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军制简单粗暴,文武不分、军政一体,地方诸侯虽有一定的调兵能力,但必须听令中央皇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方诸侯豢养私兵、组建私人武装力量蔚然成风。
军权过于分散,自然也为整个社会动乱埋下了隐患。
为了顺应政治和经济制度,军制改革也刻不容缓,军政开始剥离,转变成以君王为中心的高度集权化军事体制,文武开始分职,奖励军功制度也更加明确,兵源从单一的渠道转而面向普通百姓,再将军赋压力转移到百姓身上,兵力进一步扩张壮大,有利于战争动员。
如今的军制更加复杂多变,以东庆为例,和平时期,为了保证兵源稳定,东庆皇室下令将兵卒家人编入军籍,强迫对方世代从军,战争时期则强征普通百姓入伍,强迫他们当兵卖命。
军籍二字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不是什么好词汇。
如果不是姜姬弄了种种措施,百姓对“军籍”可是避之不及的。
这种军制下的兵卒,战争素养自然高不到哪里去,打仗划水,至多比注水兵高一些。
地方势力还能用钱财招募大量私人武装势力,例如姜姬曾经的部曲。
天下五国的军制大同小异,大多都是从大夏朝时代继承过来的。
各国因为国情不同,略有变化改动。
姜姬的野心很大,她不满足现状,她要让自己的军队成为真正的顶尖精锐!
她思考军改不是一日两日了,心中早有了腹稿,一旁的杨思认真听着。
二人时不时低声交流探讨,时间流逝飞快。
杨思越听越是心惊,同时也拔高了对姜姬的评价。
自家主公能收割那么多脑残粉,自身魅力不可谓不强。
他道,“若是这么做,诸人可会反对?”
姜姬暗中翻了个白眼。
“他们反对做什么?他们又没有尝过吃空饷的滋味,没有得到过的,失去了也不会可惜。”
杨思一噎,顿时没了言语。
他不由得怀疑,自家主公到底从什么时候萌生军改的念头,早早就开始布局了?
姜姬和杨思刚才谈论一人多职衔多粮饷的问题,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杨思身上不止一个职衔,他一人就能领到对应职衔的粮饷,实际上众多职衔只有一个是实在的,其他都是虚名。说得再简单一些,他一人干了一人的活,最后却拿了好几人份的工资,导致资源浪费。
因此,姜姬从来不给他们虚名职衔,一人就领一人的工资。
谁有功劳谁就多拿赏赐,平日年节还有福利。
姜姬在员工福利方便从不吝啬。
除了这个问题,多职衔还带来职权不明的问题,弄出外行人指导内行人的笑话。
和平时期不算大问题,但到了战争时期,这就是致命点了。
姜姬还和杨思谈了军衔制度,她打算细分职权,提拔更多可用的新人,调动兵卒的建功立业的积极性。按照目前的制度,那就是“僧多粥少”,长久以往不利于内部稳定和发展。
二人从正午谈到了落日,刚好提及军纪。
杨思道,“依思之见,主公治下军伍纪律严明,已是世间罕有。”
再改,还能改到什么程度?
姜姬却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明面上没人犯事,但暗地里就没有一例违法乱纪的?”
杨思默了一下,他还真不敢保证。
凡事无绝对,打仗那么混乱,难保没有胆大包天的人趁乱惹事,欺凌百姓。
姜姬又道,“他们现在不敢,因为我还年轻,威慑力尚在。假如我百年之后不在了,威慑不存,统领他们的将军心术不正……届时,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军上下互相包庇,欺上瞒下,苦的还不是苦主?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不与军斗,若真有小人作祟,那真是防不胜防。”
杨思苦笑一声,“主公想得未免太深远了。”
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赞同姜姬的话的。
自家主公想军改,希望未来没有英明神武的领导,军营依旧能保持浩然正气。
“我曾听过一句话,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姜姬道,“同样可知,守法是因为犯法的筹码不够。倘若犯法的筹码令人心动,自然会有人主动践踏律法……那么,我便增加犯法需要付出的代价,沉痛到无人敢触碰底线。靖容,你说这个想法怎么样?”
杨思听后,笑着调侃,“主公这话该和文彬说,他若是听到这话,必然奉为警世名言。”
韩毕生追求的“道”,不正是“法”么?
姜姬道,“你说好不好就行,将文彬扯进来做什么?”
“好是好,但……”杨思道,“过犹不及。”
自家主公的想法很好,但也要捏好一个度,不然会适得其反。
姜姬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想将军籍统一管理,统一记录在册。但凡有人违反军纪,不仅会绝了自身的晋升之路,同样还会累及子嗣后代,三代之内不能从政从军,子嗣不能享受一切军属福利。待来日,金鳞书院扩张分院,犯错军士后人同样会被拒之门外”
杨思暗中摸了摸鼻子。
刚才还跟她说“过犹不及”呢,自家主公直接下了狠手。
这一制度要是推出去,谁敢犯事儿呢?
犯事儿的代价太大。
很多人脑子里都有“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执念,
一旦违反军纪,不仅会令祖宗蒙羞,还会祸害后人的前程。
某个方面来讲,这比杀了人还令人痛苦。
姜姬道,“我这只是大致想法,具体怎么定,还是要等人齐了,集思广益。”
除了这些,姜姬还和杨思探讨了不少,姜弄琴看着自家主公的眼睛一直冒着崇拜的星星。
杨思一看就来气,他长得不比主公好看么?
这一下午,他没少浪费口水啊,怎么不见她怜惜自己?
“我的呢?”
杨思眼巴巴问姜弄琴手中的水囊。
姜弄琴冷笑一声,“没有,这是主公的。”
杨思:“……”
嘤!