了什么?”
苏琼玉道:“今天一早刑部衙门刚开门,就收到好几个浑身是血的人的。有的被砍了手,有的被打折了腿,还有一个被割了舌头。这些人都是柳浮云的兄弟和堂兄弟啊。而且,每一个人身上都放着一本写着他们罪状的折子。”
谢安澜有些惊讶地挑眉,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这个…也不能证明是苏梦寒干的吧?”
苏琼玉轻哼,“除了苏梦寒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你别以为我是外来的就不知道苏梦寒跟柳家的恩怨。”谢安澜轻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苏梦寒和柳家的恩怨,那崇宁公主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苏琼玉顿时有些颓废了,低下头小声嘟哝道:“但是浮云公子失踪了啊,万一苏梦寒也砍了浮云公子的手怎么办?之前他还砍了浮云公子的手指呢。”苏梦寒美则美矣,但实在是太过凶残了,沁水郡主表示敬谢不敏。
谢安澜看着她道:“你放心,浮云公子不会有事的。”闻言,苏琼玉眼睛一亮,道:“你果然知道浮云公子在哪里?快告诉我!”谢安澜摇摇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苏琼玉轻哼道:“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刑部举报,说那些事情都是苏梦寒干的。”
谢安澜笑吟吟地道:“你去啊,而且…你有证据吗?”
没有,苏会首干得十分干脆利落。根本没有人看见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抓又是什么时候被丢在刑部衙门大门口的。苏琼玉有些沮丧地望着谢安澜,谢安澜同情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相信我,浮云公子真的不会有事的。”不知道万一朱颜色性大发轻薄了浮云公子算不算?不过…朱颜好像不好那一口。浮云公子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吧?
苏琼玉不甘地哼哼了两声道:“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找到浮云公子的。”
谢安澜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苏琼玉气呼呼地出去了。
宁疏笑道:“没想到,沁水郡主对浮云公子倒是真心实意的。”谢安澜轻声道:“若是能够两情相悦,想来也会是一对良缘。”宁疏却不怎么看好,道:“但是属下看浮云公子对沁水郡主很是冷淡,只怕没这个意思。”
谢安澜叹了口气道:“能不能成,还要看缘分。走吧,去看看苏会首到底搞了什么大阵仗。”
苏梦寒这货,要在她前世真是妥妥的恐怖分子,反社会人格。直接把人断手断脚扔到刑部衙门口亏他想的出来。
谢安澜带着宁疏和叶无情正要出门却遇上了迎面而来的穆翎。穆大公子许久不回京城,这段时间也忙得很,倒是有好些天没有见了。见他匆匆而来,谢安澜立刻停下了脚步,“穆兄?”
穆翎挑眉道:“无衣这是要出门?”
谢安澜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去找苏会首喝杯茶。穆兄有什么要事?”穆翎笑道:“我也没什么事,难得有空来找无衣喝杯茶。既然如此,不如一起?”谢安澜想了想,穆翎也不是外人便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往苏园而去。不过今天大约不是喝茶的好时候,两人到了苏园却被告知苏梦寒刚刚出门,据说是去了柳家。闻言,两人双双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苏会首这是找死还是艺高人胆大啊。这个时候跑到柳家去,就不怕被柳家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么?
于是,两人又转身往柳家而去。
柳家如今正是乱的一团糟,原本以为昨天苏梦寒送来的盒子已经足够让人觉得震惊了。没想到昨天那只是个前菜,今天的才是正餐。当一大早自己卧室的房门被人敲响的时候柳咸就感到不好。睁着因为一夜没睡着而通红的眼睛出门,听到管事的禀告那一霎那,仿佛被一道惊雷给劈的神魂俱颤。随之而来的便是同样眼睛通红的柳戚,柳戚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放声怒吼着咒骂着苏梦寒。然而,这些都无济于事,受了伤的人无法再恢复过来,更何况那些巨细无遗的罪名和被扣在刑部的人,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要的回来的。
等到柳戚听说柳浮云昨晚一夜未归的时候,整个人再一次暴怒了。认定了柳浮云看到柳家如今岌岌可危,不愿意相助干脆躲起来避而不见了。柳咸却不这么认为,毕竟是父子他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也正是因此,他更加的担忧。如果暮儿真的落入了苏梦寒的手中,那就更加说明了苏梦寒味了对付柳家的处心积虑,竟然连这一点都算到了。
等到听到苏梦寒来访的消息的时候,柳咸倒是显得平静了很多。只是这平静中压抑了多少愤怒和恐惧,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与柳戚匆匆赶到大厅,果然看到苏梦寒正坐在大厅里喝茶。比起年过半百形容憔悴双眼通红的柳咸兄弟俩,白衣翩然悠然淡定的苏会首简直可称得上出尘。柳咸伸手拉住了想要冲上前的柳戚,沉声道:“苏会首亲自来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苏梦寒一只手托着下巴慵懒地靠着椅子的扶手,轻声笑道:“我来看看,柳侯可还好?”
