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一百四十一

那小丫鬟被她握的脸一红,忙抽回手,“你胡说什么呢,我……我可是不会喜欢你的,我是要嫁给大老板的!”却是羞红了一张脸不敢看从善。

小姑娘春心动又可爱又逗趣,从善正逗的开心,身后有人猛地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将她踹的一头栽在地上。

“呀!”那小丫鬟吓了一跳,要来扶她。

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不许扶他。”

小丫鬟抬头一看,忙跪下行礼,吓得结结巴巴,“公公……公……”

“闭嘴,滚下去。”那声音又甜又娇蛮,一听就不是一般人。

小丫鬟看从善一眼,咬着嘴唇有些无措。

从善爬起来对她笑了笑,小声道:“没事。”示意她不要担心先下去。

她这才向从善身后那人行了礼退下。

从善没有急着起身,而且索性垫着被子坐下,看着襟前粘上的泥水,心情很不好。

身后那人走到她眼前来,海棠红的春裙下面坠着一圈嫩生生绿的穗子,穗子下是一双金丝织锦的鞋子,再往上腰间红宝石璎珞带子,嫩红的衫子,暗光浮浮,应该是走了银丝线,再再往上是嫩藕一样的脖子挂着一条金丝线坠红宝石,托出一张又嫩又娇丽的脸,大大的眼,尖尖的下颚,一对小虎牙若隐若现。

嘿,看着就贵气,这样的派头和装备,和那小丫鬟结结巴巴的公公公,从善大约就猜出了来者是谁,她也知道以她现在‘先帝私生子’的身份,上头那位圣上大老爷是不会放过她的。

只是她没想到先来的竟是‘公公公’。

“你就是温哥哥新收的那个义子?”娇丽小姑娘开口问她,眼神鄙夷又没礼貌。

温哥哥……没得肉麻死她。

她让自己顺顺气,端出一张笑脸道:“正是在下。”

哪料她刚说完,那姑娘一抬手“啪”的一耳光就扇在了她脸上,还道:“果然长的细皮嫩肉娘娘腔!”

从善有点懵,怎么个意思??伸手就打笑脸人啊?

那姑娘还厌弃的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道:“我听说你爹畏罪自杀了?你为了保命死皮赖脸的求温哥哥收你为义子,好让他保护你?”她冷哼一声,“不要脸。”

她忍,她忍。从善深吸一口气,淡声道:“是相爷抬爱。”

“你也配,又脏又丑,连温哥哥府中的下等杂役都不如。”那姑娘将帕子一丢,啪啪一拍手道:“抓了他带走。”

她身后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婆上来就拧住从善的手腕将她提溜了起来,力气之大,从善刚一挣扎就知道自己打不过。

从善忙往四周看,发现傅伯不在,而那些下人和小丫鬟根本不敢上前来拦,她心中就有了计较,这个‘公公公’和温江雪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她怎么敢公然从他府中抓人走,那些下人还不敢拦。

打不过,叫也没用,她下了定论。

“这位姑娘,想去哪儿你直说,何必动手动脚的?你说去哪儿我跟着走。”她道,好歹问清楚去哪儿,给这些个下人们留个信,让他们回来转告温江雪,虽然他也不一定去救她……

然而小姑娘脾气暴,啪的就又给了她一嘴巴,“我动你怎么了?”

呵,还真够辣,够骄纵,她用舌尖顶了顶嘴角,疼的她心头火一涌一涌的,这可是她逼得,可不是她陈从善不做好人,先动的手。

她不再讲话,乖乖的被那两个婆子拧着往府外去。

方才那收拾菖蒲的小丫鬟在回廊下,着急又担心的看她。

她冲她笑了笑,跨步离府,呀,今天天气阴沉,适合睚眦必报啊。

她被押上停在府门外的马车,镶金坠玉的,她被丢进去两个婆子就扭着她的手给她捆上了。

“老实点!”

