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一番话,说得众臣面红耳赤。
不是羞的,分明是气的。
他们若是投降,好歹还有一条活路,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怎么能叫没有骨气?
不过他们没人敢这么说,免得三王子暴起杀人。
散朝之后,众臣三三两两地走了,众人的脸色不是很好。
皇族临死之前还要拉着他们陪葬,他们的脸色怎么能好得起来。
天色渐暗,原本繁华如昼的王城,如今寂寞清冷,弥漫着肃杀的氛围。
北疆日夜温差较大,白日里烈阳暴晒,夜晚月光清冷如冰。
七王子和八王子身上都带着伤,现在还被人暴力捆绑挂在高高的箭塔上面,伤势沉珂不说,敌人还不给他们水喝,不给他们饭吃,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更别说他们娇生惯养二十多年。
八王子虚弱地唤了一声,“七哥……你还醒着吗?”
他已经昏迷大半天了,如今脑子昏沉得很,浑身上下时热时冷,眼前景象忽明忽暗。
七王子被挂在半空,垂着脑袋,没有丝毫反应。
不过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应该没有死。
八王子心中悲凉无比,他被吊在半空,隐隐能越过高墙看到王城内部的景象。
不久之前他还是纵马驰骋、意气风发的北疆王子,如今却成了敌人的阶下囚,
螺身捆绑,吊挂示众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他年幼的时候,经常畅想自己的未来。
在他描绘的蓝图之中,他永远都是风风光光、地位显赫的人,何时想过沦为阶下囚?
若是平时,他遭受这等羞辱,早就想办法自尽了,岂会苟活与世?
不过他和七王子都知道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长条内容,知道他们关系着柳贼攻城的日子。
只要他们多活一些时候,也许、也许王城的众臣便能想出应敌之策?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还有一丝生路?
八王子知道这个可能性十分渺茫,但好过没有一丝希望啊。
不管是他还是七哥,他们都要努力活着,一定不能遂了敌人的意。
于是,八王子趁着还有意识的功夫,努力唤着七王子,直至将对方唤醒为止。
他们不能睡,说不定一觉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漫漫长夜,二人冻得浑身发青,当旭日升起,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们险些感动落泪。
很残忍么?
相较于他们曾经犯下的恶行,姜姬已经十分仁慈了。
她没将二人当做斗兽的宠物,让他们和野兽搏命;她没有让二人和野兽媾、、和,以此为乐;她也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让人羞辱他们的妻女,听着他们痛苦的哀嚎逗趣
她什么都没做,但他们什么都做了。
北疆抢掠俘虏无数边境百姓,男男女女,哪个有好下场?
七王子经营商行,手上做过的汉女买卖不计其数,那些女子落入奴隶商行手中,哪个能清清白白、不受羞辱?北疆残暴变、、态的贵胄太多了,每日被玩死的汉女奴隶还少么?、
北疆女性地位的确高,但仅限于北疆蛮族女性,汉家女子比狗还不如。
七王子是刽子手,八王子也不无辜。
有一年,七王子生重病,久治不愈,北疆郎中说想治好病,必须取下十名身子干净的少女胸前的茱萸,将它们煮烂,煮成香香的肉糜,再配着郎中配的药,连续服用十日便能好。
于是,八王子便斥重资从商行买了百名豆蔻少女,年长不过十五,年幼不过七八岁。
按照郎中吩咐,取了十日,七王子果然痊愈了。
得知八王子为他做的一切,七王子不仅不觉得残忍,反而感恩对方的兄弟情。
相较于他们曾经做过的,姜姬把他们吊在半空晾晒,能算残忍?
“他们死了没有?”
姜姬美美睡了一觉,第二日神清气爽,丝毫不像在战场上鏖战一整日。
文臣武将看了,森森嫉妒。
自家主公活力满满,体力强得不像是正常人。
孙文冷笑一声,回道,“还有一口气呢他们命也大,这么吊着还能活”
北疆这一仗打得够久了,他已经大半年没看到自家兰兰乖孙了。
姜姬手指点着桌面,问孙文,“再等两日,让将士们好好养精蓄锐。”
孙文笑问道,“若是北疆降了呢?”
姜姬道,“北疆肯降,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接纳啊。”
从头到尾,她就没打算接受北疆的投降,她让文证写那一封信,不过是耍着北疆玩而已。
七王子和八王子哽着那口气不肯咽下,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若是他们发现自己苦熬不过是白费功夫,那滋味肯定很酸爽。
“北疆百姓是无辜的,但他们的权贵富豪不无辜,留着只是个祸患。”姜姬眸光冷冷,闪烁着冰冷的杀意,“百姓好处理,只要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他们便会感恩戴德。不过那些权贵不一样,他们的贪婪和欲、、望是无止境的。若是接受他们的投降,以后不好处理。与其留着成了祸患,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添乱,不如一早便将他们彻底掐死,免了后顾之忧。”
孙文对此深以为然。
若是留着北疆权贵,他们能借着以前的底蕴暗搓搓搞事情。
只要还有底蕴,起复也比较容易,这可是祸患。
主公可是着眼天下的人,哪里能在小人身上耗费多余的精力?
姜姬对孙文道,“若是到了时间他们还不肯咽气,那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吧,送他们上路。”
孙文点头应下。
时光飞速,一日又过去了。
姜姬大军将王城团团包围,虽然没有叫骂,但也给予他们无尽的压力。
皇庭还没做出决断,眼看七王子和八王子已经撑不住了,北疆贵胄蠢蠢欲动,忍不住了。
姜姬正要休憩,帐外传来熟悉的脚步,旋即是熟悉的声音。
“主公可睡下了?”
姜姬起身点起烛火,道,“子孝进来吧,有什么事?”
卫慈得了允许,这才掀开帐幕进来。
只见自家主公端着一盏油灯,半张脸被幽暗烛光渲染成暖暖的橘色,眉目更显柔和。
卫慈见她穿戴还算整齐,微微垂下脑袋,回禀道,“北疆王城有动静。”
姜姬眉头一挑,双眉一蹙,问他,“什么动静?”
卫慈说,“巡逻骑兵发现城上放下一只篮子,篮子内蹲了个人,这人自称北疆右相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