柳咸咬牙道:“现在苏会首看到了?本侯确实是不太好!本侯为什么不好,苏公子难道不知道么?”苏梦寒笑道:“我知道,不过我劝柳侯最好还是撑着一些。因为…往后,你还会更不好!”
“苏梦寒!”柳戚终于忍不住,厉声叫道。同时挣脱了被柳咸拉着的手,就想要朝着苏梦寒冲过去。被苏梦寒丢进刑部大牢里的四个柳家子孙,其中有三个都是他的儿子!
站在苏梦寒身边的苏远微微眯眼,袖中一枚铁莲子射出,柳戚身形一滞,单腿跪了下去,脸上也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柳咸连忙上前一步,确定柳戚并没有大碍方才松了口气。望着苏梦寒神色阴沉地道:“这就是苏会首上门做客的礼仪?”
苏梦寒淡笑道:“柳二爷这也不像是做主人的规矩啊。”
柳咸道:“那是因为,这客人本就是恶客。”苏梦寒打量着他,“便是恶客,你又能如何?”柳咸忍了忍,咬牙问道:“请教苏会首,小儿浮云在什么地方?”苏梦寒笑得越发的愉快起来,“这个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因为浮云公子真的是受够了柳家这一门的人渣败类,终于想通了决定抛弃你们了?说起来,虽然我与柳家有血海深仇,但是对浮云公子我也还是佩服的。浮云公子终于想通了,可真是可喜可贺。”
听着苏梦寒的话,柳戚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显然是认定了柳浮云果然抛弃了柳家。但是柳咸的神色却越发的凝重了,咬牙道:“柳家和商家的恩怨与浮云无关,还请苏会首高抬贵手!”
苏梦寒闻言,倒是有几分惊诧地看着柳咸。良久方才摇摇头道:“真是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舔犊之情。”柳咸咬牙不语,柳戚厉声道:“苏梦寒,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梦寒道:“柳二爷总算是问出来了,很简单…我只要柳家四个人的命。柳家与商家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当然了,如果你们柳家的后辈想要来报仇,本公子也随时恭候。”
柳咸和柳戚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是十分凝重。
苏梦寒悠悠道:“柳咸,柳戚,柳成,柳月容。”
“大言不惭!”柳戚冷笑道,“就算当年商妃是愿望的,但那是陛下判的,我们可没有杀你商家一人。苏梦寒,你凭什么?!”
“没有杀商家一人?”苏梦寒的眼神骤然变冷,目光定定地盯着眼前的柳戚,“我祖父死后,商家族人被贬回原籍,不到三年死伤殆尽。那地方,是柳成驻守的地方吧?九年前,我姐姐刚刚怀孕不久,我在安明府被人追杀,险些丧命,那些人是柳家派来的吧?前些年,晞儿数次遇刺最后一次若不是有睿王府世子妃相救,现在早就没了。柳二爷想说,这不是柳贵妃的手笔?”
柳戚哑口无言,好半晌方才道:“至少,跟这些小辈无关!”