她被丢到马车一角,她动了动捆在背后的手,乐了,真不专业,这种绳结她八岁就会解了。

那姑娘倚坐在软垫里拿脚踹她,“老老实实的,不要指望温哥哥来救你,你不过是他突然心软救回来的窝囊废而已,他才不会为了你惹我不高兴。”

果然是老相好,看来指望不上温江雪了,她也就不该指望那个王八蛋救他,他今早还恨不能将她活剥了。

她不说话,那姑娘就故意踢她,“陈楚玉,你爹都自杀了,你为什么不死啊?”

她心头一顿,你为什么不死……这句话她十一岁时就听过了。

“你一个大男人贪生怕死,为了活命还认义父。”那姑娘很鄙夷她,“可真够窝囊的,狗都不如。”

她淡淡道:“是啊,我贪生怕死。”

“你还真是厚脸皮。”那姑娘又踹她,“陈家世代忠臣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窝囊废。”

嘴可真脏,她眨了眨眼看她道:“因为,我是私生子啊。”

那姑娘一愣,显然是不知道私生子这件事。

“你竟不知道我的身份。”从善笑了,“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要来害我呢?”

“身份?什么身份?”那姑娘一脸诧异,“你勾|搭温哥哥我看你不顺眼就能收拾你。”

哦,原来只是为了这个,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是把她当情敌了?可她如今是男儿身啊,可真是够小心眼的。

“谁跟你说我勾|搭你温哥哥了?你有证据吗?”她故意套话道。

“我七哥说的就是证据!”那姑娘理直气壮,气汹汹的道。

七哥?她记得当今圣上排行老七,恩,皇上够阴的,惯会借刀杀人。

“你七哥骗你的,我是男人,相爷不喜欢男人。”她道。

那姑娘就气的踹她,“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乱说我七哥!他才不会骗我。温哥哥是不喜欢男人,但难保架不住你这么个娘娘腔故意勾|引他!”

她也不恼,反而笑道:“你想不想知道你七哥为什么骗你?”

那姑娘果然一皱眉。

这种小姑娘用这种粗略的递进问话方式最容易对付了,比如你跟她说某某不喜欢你。她不信。你再问她,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她立马就会忘记刚才的否认,而相信他不喜欢我,关心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小姑娘嘛,脑子里只能处理一个信息。

从善笑眯眯的道:“因为我不是陈大人的私生子,而是……”从善示意她附耳过来。

她果然往前靠了靠。

从善笑眯眯的道:“因为我不是陈大人的私生子,而是……”从善示意她附耳过来。

她果然往前靠了靠。

马车猛地一停,一个婆子拉住了她,低声道:“小姐小心点,别靠他这么近,这狗东西狡猾的很。”

“到了小姐。”另一个婆子跳下马车,打开了车门。

那姑娘踹她一脚愤愤道:“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你们陈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姐姐害了温哥哥,你又来勾|搭他!怪不得陈家断子绝孙了!”

从善看她一眼,她不喜欢牵连上陈家的话,她得罪了温江雪她受着,可陈家不该被她带累。

那姑娘气冲冲的要下马车,被婆子拦了住。

“小姐还是留在车里,别脏了您的眼。”

可真他|娘|干净。

从善被婆子拽了下去。

冷风扑面,从善放目四望,她被带到了一个非常适合杀人灭口的郊外,荒僻无人,四周全是树林。

有三个蹲在大树下等着的男人走了过来,流里流气,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什么良民。

从善被往前一推,婆子道:“下手干脆点,别留麻烦。”

其中一个面黄肌瘦的道:“您出钱我办事,就放心好了。”伸手就拉抓从善,“就这儿小白脸啊。”伸手往她脸上摸。

从善厌恶的躲了躲,扭头看扶着车门往她这边看的那姑娘,叹了口气,这可是那姑娘将事做绝的,杀人灭口,她再不反击就活不了了,不能怪她不是好人。

“走远点,别让我们小姐看见。”婆子道:“等断了气儿我们看过之后就付钱。”

那三个歹人往马车里看了一眼,看到娇滴滴的小姐,彼此猥|琐的笑了开。

婆子骂了一声,他们才推着从善往林子里去。

到了林子里,他们将从善往树干上一推,拔出了腰间的柴刀道:“小白脸,你做了鬼别找我们兄弟,找那如花似玉的小姐去,是她买了你的命。”一刀就要劈下。

从善将背后捆着的绳结一解,扭身躲了开,那刀“当”的□□树干中。

三个人一愣,上前要来拿她。

她道:“她给你们多少钱买我的命?”