苏梦寒笑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那些事情了?那两位说说,你们该不该还我商家几条人命?”柳戚沉声道:“我们要是不同意呢?”苏梦寒勾唇道:“那我就继续,下一次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温和了。想来柳家也没有几个好人,一直杀到柳家一个人都没有为止。”
“苏梦寒,你太狂妄了!”柳戚怒道,“坐在柳家的地盘上还敢大放厥词,你是以为我们不敢对你如何么?”苏梦寒笑吟吟地道:“你能对我如何?”柳戚冷笑一声道:“既然进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出去了。来人!”
柳戚话音刚落,门外立刻就有一群人冲了上来,将大门堵的严严实实。院子里也占了不少人,显然是做好了准备要将苏梦寒彻底留在府中。苏梦寒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口,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主仆二人却似乎谁都不担心自己的安慰。苏梦寒甚至还有心情寒笑打量着柳咸,“柳侯,前晚上的教训对你来说还不够么?所以你才认为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就能够留下我?”
柳咸咬牙道:“苏会首,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梦寒笑道:“这话,当初柳侯怎么不对自己说?如今报应来了,才要人饶恕?”柳戚气急败坏地道:“大哥,跟他废话什么?先将他抓起来再说!难不成你还真的要把命赔给他?”
苏梦寒不屑地扫了一眼柳戚道:“虽然我觉得柳家除了柳浮云就没有长脑子的人,但是显然…他还是比你有脑子一点,难怪能生出浮云公子呢。不过,我想这应该大半都是柳夫人的功劳。”
“你什么意思?”柳戚怒道。
苏梦寒抬手击掌,很快柳戚就知道苏梦寒是什么意思了。一群人被人从外面拖了进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被吓呆了,有的哭哭泣泣。唯一的相同点是,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穿着跟苏远一样的服饰的男子,而这些男子的手里都有一把短刀。这些短刀的刀尖全部指向了这些人的脖子。
“苏梦寒!”看到自己的妻儿子女被人挟持,柳戚出离的愤怒了。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论武功他不是苏梦寒的对手,论局势,眼下他们显然也不占上风。苏梦寒笑道:“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从柳家抓出去,难道还不能让人潜入柳家了?你还真以为我会单枪匹马的来柳家么?”若不是有柳贵妃和昭平帝这些年护着,这么天真的人怎么可能在朝堂上耀武扬威这么多年?
“你想怎么样?”柳咸沉声道。
苏梦寒站起身来道:“我说了,我要四个人的命。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每过一天,我就扔一个人进刑部大牢,三天之后如果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柳家的所有人…自求多福。”
说完,苏梦寒不再理会柳咸兄弟俩,举步向外面走去。或许是他的神色太过冰冷可怕,或许是因为主人没有命令。堵在门口的侍卫竟然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路。苏梦寒轻笑一声,带着苏远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喧闹,那些身着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女眷和年轻公子们此时在也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和得意。纷纷哭泣成一团,仿佛被人欺辱的小可怜一般。苏梦寒勾唇一笑,这些人一掷千金,穿金戴银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他们享用的这些是从哪儿来的。那些人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时候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报应来领。
将那一院子的哭泣声抛在了脑后,苏梦寒带着苏远漫步朝着柳家府门外走去。
“几位,出来吧?”站在柳家大门外,苏梦寒方才挑眉轻声笑道。
几个人影从柳府的外墙内跃了出来。一共四个人,谢安澜穆翎还有被叶无情带着的宁疏。宁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毕竟偷听人家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总归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苏梦寒皱眉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穆翎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观赏苏会首的壮举啊。”
“过奖了。”苏梦寒淡定地道:“小事耳,不足挂齿。”
“……”挟持人家一家人,威胁让人家自尽还是小事?苏会首果然是威武霸气啊。
苏梦寒看着两人,“你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我,说吧,有什么事儿?”而且还找到柳家来了。
谢安澜耸耸肩道:“真没事儿,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你能不能别弄的那么血腥?会吓到京城的百姓的。就算一定要,也麻烦你遮掩一下好吗?你真当刑部的人都是蠢货,不会怀疑到你啊?”
苏梦寒笑道:“怀疑我又能如何?他们有证据吗?以前世子妃可不会管这些,看来是因为少雍兄如今身在其位,世子妃也跟着为夫分忧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谢安澜无语,你以前也没这么血腥暴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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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亲爱的们,今天木有二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