“十两。”一人嘴快道。

说完啪的就挨了一巴掌,另外一人骂道:“跟他啰嗦什么!直接办事拿钱,还能再去赌两把。”催促拿刀那人快动手。

赌徒啊。从善笑了,她最喜欢和要钱不要命的赌徒打交道了,“我有个能赚至少一百两的法子,你们要不要?”

那三人一顿。

从善也不卖关子,爽快道:“买我命的那小姐身上的穿戴就不止一百两,她那两个婆子身子除了买我命的十两,还有两袋金子。那辆马车,少说也值百八十两。她们只有两个婆子一个娇小姐,而你们有三个人。”她故意顿了顿,“反正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哪个划算你们想一想,况且……那样娇滴滴的美小姐你们这辈子怕是连摸一摸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人就在你们眼前……”

她不继续说了。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大哥,金子,做这一次我们就发财了……”

“而且那小美人确实好看。”另一个道。

“可万一她是什么大官儿家的呢?”拿刀的担忧。

从善幽幽道:“我是温相爷家的义子。”

三人一惊,那可是个得罪不起的阎王爷啊!

“你们在这荒郊野外,人一杀一埋,带着金子远远的走了,谁知道?”从善道:“富贵险中求,你们自己想一想,不过别想太久,免得她们生疑。”

三个人又在哪里鼓鼓囊囊的计较,最后一咬牙,干了。

先是其中一人借着让她们来看尸体将一婆子引进林子,手起刀落给解决了,果然在婆子身上摸出了一袋金子。

三人顿时胆大,又去引另一名婆子,那婆子起了惊醒,在林子外与他们起了争执动起了手。

从善趁机钻出林子溜到马车外,偷偷从怀里掏出一块烂布包裹的东西,是一把匕首,那把含有剧毒差点要了她命的匕首,她当时想着剧毒难得说不定可以防身,就趁封崖和薛雪不注意将匕首偷偷藏在了怀里,如今果然有用。

她拿出匕首在那马的背上轻轻一划,血口子瞬间翻涌出来,马嘶鸣一声开始乱晃摇摆。

马车里的娇小姐本就害怕,如今更吓了一跳,抓着车门一脸泪水的乱喊,低头看见从善忙道:“救我!救我!我……我不为难你了,我让温哥哥好好待你!救我!求求你……”

从善看着她,嫩生生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我见犹怜,她抓着缰绳按住乱蹦的马道:“你放心,等一会儿它就死了,你也就跑不了了。”

娇小姐在马车上惊愣愣的看她。

从善看着毒发慢慢没力气的马,勾唇一笑道:“小姑娘,以后啊,嘴不要太坏,事不用做绝。”

那三个歹人已经砍死另一个婆子冲过来。

从善丢下缰绳转身朝大路上跑去。

那马在身后轰然倒下,娇小姐逃无可逃被堵在马车中,三个歹人哪里还顾得上从善。

她跑远了还听见那又娇又甜的惨叫声,她掏出小镜子,喃喃道:世人逼我,我无路可退,我会改会改……

她一路跑上大道,又顺着大道回城中,却发现自己不认识相国府的路,偏又乌云压顶闷雷滚滚的吓人,她好容易问着路,却是在那行人匆匆的长街上站住了脚步。

往东是相国府,往西是陈府,她曾经的家。

这大雨将至的时分人人都匆忙的往家回,可她,无家可回。

她若是现在回去怕是连陈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她逼死了她爹,她认贼作父,不是个好东西。

一道闪电劈在她头顶,仿佛要将她五雷轰顶一般,她吓得抱住脑袋,就听见有人喊道:“陈楚玉!”

她被雷声吓的惊魂未定,回过头就在长街之中看到行色匆匆的温江雪,他骑着马,正装未换,暖耳未带,带着一对兵卫停在她眼前。

她喉头就有些发哽,是来救她的吗?还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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